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车厘子上市季即将到来,日前,装满智利车厘子的全货机陆续从圣地亚哥飞抵国内机场,首批空运车厘子已于10月底送往上海。根据上市周期,智利车厘子在每年的11~12月大量上市,其中绝大部分都“瞄定”了中国市场。
在与智利签署运输协议的国内航班中,东方航空的业务订单最为突出。在2021~2022年度,东航和智利供应商签订了价值2.3亿美元的订单,每天派出一架专属包机从智利飞往中国,单机满载货量将近100吨。随着车厘子的销售旺季临近,东航包租的车厘子货机已正式开通,新一轮的包机将频繁往返中智两国。
在国内市场,车厘子也被称为大樱桃、欧洲甜樱桃,由于市售车厘子基本都是进口产品,业内也称之为“进口樱桃”。车厘子是蔷薇科樱属的早熟品种,上市时间早于其他乔木果实,号称“百果第一枝”,其果肉甘甜味美,营养丰富,单果重量可达10~15克,深受消费者喜爱。
中国消费者对车厘子明显青睐有加,这从每年的销售数据中就可见一斑。以2021年的数据为例,智利全国共生产了39万吨的车厘子,面向全球出口35.6万吨,其中有31.4万吨均由中国消费者消费,总价值超20亿美元。从比重上看,中国分销了智利车厘子出口量的88%,是智利车厘子的海外第一市场。
中国成为智利车厘子的最大消费国,这其中既有内因,又有外因。
内因是中国的气候条件不适合大规模种植车厘子,来自智利等国的车厘子在国内具有稀缺性,进口是实现供需平衡的主要手段。
车厘子原产于美国、智利、加拿大等国,对自然气候有特殊的要求,最适宜的年均气温为10~12℃,适宜年雨量为600~800mm,全年日照时数2600~2800小时,日照百分率为57%~64%,湿热指数也不能过高或过低,否则均不利于品质和产量的提升。
引种试验期间,辽宁省的技术团队提出了车厘子在生育期的气候评判标准:车厘子从萌芽到开花期的一级温度应大于10℃,始花期为10~15℃,花器形成期为15~20℃,气温超过域值就会导致花器官发育不良,不利于花芽分化。受自然条件的限制,国内目前仅有烟台、大连、秦皇岛等少数地区适宜栽培,严重限制了我国的种植规模和产量。
外因则是智利的生产商在车厘子的包装、推广、销售方面下足了工夫,结合中国的需求现状完善了供应链。在车厘子销售策略上,智利的明智之处是选择了以中国为代表的北半球冬季市场,通过包机、包船的方式稳稳拿住了主要份额。
智利和中国远隔太平洋,两国地理中心的距离约为19629km,货物运输只能空运或者海运。早期的车厘子产量较低,主要通过空运直抵中国市场,空运速度按照900km/h计算,当天发货后只需21~22小时就能运达,最快24小时上市销售。空运模式以抢“鲜”为主,果实硬度高,色泽紫红诱人,甜度可达20~22,卖相喜人,走货速度快。
后期大量上市时,车厘子主要通过货船运输,由于海运速度较慢,运输时间20~30天不等,有些航线需要30~40天才能运达。根据智利新鲜水果出口商协会(ASOEX)发布的车厘子运输快线船期规划,2022年冬季规划有50艘货船为中国供应车厘子,其中有39艘快船,11艘普通货船。
从行程安排来看,货船普遍需要20天以上的时间。例如:Seaspan Brightness于11月16日起航,预计将于12月9日抵达香港,12月11日抵达深圳盐田港,中间耗时23~25天;MSC KANOKO同样于11月16日发货,计划于12月20日抵达上海港,中间间隔34天。
海上漂流20~30多天,车厘子究竟是如何保鲜的?不难发现,国内市场上的车厘子普遍是以鲜果销售,有人认为这是因为车厘子练就了“不坏金身”,耐腐能力强。这种观点有一定的道理,因为和国内皮薄汁多的樱桃相比,车厘子肉质紧实,果皮较厚,水分含量较低,在运输过程中不容易受损,比国产樱桃更有运输优势。
但在自然条件下,新鲜的车厘子也只有5~6天的保质期,根本无法满足海上20~30天的运输要求。为提高耐运输能力,智利的车厘子加工商摸索出了特殊的保鲜工艺,“保鲜剂+低温保存”是主要的保鲜模式。
首先,专业的车厘子生产企业一般选在5点之前采收,此时温度最低、果实最硬、光泽最好。8点前完成采收,集中将果实放入0~1℃的低温水体冷却,去除果实的田间热,减缓果肉细胞的生理代谢过程,延长保质期。
其次,所有的果实都要进行质量检查,由人工或机器挑出坏果、劣果,保证果形完整,表面无残缺。挑选过程分为自动分级和人工分拣,前者是利用光电技术对车厘子果实拍照,根据大小、色泽、硬度进行品质分级,后者则是由工人根据等级进行分选、包装。
车厘子表面的清洁消毒也必不可少,跨国运输的智利车厘子更是如此。生产商一般利用酸性溶液除去果实表面的灰尘和细菌,抑制微生物的活动,避免腐败变质。
最后,车厘子全程冷链运输,集装箱在装载之前都需预冷处理,运输温度通过智能手机实时监控。通过以上措施,供应商就能大幅延长车厘子的运输保质期,最长可达60天左右。
近年来,随着中国车厘子市场的热度飙升,越来越多的运输方式被开发出来。有些智利厂商先将车厘子通过快货船运到美国,再从美国空运到中国,全程需要14~17天,主要供应香港、上海、广州、安徽合肥等城市。这是因为智利到中国的空运速度虽快,但单程成本也最高,如果从美国中转空运,价格则相对便宜(中美航班频繁),运输方式的多样化同时也增强了车厘子的市场供应能力。
不过,高效率的专线运输只起到“牵线搭桥”的作用,智利车厘子“征服”中国市场的秘密还少不了销售策略的助力。正如前文所说,中国的车厘子市场属于冬季市场,最重要的档期是春节档期,车厘子生产商在新年档期调整发货策略,在包装上印制大红色、龙等中国元素,突出喜庆特色,高价出售仍是供不应求。
智利车厘子的“中国化”精准切中了我国居民的消费心理,稳固了市场口碑。再加上和中国主流电商平台的合作,智利车厘子的销售渠道越来越多样化,短短几年内就成为了风靡中国的网红水果。
智利车厘子的成功对我国具有借鉴意义。在国内,推广栽培的车厘子主要有萨米脱、布鲁克斯、早大果等品种,辽宁、安徽、四川等地有一定的种植规模,但总体上仍存在销售困境,比如:采摘后面临着果实保鲜困难、保鲜技术落后的问题,传统的冷藏运输影响口感,也很难将保鲜期延长到一周以上,智利的保鲜冷藏技术值得国内企业借鉴。
就果实质量而言,国产车厘子完全不落下风。以四川汶川栽培的车厘子为例,当地主推的“红灯”品种远近闻名,一级品单果重达10~12克,二级品为8~10克,色泽呈紫红色且分布匀称,肉质饱满,口味纯正,被誉为“天府十宝”。相信在不远的未来,中国人能实现真正的“车厘子自由”,届时进口或不再是唯一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