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将军府爱妾江晚莞的狗腿婢女。
无恶不作,只为讨主人欢心。
江晚莞嫌贴身婢女梳妆太慢,我就折断了她的双手。
她觉得将军奶娘唠叨,我便亲手将那七旬老人活活勒死。
最近她又惦记上了主母之位,我立刻献上一条毒计。
她吃惊地看着我,然后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你可真是一条忠心耿耿的好狗。”
我谄媚地乖顺回应:“阿玥为您做牛做马万死不辞。”
我期待着,这将军府很快就变天了。
01
一大早,主母苏瑾院落好不热闹。
昨晚我悄悄潜入她的卧房,亲手藏好巫蛊布偶。
清晨我带人过来搜查,一举人赃并获。
苏瑾被拖着丢到江晚莞的梅花绣鞋前。
她斜睨了一眼,冷道:“夫人嫉妒我受宠使用巫术诅咒害我,眼下证据确凿,夫人还如何狡辩?”
阴毒的目光在苏瑾脸上划过:“来人,把她杖毙!”
苏瑾大惊,急声道:“放肆!你一个妾室怎敢对将军夫人动用私行?分明是你栽赃陷害!”
江晚莞嘴角微挑,勾了勾手指。
两名仆从拖拽着满身是血的女婢。
她一看到苏瑾,无神的眼中涌出些生气,哭道:“夫人,楚玥骗我!她告诉我若是按她的话说,江姨娘就会放过你。”
“夫人,小桃无论如何也不会背叛夫人的……”
苏瑾抱着小桃恶狠狠地瞪着我,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
“阿玥。”江晚莞眉梢一压,低声唤我。
我对她的心思早已揣摩通透,立刻走过去高声呵斥:“全皇城皆知江姨娘是镇国将军的掌中宝心尖宠!”
“要是夫人能早些明白自己在将军心里的分量,夫人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我挑衅地停顿了一下,冷声讽刺:“一只年老色衰、下不了蛋的母鸡是永远也得不到将军宠爱的。”
江晚莞脸上浮现一抹得意的笑容,高扬着脖颈站在一旁,享受着这一切。
我居高临下看着苏瑾,厉声道:“行刑!”
苏瑾脸色青紫交加,气的浑身发抖。
一时恍惚,只听棍棒落下的声音,身上却没有感觉。
转头一惊,竟是小桃挡在了背上。
小桃已经失去意识,口中涌出大量鲜血。
苏瑾嘶声哭喊:“是我做的,全部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你们放过她!她还是个孩子……”
“江晚莞!为了一个男人的宠爱至于吗?”
眼见江晚莞落下嘴角,眼神渐冷。
我立即抬手狠甩了苏瑾一耳光。
“事到如今还敢挑衅江姨娘,给我狠狠地打!”
“住手!”将军迈步进院,只听满园奴才婢女跪地行礼的声音。
“将军,救……”苏瑾的声音哽在喉头。
他一眼也没落在苏瑾身上,环住江晚莞的身子,低声安抚道:“莞儿受苦了。”
“夫人善妒,送去南苑关上一月抄送佛经磨磨性子吧。”
苏瑾扬起的手无力跌落。
“晚莞德才兼备,暂接替主母之位,代理府上事务。”
江晚莞嘴角上扬,曳起裙摆缓缓跪下。
“莞儿谢将军怜惜。”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环过院落中的人,分成两拨。
一半惨烈,一半采烈。
不消片刻,院落中只留无人问津的主仆二人。
小桃四处查看一番,擦了擦嘴角的血,笑道:“玥姐,我演的好吗?”
我点头认同,掏出手绢递给她。
苏瑾看着我:“楚玥,不要让我失望。”
我跪地恭敬行礼,“请夫人放心,阿玥必将竭尽全力。”
江晚莞不会知道。
我与夫人是旧相识。
两日前,将军参加完丞相府宴会后,七日没来她房中。
听说将军看上了一个舞女,急的她借酒消愁。
醉醺醺地拉着我说胡话:“她们抢不过我,因为我是穿越女……”
她命我去探查将军是否要迎新人入府。
我偷偷潜入将军书房。
四处搜寻着,发现柜子里黄花梨木箱中珍藏着的一幅画。
画中女子,容貌柔美气质斐然。
细看下来,江晚莞与画中女子的眼眸有几分神似。
画幅落款下写着四个字——“至珍至爱”。
02
江晚莞沉浸在宠爱与权力的幻象中。
却不知,她不过是画中之人的替身罢了。
当晚,我将此事告知了夫人。
“将军心中所爱另有其人,夫人何必承受这无尽的痛苦与冷落。”
苏瑾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胡说八道!你这贱婢简直胆大妄为!”她声音沉稳,手却在颤抖。
扶着桌子强稳住身体,冷道:“你懂不懂什么是妇道,什么是纲常!”
“夫人配得到更多,而不是一辈子活在将军的阴影下。”
苏瑾眸中闪过一丝怒意,随即又恢复了冷静。
“我既嫁给将军,就注定一生为他而活,这是我该恪守的妇道。”
我轻轻摇头:“夫人把自己看得太轻了。”
抬眸凝视着她,一字一句道:“每一条命生来都有价值,不该低贱的枉死。”
苏瑾脸色骤然一变,眼中有些许不敢置信。
“十八年前,赶上百年一遇的大旱。”
“我与姐姐饿得皮包骨头,在堆积如山的难民堆中,一口食物也抢不上。”
“体力不支倒在了红漆高门前。濒死之际,一个年约十三四的女孩,递给我们两碗热粥。”
听我说着,她瞳孔颤动,想起了什么。
她的父亲劝她:“城外尸山砌慢城墙,流命贱命本就该死,给她们吃食都是浪费,救不过来的。”
她摇了摇头:“能救一个是一个。”
“身处乱世本就求生艰难,何况两个女孩。每一条命生来都有价值,不该低贱的枉死。”
她的背影,如同一颗闪烁的星,带着生的希望,融入茫茫苦海之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战乱的阴霾逐渐散去。
我淡淡开口:“那般明媚的女子,出身名门风华绝代。可惜她被囚禁在这座高墙深院中,成了权力斗争的棋子、家族利益的牺牲品。”
“夫人请信我……”
很快,便会爆发战乱。
将军出征生死未卜,最后为了保命投递叛国。
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流民闯入将军府打砸抢烧泄愤。
这主母之位,万万不可再坐了。
话还未说完,她毫不犹豫地回复道:“我信,当初我重病命悬一线,是楚晏不顾传染的危险救了我。”
“怎么就你一人?楚晏呢?”
“姐姐死了。”
苏瑾一怔,眼眶通红地搂住我,滚烫的泪滴在我的手背上。
姐姐是名医女。
被将军府请去为其爱妾治病。
江晚莞强留她在府中说要与她学医。
娇惯蛮横的妾室,竟对姐姐极好。
“神医美名名不虚传,我这心病见了你,直接药到病除。”
百姓皆传她被将军看上,夸她命好,飞上枝头变凤凰。
只有我知道。
姐姐被江晚莞因嫉妒害死。
在乱葬岗看到姐姐尸骨的时候,怀里还揣着给她买的栗子糕。
姐姐没了整张脸皮,双手被生生折断。
腰间挂着的是我足足学了三月绣出来的香囊。
“阿姐,我带你回家。”
我背着姐姐下山,亲手埋葬。
我还知道,姐姐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收拾姐姐遗物时,发现一本手札。
里面写着这个王朝的结局。
姐姐的笔迹娴雅清晰,我读着其中的一段话,仿佛听见她平和淡定的声音:
“我只愿安静度日,救治病苦之人。不愿借姿色争宠,更不愿做那荣耀背后被剥夺自由的傀儡。只求一颗安稳的心、所愿温暖的家。”
然而,这个世界并不容忍她的选择。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她在世时常常沉默的原因。
她未曾走完的路,我将继续走下去。
03
三天后,我成了将军府婢女。
我身上香囊味道很奇特,被江晚莞选中。
姐姐身上的味道便是她身上的调香味。
我调查过,她最钟爱这种甜腻浓厚的味道。
她手中把玩着用我姐姐脸皮做的团扇。
“一个贱婢戴着香囊莫不是想勾引将军?”
我连忙跪下惶恐答复:“奴婢不敢,这是家姐留给我的遗物。”
她嗤笑一声,揣进怀中据为己有,不屑道:“你姐姐算什么东西,能与我比?”
“能被我看上,是你祖坟冒烟求来的福气。”
“我想要的,没人能与我抢!”
我将头埋得更低,任由她奚落嘲讽。
那是姐姐研制的慢性毒药。
能令人气色渐衰。
效果不会立刻显现,不易察觉地侵蚀她的身体。
江晚莞挑起我的下巴,视线扫过我的脸,满是嫌恶不屑。
“狐媚子模样。”一挥手,冷道:“拖出去,给我乱棍打死!”
我心中并无波澜。
相反,却涌起一股清晰的决心。
我摔碎茶杯,捡起四散的碎片,强忍着痛划在脸上。
江晚莞满意地留我在身边。
我很快成了她的心腹,她口中的忠犬。
我默默期待着。
胜利属于那些能耐心忍耐、在黑暗中埋下复仇种子的人。
江晚莞坐上主母位置,第一件事就是接替苏瑾每月城外施粥的善举。
做这一切,是为了满足心底的虚荣。
她不屑去关心流民的死活。
她喜欢男人们因她的美貌而趋之若鹜。
“滚开,脏死了!你这贱民配么?”她冷冷砸碎一个妇人破瓷碗,目光如利剑般锋利。
“只有男人才知道欣赏我的好,看见我的美。”
“这些女人和孩子不值得我的施舍!”
她话语中的傲慢与轻蔑让我不禁一笑。
我立刻领命,派人将她们全部轰走。
她的确很美,在众人注视中施粥,掌控着周围的所有目光。
她如同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而我早已布下了局。
全城男人因她的美而为她折腰,这正是我给她的“忠诚”馈赠。
而她,毫无察觉。
江晚莞正值盛宠,将军府上下无不围着她转。
可她并不满足于现状。
执意要求将军重新大办婚宴,明媒正娶她为主母。
为了达成这个心愿,她几次试图以死相逼。
将军拗不过她,最终答应。
江晚莞欣喜若狂,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然而,大婚前三日,一切都变了。
将军的心已不在她身上。
那女子甚至未曾正式踏入将军府,却让他甘愿为她违抗领军出征的皇命。
这份情意之浓,令人咂舌。
江晚莞得知消息后嫉妒的发疯,满眼通红地尖声命令道:“杀了她!只要她一死,将军的心还是我的!”
我垂眸浅笑,低声应道:“是。”
那女子,不是别人。
正是将军书房里珍藏的画中人。
而替我找出这画中女人真实身份的,是将军的奶娘。
奶娘把将军当做亲生儿子般无私付出。
每每被江晚莞恶习挑衅时,将军却默不作声。
为了博美人一笑,亲眼看着奶娘被毒打。
甚至被泼洒热汤,被切断半截手指,他也只顾哄着江晚莞开心。
我将假死的她送出府后。
她便一心帮我寻找画中女子。
04
香囊逐渐起了作用。
江晚莞娇嫩如玉的皮肤上,悄然浮现出一片片红斑。
她惊慌失措地拉着我的手:“阿玥,我这是怎么了!”
“姨娘不必惊慌,许是食物过敏引起的。”
“大婚在即,那一日,我必须是这世间最美的女子,让所有男人未知倾倒,让将军后悔将心分给别人!”
我垂首应声,嘴角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奴婢一定实现您的心愿。”
没过多久,我献上一瓶药。
她迫不及待地涂抹在了脸上和手臂上。
果然,药物见效极快。
皮肤迅速恢复了白皙,甚至比之前更加细腻光滑。
她对着镜子反复端详,欣喜若狂,转头夸奖我:“阿玥,你真是我的福星!”
她自然不会知道,那药看似治愈红斑,其实是毒发的引子。
大婚当日,江晚莞打扮得如同仙子降临,满怀期待地等待着将军的到来。
然而,将军的身影却迟迟未现。
宾客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她的脸色逐渐从满心欢喜转为苍白,手中的酒杯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
一个将士上前禀报:“将军公务在身,不回来了。”
江晚莞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从容,瞬间失控。
她猛地掀开自己的盖头,愤怒地尖叫道:“不可能!他怎么敢不来!他怎么敢!”
就在众人注视下,她脸上的皮肤突然出现异样。
最初是一块浅浅的红痕,紧接着,血色斑纹迅速蔓延开来,宛如藤蔓爬满了她的整张脸。
她愣了一瞬,随即失声尖叫,不敢相信铜镜中那张令人作呕的脸竟然是自己。
“这不是我!这不可能是我!”
她疯狂地抓着自己的脸,试图抹掉那些恐怖的痕迹,鲜血顺着指尖淌下。
宾客们看见这一幕,吓得四散逃窜,尖叫声和惊呼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