我的艺人签约了对家，对外宣告我私德败坏，经常性骚扰手下艺人，不从的就打压雪藏，体罚虐待更是常态。
离开我之后，他一跃成为最年轻的视帝。
圈内人对我口诛笔伐，领导指着我的鼻子骂，让我赶紧换一行干。
“不就是红吗？姐姐，我会比他更红。”年下弟弟找到我，说要帮我。
可是——
怎么是以黑红的方式啊！
1.
霍长风是我一手带大的艺人，为了保住他的完美人设，毁约之后还要回踩我。
他说我想潜规则他，他不从，我就体罚虐待他。
半夜叫他训练，冬天让他裸泳。
还说我不给资源、不给活动，雪藏他。
对家公司的宣发力度也很给力，一天不到，我就被打成了黑心经纪人、当代周扒皮。
他新拍的剧大火，剧中他饰演一个在底层摸爬滚打的心酸小人物，大受怜爱。
网络风气一边倒，全是骂我的。
霍长风后援会的粉丝还在我家门口丢臭鸡蛋、拉横幅：“就是这个坏女人欺负我们家哥哥！”
“没想到吧，现在霍长风火了，你完蛋了！”
“狗眼看人低的势利眼！”
“整顿娱乐圈风气，不良经纪人滚出娱乐圈！”
“……”
我的亲人也被扒出来问候，光是打给我妈的谩骂电话，一天就有十几个。
舒济妈妈和我妈是好闺蜜，听说了这事，立刻嚷嚷着不可能。
“啊，我知道那小孩，当初上表演课还是你掏的钱呢，怎么这么忘恩负义啊！”
阿姨一激动，一拍大腿，“你肯定不是那样的人，都是他们泼脏水！气死我了，是不是火了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啊，当老实人好欺负是不是！”
我还没来得及谢谢阿姨的信任，阿姨大手一挥，“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立马就给你捧个更红的！”
两天后，舒济挎着两篮子羊奶酪、牛肉干来了。
两天的火车站票，舒济进门的时候，腿还在哆嗦。
但眼睛依然很亮，黑白分明，乖巧地看着我。
一开口，是熟悉的塑料普通话：
“姐姐，我妈喊我来给你当艺人嗦。”
舒济放下大包小包，坐下说：“我妈说我长得比霍长风好看，就他那个尖酸刻薄的样子也能当视帝，我肯定能比他更红喔。”
我懵了。
“呃，小舒啊，娱乐圈很乱的，你应该……”我深吸一口气，“没错，上学。”
少年抿了抿唇，用软软的声音接着说道：“我想帮你。而且，上学不好玩儿，下学期的功课我学过了，莫得意思。”
“那你想干嘛？”
舒济的眼睛亮了起来，“我也想去演戏。那个剧不是要拍续集了吗，我也去演。”
咱就是说，有没有可能，拿到一个角色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呢？
舒济自信满满，“我妈给我拿了钱，要我走后门。”
川普是会传染的，我的口音也被带跑：“是蛮，给你好多？”
他笑得天真又可爱，还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两千。”
我拍拍他的肩膀，尽量委婉：“这样吧，给你算一卦。”
然后你赶紧打消这个念头。
我拿出雷诺曼牌，抽出一张棺材，“好啦。”
舒济皱了皱眉头，说：“看不懂。”
“就是说，你最好不要走上这条路。不信是吧？”
我领他到客厅的关二爷塑像处，拜了一拜，取出竹签筒。
我轻轻一摇。
啪。
捡起一看，“卧槽！”
大凶。
由于回南天的影响，签上的朱砂湿润晕染，红渍模模糊糊地向下蜿蜒，宛如血液。
吓我一跳。
“你也看见了吧，不是姐姐不让你干啊，天意如此！”
但，这时的我只是为了劝退舒济，显然没想到日后会一语成谶。
舒济沉默了。
“你不信不行的，红不红的，很玄学的，还是乖乖读书吧，嗯？”
我接着劝，“而且那个剧组，很冷漠的，对没名气的演员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让新人在冷风里等到天黑是家常便饭。”
“特别是那个王导，脾气特别差，爱吼人，急了还打人。”
“上次拍摄，就摔残了一个替身演员，剧组赔偿金现在还没给呢，多可恶呀。”
我越说越起劲，“我干这行干了多少年，给他发消息谈公事，都一个月了，他鸟也不鸟……”
铃声忽然响起。
“诶，你等等啊，我接个电话。”
“喂？”
“诶诶诶王导？！”
电话里传来王导谄媚的声音，“花姐啊，早说啊，舒公子要来是我们的荣幸，角色什么的都好说~”
等等，你等等。
我抠了抠耳朵，确认自己没有听错，“舒……什么？”
我回头看向舒济，他正安安静静地捧着杯子喝水，头发丝儿还是卷翘的弧度。
他看向桌子上的零食。
虾条，五毛一包买的。
眼神充满渴望。
“姐姐，这个我可以吃吗？”
2.
乘着剧组专用接送豪车到达时，我还是很怀疑人生。
“万一我手底下有一个姓舒的富二代，我没发现，怎么办？”
舒济家的状况我是知道的，小时候我们还是邻居。
小县城的自建房，他爸还经常外出务工。
舒济小时候最喜欢的食物是方便面，他妈连桶装的都不舍得给他买。
“王总找错了人不会恼羞成怒让我付车费吧？”
“我会帮你付的。别担心，姐姐。”舒济安慰我。
呜。
弟啊，不是我说……我只是怕你那两千块钱还不够付尾气的啊。
到了剧组，我挡着脸，拉着舒济一路往里走。
没想到还是被人发现了。
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说道：“呵，这不是四大名潜吗，真不敢相信，现在还有男生愿意签你呢，瞎眼的吧？”
这人是霍长风的新经纪人，李松。
李松抱着细细的胳膊，上下把舒济仔细打量了一番。
“干不下去趁早滚蛋吧，看你也做不出什么成绩，还想捧个新人代替长风？嘁，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也不看看长风是什么样子，他又是什么样子，呵，土狗一只……”
舒济怎么是土狗了？舒济又有文化又有涵养，跟你这个阴阳怪气的娘娘腔可不一样！
但我不敢跟他杠。
因为霍长风风头正盛，硬碰硬，吃亏的只有我们！
我忍！
只是对不起舒济，我满怀歉疚地拍拍他的肩，等姐姐发达了，一定给你找回场子。
“我们走，不跟他一般见识。”
李松却拦住去路。
“长风正在跟王导谈剧本呢，你们进去干嘛？识相点趁早滚，大剧组可不是你们能高攀的。”
“怎么了？”
他背后走出一个男人。
高大英俊，模特身材，正是霍长风。
他一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往这边看。
“哇，快看，是霍长风诶。”
“他身边的……不会是传说中的那个黑心经纪人吧？”
“听说经常性骚扰艺人呢，啧啧。”
我百口莫辩，也不想辩，拉低了帽檐。
但不知道为什么，霍长风存心不让我走，挡在了我的面前。
“花愿，你怎么还有脸出现？”
“哦……我明白了。虽然你曾经对我做过那些事情，但我不会跟你计较。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呢。”
他嗤笑一声，“正好我缺一个武打替身，给你个机会吧。”
那副尊容，分明就是等着我跪谢。
我深呼吸。
“舒济不是任何人的替身，我来是为了谈他的角色。请让让。”
此言一出，李松爆笑出声。
他笑得太夸张，腰都弯了下来。
“你？说大话也要打打草稿吧，王导会和你这种人合作？哈哈哈哈。”
“花愿，何苦编这种一眼就让人看破的谎言呢？”
我顿觉难堪万分。
霍长风。
当初我们辗转各个剧组试戏，受过多少冷眼，遭遇过多少不公，都过去了吗？
你曾说，你要努力往上爬，让那些瞧不起你的人都后悔。
“到时候，就没有人会欺负我们了。”
这个声音还在耳边回响。
我眼眶一酸。是我太天真了，一直以为他是配合公司的包装策略，不得已而出此下策。
没有想到。
他是真的红了。
他淡淡扫我一眼，像看陌生人一样，“请吧。”
他请我滚。
我拉着舒济，一意孤行。
不出意外，我会被王导轰出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像往前走——也许是不想让霍长风看扁我吧。
迎着众人错愕的眼神，我拨开人群，远远地，撞上王导更为惊诧的表情。
“诶唷，”小老头怪叫起来，“我的祖宗，谁惹你不开心了？”
嗯？
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
3.
我看着王导一步步走过来，满脸心疼。
走过我。
然后亲热地揽住了舒济的肩膀。
“跟王叔叔说，谁惹你了？”
不止是我，在场所有人都呆住了，要知道，这老东西出了名的高傲、难伺候，是什么能让他露出这种谄笑？
所有视线都望向舒济。
舒济面不改色，眼神依然纯净无邪，“这里太复杂了，不好玩儿。”
李松小心翼翼地开口：“王导，你……什么时候有了个侄子？”
王导很不高兴地白他一眼：“新认的，不行啊？”
看这样子，居然是他高攀了舒济。
我还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王导已经揽着舒济走去。
“我为你量身打造了个角色，放心，绝对可以让你一炮而红。你回头在你叔叔啊、爷爷啊那里替我问声好……”
留下石化呆怔的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