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六年后，我在医院碰到前男友。
喝到胃出血才签下的单子，被他一句话送给别人。
他说这是我背叛他的报应。
我问他如何才肯放过我。
他笑着指向十八层楼外：“从这跳下去，我就放过你。”
如他所愿，我跳了。
……
1
躺在医院病床上，碰见季辰岳的时候，我脑子有些懵。
他穿着国际部的体检服，从我眼前晃过去。
而我正躺在拥挤的六人间里，等着吊瓶里的液体滴完。
经年不见，他看起来不错。
年少时的疏阔俊朗褪去，举手投足间颇有些商业精英的味道。
“啊！”我忍不住呼痛。
护士拔针太猛，带出血花，她不耐烦地瞥我：“娇气！”
听到动静的季辰岳下意识地往这边看。
我赶忙捂住还在流血的手背，转身避开他的目光。
确定再也看不到他，我光速收拾好东西。
没想到，刚出医院的正门，就被迎面而来的季辰岳挡住去路。
我低头想绕过他。
他把我整个逼在墙角，冷声道：“你的金主呢？”
心慌不已，背后泛起冷汗。
季辰岳，我的前男友。
分手分得极不体面的前男友。
在他最爱我的时候，我笑他是个穷光蛋。
转身投向别人的怀抱。
“卖屁股这么久，还没上岸吗？”
他毫不留情地侮辱我：“还是金主玩儿得太狠，把你弄进医院了？”
当年的事像一块巨大的疤，横亘在我俩之间。
只要回想起来，心就会忍不住地疼。
季辰岳挑眉，捏住我血痕干涸的手，仔细打量着，满是鄙夷：“你生病住多人间？”
见我不答，他又上前一步：“怎么？亏心事做太多，不敢见我？”
我连续后退，被他压到墙角，深吸一口气：“季先生，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的事，与你无关。”
“呵！”他一声冷哼：“几年没见，倒是硬气不少！”
在他让出路来的瞬间，我仓皇而逃。
“金主不要你，回来求我，我可以考虑。”
他肆无忌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周围一片哗然，因为我也是男的。
我逃得更快了。
签约仪式的现场，竟然又碰到季辰岳。
他漫不经心地扫过我们一行人，视线最后落在我身上。
主管立刻推了我一把：“季总，欣冉一直在跟这个单子，您有什么需求，他满足不了的，我可以协调。”
“我不会签的。”季辰岳慢悠悠地开了口。
主管的笑容僵在脸上，本以为十拿九稳的单子，急转直下。
昨晚在酒桌上，季辰岳的下属，指着一排酒杯刁难我：“喝完这些，马上签。”
我咬咬牙，仰脖全灌下去。
颤抖着压下心中对酒精的恐惧。
自从几年前喝过一杯让我后悔终生的酒，我其实早就不敢碰酒了。
但为了这笔大单的提成，我没得选。
在一片叫好声中失去意识，再醒过来，就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主管很快调整好表情，笑得更加卑微：“季总是有什么不满意吗？”
季辰岳根本没看他，他盯着我的脸，一字一顿道：“没有不满意，单纯是不喜欢他。”
主管脸色苍白，连忙赔笑，小心翼翼地说：“我们这就更换对接人。”
他瞪着我，低声训斥：“做事小心点儿！得罪大客户，当心公司开了你！”
我微微佝偻着，低头安静地听他呵斥。
明明昨晚他还在跟我称兄道弟，说这个大单多亏了我。
现在就威胁要炒我鱿鱼。
主管发泄完，立刻跟上季辰岳的脚步，打算去他办公室敲定签约细节。
抬头瞬间，看到季辰岳玩味的目光。
他停在自己办公室门口，向后微微偏头：“许欣冉，进来。”
然后径直把门板拍在其他人脸上。
巨大的办公室里，寂静得灼人。
他一直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我。
沉思几秒，我开了口：“季总，您对我有什么不满，请不要拿公事……”
话还没说完，我就闭了嘴。
因为他忽然俯身，将我整个圈在办公椅里。
我别过脸去，视线却不受控制的落在他线条分明的锁骨上。
太近了！
我有些眩晕。
下一秒，一只手托住我的后脑，整个身体被惯性往前一带，季辰岳眼睛都没眨一下，低头就吻上我的唇，烟草味混合着他的气息，侵占我的口鼻。
因为太过震惊，我愣在当场，没有任何动作。
见我没反应，季辰岳加深了这个吻。
舌尖纠缠了上去。
心念一动，我忍不住抬手抱住他的后背。
这个怀抱我已想念了太久。
我任由他掌控整个节奏。
眼睛里泛起迷雾，不该有的情愫弥漫在两人之间。
就在一切都要失控的时候，季辰岳却突然停下来。
我茫然地看着他，他冷笑一声：“你还真是贱啊！对着谁都能动情？”
他眼底的情潮已经全部退去。
原来，他刚刚不过是在试探我，还用如此羞耻的方式试探我。
心中涌起一阵悲凉，我抓紧被他弄乱的衬衣。
慌乱中头也不回地逃出他的办公室。
房门关上的时候，还能听见他的冷笑声。
2
站在本市最豪华公寓的门口。
紧握的纸条，已经被手心的冷汗打湿。
那是今天下班前，主管塞给我的，他说季辰岳要约我单独聊聊。
主管试探的目光，带着刻骨的打量。
他是故意的，让主管转交纸条，还将地点定在他家。
这种极其容易让人往暧昧方向联想的地方。
但我需要钱，除了为救父亲而欠下的债务，还有那个恶魔的逼迫。
这笔单子的提成，起码可以让父亲在里面过得好一些。
抬手毅然敲响房门。
季辰岳刚洗完澡，混合着沐浴露香气的热浪扑面而来。
他用浴巾擦着头发，让开半个身子。
吧台前，他递过来一杯酒。
我没接。
他挑了挑眉：“不喝？为了签单，不是很能喝吗？”
我苦笑不已。
这一杯喝下去，我又会陷入那个无法逃离的梦魇。
接过他手里的酒灌下去，抬头问他：“可以吗？季总？”
冰凉的液体落到刚修补好的胃里，激起一阵战栗。
我握紧拳头，压下翻腾而上的呕吐感和恐惧感。
他“啧”了声，有些不满：“那天不还很硬气吗？”
他在说医院里的事。
我低声下气地道歉：“之前是我不懂事，季总不要计较。”
“看来是真遇到难处了啊。”
他挑起我的下巴：“让我满意，我就签这个单子。”
声音里带着股狠厉：“既然当年你为了钱，能爬别人的床，今天照样也可以！”
他凶狠地吻了上来，将我双手拢在一起，拉到头顶。
顺手扯下自己浴袍上的腰带，把我绑在床头。
酒意蒸腾下，眼前的季辰岳模糊起来。
漫长岁月里，那个穿着校服白衬衣的他，回眸笑着看我。
忽然间，他声声泣血地问我为什么要背叛他，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再然后，他的脸换成了别人。
阴暗的小巷里。
继兄左右开弓扇了我十几个耳光。
他掐着我的脖子：“装什么！天天勾引我！我今天办了你！”
双眼肿成一条缝，我张开还在流血的嘴，想唤回他的理智：“哥！哥！你清醒一点！”
“我清醒得很！”他咬住我的脖子，大力耸动起来。
我试图推开他，双手软得像团棉花。
没有一丝力气。
他刚刚给我的酒里加了东西。
他一边发泄一边骂：“长这么秀气，还浪得没边，不是喜欢男人吗？我今天就满足你！”
“让你勾引我！让你勾引我！”
“我没有……”拼命摇头，眼泪控制不住的流出来：“我真的没有……”
父亲的怒吼传来：“畜生！”
他抄起地上的板砖，用力砸到继兄脑袋上。
继兄倒在血泊里，身上多了十几个血窟窿。
他死了，父亲因过失杀人被抓。
“不要……”我一遍又一遍地喊着。
可无论是继兄还是季辰岳，都不肯停下。
季辰岳解开我，他打算去浴室冲澡。
“季总，”喉咙还痛得难受，我定了定神，声音嘶哑地问他：“那个单子，可以签吗？”
他掏出手机，很快传来支付宝到账的声音。
“满意了？”他低头拍拍我的脸颊：“你卖得真贵！”
我刻意忽略他的轻蔑，垂下眼皮：“你……能不能放过我？”
他好像听到个天大的笑话：“你背叛我的时候，没想过今天吗？”
他看了眼窗外，笑了，灯光碎在他眸子里，像璀璨星河。
说出的话，却残忍无比：“这是十八层，你跳下去，我就原谅你！”
撂下这句话，他起身去浴室。
我看着窗外展翅的飞鸟，想起方才他用手指摩擦我嘴唇时的不屑：
“是不是金主年龄太大，满足不了你？”
呵，哪有什么金主。
被继兄侵犯，家庭巨变，是我不敢面对你而已。
季辰岳的脸，异化成疯狂暴躁的继兄。
“不要……”我痛苦地撕扯着头发：“放过我……”
拉开十八层楼的窗户，迈出去。
“欣冉！”
身后季辰岳撕心裂肺地嘶吼。
我回头看见他被管家死死抓住，大半个身体探出窗外，手指陷入窗框之中，骨节发白，指甲破碎。
冲他笑了一下。
结束了，季辰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