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天宫一号”成功上天,由此拉开我国空间站建设的大幕。而今13年过去,真正的中国空间站已经翱翔在寰宇,功成名就的“天宫一号”也于2018年4月坠入大气层销毁。
但小编敢说,“天宫一号”为我国各个科研领域做出的贡献,其实远超很多人的想象。尤其2011年“天宫一号”升天之时,就随身携带了一株植物,成就了一段至今仍未被公众所知的传奇。
普陀山,虽名里带个山字,却是浙江省杭州湾外舟山群岛1390座岛屿中的一座。在宗教领域,这座小小的普陀山可是大名鼎鼎——其被誉为中国佛教四大名山之一,香火鼎盛之时,不到12平方公里的面积,居然供养了4000余名僧侣,一度赢得“震旦第一佛国”的美誉。
在植物领域,普陀山更被誉为“海岛植物园”。高达70%的植被覆盖率下,隐藏着8种国家重点保护植物,树龄高达百年以上的名木,多达1200余株。令这座小岛早在1990年,就被国务院列为森林公园名单。
而就在这些重点保护植物中,一种名叫普陀鹅耳枥,尤其与众不同。
1930年,中国著名植物学家钟观光为对全中国的植物资源进行整理,带队前往普陀山采集植物标本。而一上岛,钟观光马上就发现岛上慧济寺后门旁种植的一棵大树,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这颗大树树龄大约200年,树高12.7米,主干胸径大约60余厘米,整体树杈成双,如扇子一般展开。树上雌雄异花。花色也各不相同,看上去很是奇特。
但最奇特的是,即使是钟观光这样的植物学大佬,居然不知道眼前这株大树到底属于哪个树种,叫什么名字。
可能遇上新树种了。
欣喜之下,钟观光赶紧叫自己的学生采集好标本,又经过长达两年的研究比对,才最终由另外一位著名植物学家郑万钧一锤定音:
该树属于桦木科鹅耳枥属的一个新物种,由于只在普陀山有发现,因此可以命名为“普陀鹅耳枥”。
这个鹅耳枥属,并非什么人丁凋零的末代植物家族,恰恰相反,该属目前全球发现多达60余种,其中中国分布30余种,属于华北一带山林里“烂大街”的常见“杂木”。
但在这一堆“路人甲”中,普陀鹅耳枥,却是最不寻常的那一个——截至目前为止,自然生长的普陀鹅耳枥,也就只有钟观光老教授在普陀山慧济寺后门发现的那一棵,因此也被称作“地球独子”。
但小编了解到,其实到建国的时候,普陀山上的普陀鹅耳枥,并不少见。那为何存活至今的,仅有钟老发现的这一棵?
个中原因,其实非常令人感慨。
其一,建国之后的上世纪5、60年代,出于发展生产力的考虑,国家号召民众到普陀山上大面积毁林开荒,令曾经遍布整个小岛的普陀鹅耳枥绝大部分都被毁坏。唯独这棵长在寺庙后门旁边的独苗,可能由于距离建筑物过近,这才幸免于难。
其二,一般树木繁殖分为有性繁殖跟无性繁殖,前者是通过开花授粉,令不同个体或者同一个体的生殖细胞结合发育;后者则是以嫁接、扦插等不同方式,从母体上直接分离出一部分,令其独立发展为完整新个体。
从技术上说,前者更加先进,而普陀鹅耳枥也正属于前者。再加上其本身就做到了雌雄同株,也就解决了没有交配对象的问题,理应可以很好解决即将绝种的危机才对。
然而普陀鹅耳枥能把自己搞成“地球独子”,多少也是凭本事说话的:
首先,它的雄花花期一般在每年的四月中上旬,而雌花花期一般在四月中下旬,两者真正存在重叠的,也就四月中旬那9天左右的时间;
如果是同伴漫山遍野的时候,9天的时间,也足够不同植株间的花粉发生相遇;但在仅存一棵的情况下,9天的时间,没有人工介入,那就实在是太短了。
其次,普陀鹅耳枥的雌花长在树冠顶部,雄花则在更下面的位置。这数米的距离,过去主要依靠昆虫来跨越,但在建国后的那次大规模垦荒运动后,普陀山的昆虫资源受到大规模破坏,至今都没有完全恢复。
这样一来,风力就成为普陀鹅耳枥在自然条件下唯一的授粉工,但此树偏偏是雌花在更高的位置,这就意味着,要想授粉成功,风向首先得是自下而上,风力则不能太小,否则根本托举不动雄蕊的花粉往上走;但也不能太大,否则连雌花都会被一起吹走。
但每年4月,浙江沿海天气往往十分恶劣,有时甚至还有台风。这样一来,每年只能抓住9天的窗口期进行试错,这么多年下来,愣是没有遇到成功的时候。
最后,就算授粉成功并结出种子,各位以为这就算完了吗?
很遗憾,普陀鹅耳枥的种子外壳就像椰子,异常坚硬而厚实。这在自然条件下,有助于提高其种子在海岛环境下的生存率,但厚实的外壳,也令其发芽成功率异常的低。
在过去,普陀鹅耳枥靠的是大种群基数来弥补这个缺点,但现在,要在仅存的一棵树上赌这个概率,怕是把这棵树熬死都等不到奇迹的到来。
要保证这棵“地球独子”能有后代,人工干预就是最后唯一的办法。
改革开放后,“地球独子”的名声,逐渐在浙江一带传播开来,吸引不少游客慕名观光。而这也引发了有关部门的重视,随即对慧济寺进行了相关培训,对这棵珍稀树木安排专人进行24小时保护。
而有了专门的人工照料,这颗原本逐渐停止开花结果、似乎已经在一心等死的老树,也逐渐恢复到每年都能开花结果的健康状态。
再到1999年,普陀鹅耳枥被正式列为国务院颁布的国家一级重点保护植物名录,并划拨专门经费。其相关人工繁育工作,也由此正式展开。
截止2016年,通过人工授粉、人工播种栽培,人工扦插繁殖等全套人工辅助服务,这唯一的普陀鹅耳枥,居然拥有了3万多株后代,实在是可喜可贺。
那这与它的种子在2011年上天又有什么关系?
关系在于,在2011之前,这棵普陀鹅耳枥的后代,大都是以人工扦插得来的,属于无性繁殖。这就意味着,这些新后代,在DNA层面与母体毫无二致,严重缺乏遗传基因多样性。一旦生病,就是全灭的下场。
因此上太空,就是想利用特殊的太空环境诱导这些种子发生基因突变,从而诞生出更加优秀的后代。
当然实话实说,根据目前的观察,将如此少量的种子以如此短的时间暴露在低轨环境中,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价值。但无论如何,为了一棵树的繁衍,连空间站都贡献了一份力,这在中国乃至全球航天史上,也是极其罕见的了。
但既然培养过程如此艰难,繁衍条件如此苛刻,本身对人类其实也毫无影响,我们干嘛不干脆将其视为适应不了环境的劣等物种,令其自生自灭呢?
小编是这样认为的:
其一,普陀鹅耳枥如今如此悲凉的生存境遇,人类不负责任的活动要负主要责任,人类必须有所补偿。如若不然,这种毫不负责的心理逐渐膨胀,必然会酿成更大的悲剧;
其二,普陀鹅耳枥本身确实微不足道,但就是无数这类看似毫无用处的动植物,才共同构成整个地球复杂而精妙的生态系统,确保了我们人类的生存繁衍。
青青大草原,就是由一根根的小草共同构成的,觉得一根小草不重要,那么终有一天,整个草原都会消失。
而届时成为真正的“地球独子”的我们,又该向谁哭诉?
有些事情,从现在开始挽回,还不算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