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报刊里的雨果·根斯巴克

化学圈李先生 2024-04-14 06:08:51

文/飞 氘

科幻迷对雨果·根斯巴克的故事不陌生,但知道民国报刊对他有所介绍的人就不多了。

根斯巴克有不少创意,也搞过很多发明,其中一些很早就被介绍给了中国读者。1920年5月,《东方杂志》第17卷第10期“科学杂俎”栏目登载了《记思想之机械》,介绍“英人甘斯拔氏(H.Gernsback)”的理想:声音是一种波,可用电话传递,思想也是一种波,“可依以造记思想之机械,如无线电报之传达于他人者”。不过,这位被弄错国籍的甘斯拔氏对于思想波的性质,还说不清楚,“虽有此理想,然欲造一器械实验,则尚不能,只能言其构造之大略,如图中所绘”。

显然,根斯巴克构想的是一种脑波记录装置,其记录的波形需由专门人员译成文字。对当时的读者来说,这一神奇的发明属于明日世界,而对一百年后(2020年)的读者来说,“美国科学家用AI解码脑电波,上演现实版‘读脑术’”这样的科技新闻已属于今日世界。

1923年12月9日,《时报》“小翻译”版块登载了译自“美国理化杂志”的短消息,介绍“美国某杂志评论员权斯碧氏(Gernsback)新近发明一牙听器Osophone”的情况。这种骨传导助听器后来于1924年获得了专利,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用“Gernsback”和“Osophone”作为检索词,搜一下根斯巴克申请专利时附带的图片。

这种科技短讯不会产生多大影响。根斯巴克在民国书刊中最“闪亮”的登场,始于1925年胡愈之翻译的《五十年后》。关于这篇科幻色彩浓厚的文章,此前的《教科书里的科学幻想》一文已有介绍。至于他的科幻出版家这一身份,至迟于1939年就已被顾均正明确提及。

那么,对这位Hugo Gernsback,当时的读者还知道些什么呢?1948年1月1日,《青年界》新4卷5号发表了《Gernsback的Plastic(上)》,其中有一段“作者略历”。就笔者目前所见,这是中文书刊对雨果·根斯巴克最早的个人介绍,具有史料价值,故整段抄录如下:

对于本文的作者Hugo Gernsback[´hju:gou´gənsbək],原籍是欧洲一个有名的小国卢森堡,于1884年8月16日生于该国的卢森堡城,少年时先后毕业于卢森堡及德国的工业学校,到1904年渡美后,就加入美国籍,在新大陆从事制造和出版的工作。他所创办的刊物有《现代电气》《电气实验》《惊险小说(Amazing Stories)》《猎奇小说(Wonder Stories)》以及刊载本文的《日常科学和机械》等十数种。其中,《现代电气》是美国第一本无线电杂志,以后并入《通俗科学》;《电气实验》以后改组为《科学与发明》;至《惊险小说》和《猎奇小说》,好像现在还拥有大量的读者。他除创办期刊外,又主编有无线电手册好几种,著有《无线电话》及《大众无线电》二书。Gernsback不但是一位著作家,同时是一位发明家。我们家庭中的无线电收音机,就是Gernsback的发明,现在有一种由牙齿传音使聋子恢复听觉的机器,也以Gernsback所制的一具为嚆矢。Gernsback的文字,结构紧凑,用字有力。读了这一篇文字的人一定可以深切的体会到。他在《日常科学和机械》中每月写社论一篇,都是短小精悍,趣味横生。所写的虽然都是些平常的事物,写来却处处不落前人窠臼。我现在预备把它全部译出来,像上一期《一层奇妙的薄膜》和本期的《隐身术》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可见,译者李毓镛不但了解根斯巴克的事迹,且颇为欣赏其科普文章。那么,他的翻译计划实现得如何呢?由于查到的资料有限,目前难以判断。

对于李毓镛,后世的主要记忆点包括:浙江人,瑞安学者李翘之子;曾在上海东吴大学学习过生物学,发表过许多科普类、教育类文章,著有《维他命》(开明书店)、《大世界》(正中书局)等科普书籍,为中国科学社成员;漫画家,因酷爱丰子恺的漫画,笔名“次恺”……如今,我们应该为他再增添一个新的记忆点——或许是最早介绍雨果·根斯巴克生平的中国人。

此文见刊一年后,李毓镛“因感遭遇恶劣,学非所用”,愤而将自己的科学藏书捐赠给了明复图书馆(中国科学社《社友》杂志,1949年1月31日)。笔者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只是不禁感慨:愤懑的他大概想不到,一年前写下的一段介绍,会让自己的名字在七十四年后被一本名为《科幻世界》的杂志重新提起。同样,雨果·根斯巴克大概也想不到,在他发明了科幻杂志的八十年后,一本中国科幻杂志开始连载名为《三体》的小说,因为这部小说,以他名字命名的科幻奖项将在中国家喻户晓,以至于当这个奖项首次在中国颁发时,人们把能容纳三千五百人的巨大会场命名为“雨果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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