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
抢——男——人——啦!
二大爷:东边那个少年郎,站住不许动!说的就是你,举起手来!回家给我家菜菜当相公吧!
小相公:你家菜菜?我不认识
二大爷:成了亲就认识了!什么,你身上背了很多秘密?没关系,我家菜菜也有很多种菜的秘密!就是你了,跟我回家吧!
林菜菜:我不需要什么小相公,我要的,只是我的菜地。
精选片段:
“今天天气很晴朗,处处百花香……”清脆的歌声在田间地头缭绕地回荡,小蜜蜂在她的身边采蜜忙。
哗——
林菜菜拿着木勺再往木桶里舀到满满的一勺,然后充满热情和企盼地向外猛地一洒。
哗——亮晶晶的金黄色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在明晃晃的阳光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影,然后用着那样优美的姿态,那样如天女散花般的纷扬,哗啦啦地泼洒到一大片绿油油的白菜地里。
“哦呵呵,今年各位都长势不错哟,请继续加油!”林菜菜手搭凉棚,充满激情豪气地热情眺望。
“菜菜……菜菜……”
田埂上突然传来热情的呼唤声,隔壁的大牛叔卷着裤管、光着脚丫就踩在菜地里。两腿是泥,但还越跑越快:“菜菜!菜菜你家二大爷让我来喊你回家吃饭!”
“噢,等我泼完这一点,我就回!”林菜菜直接拿起木桶,怀揣着热情怀揣着梦想,以无比激情地姿态就把金黄色的液体朝地里一泼!
哗——
大牛叔立刻伸手捏住鼻子:“菜菜,你都不觉得臭吗?没见过泼粪水还泼得你这么高兴的,下次连我家的也一起泼了好了。”
“行啊,没问题。”林菜菜用挽起的袖子擦擦自己脸上的汗,朴素的粗布衣衫和随便挽起的布帕子,只露出她巴掌大的脸孔和光洁的额头。“这粪水哪里臭了,大牛叔,老长辈们不常说‘菜菜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嘛;白菜们生的好,还不是全靠这粪水拱起来的。大牛叔你们家平时吃我种的白菜不是吃得还蛮欢的,没吃到粪水味吧?”
呕——
大牛叔今天中午刚好吃的小白菜炖豆腐,让林菜菜这一句话说的,差点没把豆腐都吐出来。
“算了算了,菜菜你快回家吧,你二大爷找你有急事呢。”
“什么事?”林菜菜从田里蹦出来,脚丫子上全是灰灰的泥。
“你原来还不知道呐!”大牛叔立刻像得了秘令似地神秘兮兮地靠近林菜菜,“外面都闹翻天啦!据说皇上又下令选秀,打从髻年小女一直到标梅之年的一个也不放过啊!众家中养有小女的男女老少均冲上大街,见年轻男人就抓,抓了就拉回家啊!”
“抓男人?为什么?”林菜菜整整衣襟,不解地问。
大牛叔瞪眼睛:“抓回家成亲啊!皇榜有召,但凡已经成亲嫁人的小女可不在选秀之列。你说那宫门一入深似海,后宫三千白发人,哪家愿意把自己亲生肉养的小姑娘送到那地儿受罪,还不快抓了男人成亲躲过这一劫?你家二大爷和你二大妈,正拿着你的画像去大街上抓男人呢!”
“啊?什么?”林菜菜差点没脸颊抽筋。
“还愣着干啥,快回去看看吧!”大牛叔接过菜菜手里的木桶。
“哦,好,好我先回了!”林菜菜这才回过神来,把手里的木桶木勺一丢,转身就朝着自家小村里跑去。
山野小村背山面水,村西头有条官道正打这里穿过。路上来来往往的客商路人很是不少,村里有几个人在路边摆了个酒摊茶铺,过路的人都喜欢在这里喝碗茶、歇个脚。这会儿别说过路的商客,就算连只公苍蝇,也不敢打这里飞过了!
为啥?
听——
当当当——咣咣咣——抢男人啦!
“哎,那边的客商,你请留步!”轰隆隆,一群人狂扑过去。
“喂,那边的少年郎,你站住!”咣咚咚,一群人狼滚过去。
“那个小少爷!站住别动!举起手来!说的就是你!”呼啦啦,一群人嚎叫着一个虎扑。
过路的年轻男子还没弄明白呢,就被一个虎狼之扑给压倒在地上,一群人叠罗汉一般地嚎叫着叠上去,一个压住一个,有的抱住大腿、有的拉住胳膊、有的薅住手指头,有的揪住耳朵!最夸张的是陈家大婶,胖墩墩的大手一伸,直接掐住年轻男人的脸,掐得那少年郎吱吱哇哇地狼叫。
“这是我家的,你们都闪开!快说,跟不跟我走?”
少年郎眼泪都快喷出来了,再被陈大婶掐下去,他都快变成破了陷的肉包子了,哪敢说不肯。
“肯肯肯!”头如捣蒜。
陈大婶得意洋洋地掐着少年郎转身就往家走,众位虎扑了半天还是落了空的乡亲们脸上是止不住的失望。
林菜菜赶到官道上的时候,刚好看到这场“龙争虎斗”戏码收场。她家二大爷和二大妈又没抢到男人,正累得坐在路边“呼哧呼哧”地喘气,身上的衣裳马甲都被汗水透湿了。
“二大爷!二大妈!”林菜菜赶忙跑过去,“您在这里干嘛呢?快回家吧。”
“哎哟哟,我的小祖宗,我不是让你回家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二大爷一看到林菜菜,就吓得脸色煞白,连声高呼起来。
二大妈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直接就按住林菜菜:“菜菜你不要命了!你这个样子跑过来,要让乡党看到,立马就把你抓到乡亭里去,明天就当秀女送上京!我的心儿啊肝儿啊,你就老老实实快回家,让我们安安心心地去抢男人吧。”
囧。
林菜菜挺不想摆出这种脸孔的,可是二大妈这么大喇喇地说出“抢男人”这样的字样,还是让她头上黑线脸上冷汗都一骨碌地滚下来了。
“二大爷二大妈,你们不用帮我抢什么男人,我们快回家吧。”
“不抢怎么行!乡党有多吓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二大爷抹着脸上滚下来的豆大的汗珠,“上次乡党那胖儿子差点把你拉去当了小妾,要不是哪个大侠突然出现半夜让那胖儿子不小心蹭了下边一下,你现在说不定都被他捉去填房了!”
林菜菜听到这件事,面孔微微一乐。
“我的儿,你爹妈死的早,你爹又只有我这一个兄弟,我们又膝下无儿女,你就跟我们亲生的一样;我连那乡党胖儿子都不舍得让你嫁,又怎么能舍得把你送到那什么深宫大院里去服侍半老头?”二大爷苦口婆心。
林菜菜忍不住快要乐坏了,自从知道有某位大侠曾经替他们家出过气之后,二大爷的胆儿也变大了,居然敢叫皇帝佬为半老头了。
“所以我们一定要为你抓个一男半女,至少要让你明媒正娶,一定要让你下半身……不是,是下半生幸福!”二大爷高举擦汗的小手巾,做出顶天立地地英雄姿势!
二大妈突然在旁边捅了他一下:“快,有情况!”
二大爷立刻就从雕塑状化身成“捉男恶狼”,小手巾一丢,竹笆子一抄,脚一跺,嘴一抽,大吼一声:“站住!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美男来!”
咣当,林菜菜差点都被雷得晕倒过去。
只见二大妈和二大爷瞬间就进入了一级战斗状态,两个人一手抄着竹笆子,一个就抄着炒菜铲,挤在众多为小女抢亲的大叔大爷大妈之间,轰隆隆地就直朝着官道上狂奔而去。
官道上,远远地来了一架青衣小马车。
枣红色的小马啪嗒啪嗒地踩着清脆的蹄声,听起来就让人格外的舒适。马车外面坐着一个青衣小衫的车夫,拿着皮鞭就轻轻地打在马屁股上。
众乡亲群情激愤。
来男人了!来男人了!
车外边就坐着一个,看模样还不算差,年纪也不算大,要是运气够好的话,说不定车子里面还能再坐着一个!哇哈,这次可真是发财了,只要卯足了劲,抢上一个俩的,自家的闺女就不用送去那吃人的皇宫啦!
近了近了!来了来了!预备——抢!
“我的!我的!我家的男人!”
“我家的!”
“我家小女的!”
众人高声狼叫,虎扑着就轰隆隆地朝着青衣小车狂扑而去。
枣红色小马本来踩着清脆的蹄声正嗒嗒地走着猫步,突然看着眼前乌丫丫一大片如狼似虎般地抄着家伙扑上来的人群,顿时吓得毛了爪,哗啦啦地就没骨气地尿了一地。赶车的小车夫更是没见过这样的阵势,突然看着一群大爹大娘地抄着犁钯长镐地冲上来,还以为自己遇到了“乡土版劫匪”,吓得立刻举起鞭子,高叫着捂住脸:
“别打我别打我,我只是路过的!”
“抓的就是你这个路过的!”有人高叫,一手就把车夫从车头上拽了下来。
嗷嗷,众人狼扑。
小车夫被狠狠地压在下面。
“放手,这是我家女婿!”
“放手,我家要的!”
群情激愤。
小车夫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人扳着他的脸高声问:“娶没娶妻?!”
“孩儿都有仨啦!”小车夫被扳得脸都快要变形了。
“什么?!”有人失望,啪地一声打在他脑袋上:“小子年纪不大,你搞这么早的孩儿干啥!忒没出息了!”
小车夫被打个狗啃泥,冤枉得差点泪水狂飙出来。
还是二大爷二大妈眼疾手快,知道他们抢不过众人,直接就没有朝小车夫下手,抬手就朝青衣小车里伸了过去。
运气好里面可能有个小少年,运气不好顶多坐个大小姐,他们再放手就是了呗。
偏手指头刚伸进车门帘里,才摸了一把,就觉得软绵绵、热乎乎、滑溜溜的肌肤……不好,真坐了个大姑娘不成?
可巧对门的罗家大姨也看中了这青衣小车,看着二大爷二大妈抢先下手,她一个箭步冲上来,直接手一伸就扯住车里的那个,高叫着:“放手放手!这是我先看上的!”
二大爷二大妈立刻就急了,也顾不得是男是女,先抢了再说!
“胡说,是我们先看上的,是我们家的!”
“放手!我们家宝贝的!”罗大姨大手一伸,捏住那人的衣领,直接就要拖出车帘。
二大妈气坏了,今天晌午竟让人家抢了,这好不容易摸到一个,居然还敢有人抢?
“你才胡说,这是我们家菜菜的!你快放手!不然,我可要不客气了!”
“我才要不客气,我们家宝贝的!”罗大姨的蛮劲也上来了。
大妈大姨突然间就爆发出无比强大的小宇宙,两个人大吼一声,直接一左一右就把车里的那人给狠狠地拖出了车子。不及看得清是男是女,就听得哗地一声痛响——
嘶——
滑溜溜的锦衫突然间就被扯成了两半!
一副白晰若脂的,细嫩光滑的身子,软软的如一尾出了水的鱼儿似地就滑溜溜地就滑倒在所有人的面前。一丝乌黑柔顺的长发从他的肩头滑落,绕在他光滑似玉一般的胸膛上,红嫩如珠一样的嘴唇里,轻溢出一声细细地呻吟:“嗯……好疼……”
抢、到、了。
“哟,你看这小皮肤,溜光水滑的,摸起来可称心啦。”
“就是,你看这小头发,乌黑黑的,连皂角也不用使吧。”
“那些算什么,看这小男人的胸,平坦又柔软,摸起来还温温的,咱家菜菜躺上去,一定夜夜好眠!”
“呸!躺上去了还能好眠?应该说夜夜不眠,夜夜滚到天光光才是!”
噗——
林菜菜站在二大爷家的院子里,正拿着木勺舀水喝,突然听到院里那把竹枝小床围了个水泄不通的大娘大妈们说出来的话,差点一口水喷出三丈远。
大娘大妈们听到菜菜的声音,转过头来暧昧地笑。
“菜菜,你可是有福啦,抢了个这么好皮相的男人。”
“你小丫头可别笑,到了晚上,你可就知道滋味啦。”前院三大娘对着林菜菜飞眼,飞得那眉毛一左一右的很有艺术气质。
林菜菜拿着木勺尴尬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是该笑好,还是该哭好。
“不过这小少年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我们摸了这半天了,连个气儿都不哼哼?该不会是中看不中用吧?”三大娘突然发现一个重大问题,“可别弄个半死秧子让我们家菜菜只能看,干瞪眼,我来试试看好了!”
三大娘说干就干,抬手拔下自己头上的钗子,狠狠地就要朝着躺在竹枝床上的小男人狠狠地刺下去。
林菜菜举着木勺,禁不住叫了一声:“哎,三大娘!”
三大娘的银钗差点就要刺在那昏睡小男人的腹部,被林菜菜这么一喊,手指即刻停住:“哟,俺们菜菜心疼啦?”
噗——林菜菜这次又差点吐水,照三大娘那个刺法,就算这男人还没死也会被扎死吧,跟她心不心疼的有什么关系?不过林菜菜一向是大方女,她挥挥手中的木勺:“没事,没事,你刺吧。”
三大娘得令,立刻抬手——
“呔!住手!”二大爷突然屁股上像插了汽火一样地直冲出来,伸手一把抢下三大娘手里的银钗:“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此男我抢来,留下银钗来!”
喝,二大爷英雄再次化身。
“喂,他二大爷,你做啥?那是我的银钗!”三大娘被吓了一大跳。
“我知道是你的,可是暂时先没收了!”二大爷大喊。
“凭啥凭啥,这是俺家那口子给俺订做的,凭啥没收给你?”三大娘不服气。
“凭你刺偶们家小美男!”二大爷高举银钗。
“呸,我啥时候刺他了?我啥时候刺了?”三大娘大叫。
“你就是刺了,我刚刚都看到了,你就是这样刺的!”二大爷手举钗落!
扑哧!
三大娘激愤地冲过去,拔起银钗:“胡说,我根本没有刺!我只是这样举了举,还没来得及这样刺!”
扑哧!
“你就是这样刺的,我看到了!”二大爷也愤怒了。
扑哧!
“胡说,我根本没有刺这个地儿,我刺的明明是这里!”三大娘抢夺。
扑哧!扑哧!扑哧!
林菜菜举着喝水的木勺,目瞪口呆地看着扭成一团的二大爷和三大娘,再加上那只上下翻飞,扑哧来扑哧去的银钗……她的目光从亮闪闪的银钗缓缓下移,直移到那个一动不动地躺在竹枝小床上的男人,半敞的衣衫露出一点点光滑的胸膛,可是那胸口上早已经斑斑血迹,星星点点。
嘶——林菜菜倒抽一口冷气,这也忒惨了点。
众人正在院子里搅成一团,茅草屋的屋门突然大开,二大妈举着一件彤红彤红的嫁衣,以无比高涨的热情就高呼道:“菜菜——快来试试,这是二大妈当初出嫁的嫁衣,压箱底的宝贝啊!”
林菜菜惊惶,不会吧,连嫁衣都出来了,不会真的让她今天就嫁给这个昏迷不醒的男人吧?
二大妈却激情万丈,捧着衣服就轰隆隆地跑到林菜菜的身边,直接把那红嫁衣就往她的头上兜头一罩——
哧溜,一滑到底。
别说穿了,整个嫁衣都溜到了脚丫子下边。
二大爷高举着银钗喊:“甭丢人了!你和我成亲时,都快二百斤了,你那嫁衣给后圈里的大花穿还差不多!我们家菜菜连大花的一半都没有,把你的衣裳给她穿?!”
林菜菜囧。
二大爷越来越油菜花了,居然都会用大花来比喻了。
二大妈却老大不高兴:“你才二百斤呢,你全家都二百斤!衣裳大点儿又怎么了?大不了腰里扎个草绳系系紧嘛!你这死老头子也不要在这里跟三大娘玩了,快点给我滚回屋里去,点蜡烛贴喜字,准备我们家菜菜成亲!”
“啊,真的要我成亲?”林菜菜终于事情浇上头,才大吃一惊地惊叫一声。
“当然要立刻成亲,皇命都已经下来了,乡党已经在抓人了,你今天晚上再不嫁出去,明天他们就会闯到我们家里来,说你是未出阁的黄花闺女,把你抓走了怎么办?我可不能让他们把你送进那吃人的皇宫里去。你爹妈死得早,我们又膝下无儿女,只有你这一个孩子在身边,对于我们来说如同亲生的一般,我们怎么可以把你送到那个地方,这一辈子永远得无偿见……”
二大爷越说越伤心,简直就要变成“祥林嫂”,一边重复这句话,一边擦黑抹泪儿起来。
林菜菜一听到二大爷说这套话就觉得头皮发麻:“好好好,随你们吧。”
二大爷立刻转雨为晴,拍大腿叫道:“快去,老婆子,挂灯笼放鞭炮,我们家小菜要出阁啦!”
“好嘞!”难为二大妈高兴地一蹦老高:“各位大婶大妈,一定要来吃喜糖哦,我们家小菜今天晚上就要成亲啦!”
三大娘一手就抢回自己的银钗,众人连声道:“自然自然一定来。她二大妈,你可真是有福了,得了个这么溜光水滑的小女婿,让我们再摸摸罢。”
众位大婶大妈直接轰隆隆地跑回竹枝床边,对着那昏睡不醒的小男人就上下其手,摸得那叫一通溜光水滑。
林菜菜拿着木勺站在自家院里,看着众位大婶大妈把那小床围得水泄不通的,只能依稀从人缝中看到他那一缕乌亮的黑发,和胸口一丝雪白的肌肤。她突然就想起刚刚在官道上被抢下来时,那一声细细的呻吟:“嗯……好疼……”
那柔柔的声音,那细细的婉转,果真比女子更媚惑,比女子更动人。
她,真的要和这个抢来的男人成亲?
喉咙里突然干干痒痒的,她举起木勺,想要把最后一口水喝干。
大牛叔刚好挑着担子从门外走过来,一看到林菜菜就大声说:“菜菜,粪水我都帮你泼完了,木桶我也给你涮过了,怎么样,连木勺都闻不到臭味了吧?”
什么?!
林菜菜顿时面容菜色,啊地一声就把木勺直丢出去!
砰!哐!咚!呛!
山野小村里,今儿晚上可真是热闹透了。有三家抢到男人的都给自个儿家闺女举行了成亲仪式,村儿里的男女老少忙得脚不沾地,赶流水席都快赶不及了。
林家二大爷家也自然是热闹非凡,红烛锃亮,红灯高挂,鞭炮震得耳朵都嗡嗡响,唱礼的老先生还着急要赶下一场: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你们自己看着来吧,我还得赶西边陈家去了……”
呸——
众人狂呸过去,对此拿了钱还不干正事的唱礼老先生表示十二分的鄙视之情。
林菜菜一身大红衣,腰间真真系了根红丝绳,扎住了二大妈那太过肥大的红嫁衣。她规规距距地跪在二大爷家的堂屋里,像所有人家的新嫁娘一样。只是身边放了个小木架,木架上睡着那个披了块红布,却依然昏迷不醒的小男人。
林菜菜的目光,溜出红红的盖头,终于看清身边的他。
他依然在陷入昏睡,但果真如同那些大婶大娘们说的一样,乌发如瀑,肌肤如水,秀气的细眉,挺直的鼻梁,红红小小的嘴。那尖尖的下巴衬得白晰的脸孔如若桃花,弯弯翘翘的长睫美得仿若羽蝶。即使他紧紧地闭着眼睛,却依然挡不住他俊美清秀的气质,即使他如此昏睡,却依然柔弱娇美得让人心疼。
这男人还是女人啊?怎么如此娇媚?
林菜菜忍不住皱眉,虽然得了个这么美娇男,她是应该心生欢喜的,怎的看到这张清秀俊美的桃花脸,她却忽然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唱礼先生已经逃走了,二大爷没办法,只能自己亲自开口:“算了,菜菜,这小子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你自己磕个头,这礼就算成了吧。”
林菜菜听言,立刻恭恭敬敬地在二老面前跪下,认认真真地磕了个头。
然后再半转过身来,对着那个躺在竹架上的男人,微微地行了个礼。
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怎地,她竟觉得那男人的睫毛微微地颤了颤。
“好了好了,礼成,送进洞房!”二大妈兴奋得直搓手,抹着眼泪儿就命众人扶着林菜菜,抬着小美男就送进了茅草洞房。
众人又嬉闹了一阵,终究散去。
山野小村里,欢闹了一晚上的鞭炮人声,终于沉静下来。
林菜菜坐在红红的喜炕上,看着透过红盖头依然跳跃的大红烛的烛光。就像突然作了一场梦一样,早上她还在田里泼粪水呢,晚上就已经嫁给别人成亲了?只是这个男人昏睡不醒,就算她成了亲,也不过是挂个名头吧。
林菜菜伸手要去摘自己头上的红盖头,手指才刚碰到布巾,就听得身边有人“哧”地一声轻笑,手儿就被突然捉住了。
“这等挑罗掀盖之事,娘子怎可亲自动手呢?”
红烛垂泪,红光却满堂。
林菜菜眼睁睁地看着有人挑开了她的大红盖头,在她的眼前,现出一张绝世俊美的脸来。
真真个肤若凝脂,脸似桃花,一蹙似笑非笑眉,一弯粉白浅笑唇,白晰的肌肤更趁得他唇红齿白,明眸皓目。最让人吃惊的是他那双微微细长的眼睛,似笑非笑般地半眯着,长睫又如羽翼一般轻轻翕动,眸宇间自有一抹风流华光从那眉梢眼角流露出来,当他微抿红唇,面带轻笑,眸光朝着你微微一转的时候——
满室红烛,都黯然失色。
林菜菜被他握了手儿,一时间呆在那里,竟忘了抽回来。
小美男看着她怔住的表情,嘴角噙笑:“娘子怎地愣住了?难道对为夫的不满意吗?”
话语间,他眸光流转,气若幽兰,乌黑顺滑的长发由肩头滑落,直落到他那件被撕扯得半开的衣衫前面,落在他粉白如玉的胸膛之间。那黑与白的对比,更是让人转不开眼睛。
林菜菜的眼眸不由得就跟着那发丝落在他胸口,怔了好大一会儿都没有回过神来。
小美男看着她发愣的表情,更忍不住微微地把胸口的衣衫轻轻地一拉:“娘子喜欢?那为夫的就让你看个痛快。”
哗——更大的一片雪白雪白的胸膛就露了出来,直闪得林菜菜眼前一片白茫茫,跟掉到雪地里一样。
有没有天理啊,这男人的肌肤长得这么白,这么嫩,这么水滑干什么?偏偏还不是骨瘦如材的,胸口有微微隆起的胸肌,高高低低起伏不平的,沟壑纵横。林菜菜忍不住就想起那些大妈所说的“哪能夜夜安眠,肯定是要夜夜滚到天光亮”,不免得觉得自己喉咙里干渴,好似就要狠狠地咽下去一口口水去才甘心。
更甚至衣裳边缘微露出一点点微红的小樱桃,颤颤巍巍的,几欲呼之欲出。
“啊!”林菜菜这才醒过神来,大叫一声捂住自己的脸。“男……男女授受不亲!你……你快把衣服穿好!”
这句话惹得那小美男忍不住笑起来了,微拉了拉已经破损的衣衫,却还是轻笑道:“看娘子说的,我们即已成亲,又哪里来得授受不亲?若真是不亲了,你家二大爷的小外孙,又要打哪里来呢?”
啊?!
林菜菜被他这句话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家二大爷的小外孙,跟他有什么关系?难道……啊?林菜菜的脸蓦地一声涨得彤红,莫非这个男人说的是……
小美男已经自顾自地坐到了二大妈帮他们备好的餐食桌边,回头对着她万千娇美的邪魅一笑:“为夫说的,就是娘子所会意的那个。娘子,快别愣着了,今日我们大婚,时光如金,快快坐过来,陪为夫喝杯合卺酒,今儿一天我都在昏睡,现在饿都快要饿死了。”
他也真不客气,端起餐桌上的酒食,就自顾饮食起来。
林菜菜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觉得这个人很是有些怪异。不免得奇怪地开口问道:“你今天都在昏睡?刚刚你是睡着了?”
“是啊。”小美男咬了一块牛肉,这山野小村粗茶淡饭,但也挺合胃口,“难道你以为为夫的是受了伤还是快要死了?为夫只是有点怪癖,每日定时入睡,睡着了就很难再醒过来而已。”
林菜菜吃惊,这世上还有定时昏睡,难以清醒的人吗?连刚刚那么震天的锣鼓鞭炮齐鸣的也难以吵醒他?但好像他还是知道他们已经成婚了,这“为夫的”三个字竟也叫得如此朗朗上口。
“你即已清醒,那我就有些话要和你说。”林菜菜走到他的对面,“我家二大爷二大妈不是故意要抢你回来,也并不是一定要逼着你和我成亲的。只是最近皇命下达,又要挑选秀女入宫,每年这个时候大家都着急地要把女儿早早嫁出去,以免被乡长捉去送到那一辈子也回不来的地方去,所以二大爷二大妈才到官道上抢了你来。但今日之事,可不算数。若你是不肯,明天天光一亮,我就送你到官道上,早早离去吧。”
小美男正叼着一只鸡腿啃得香,突然听到林菜菜这番话,嘴里的鸡腿骨都“啪”地一声掉了下来。
他眨着那双明眸皓目,呆呆地望着林菜菜,突然面带失落,眸光绝望般地闪闪发亮:“娘子……你……你是不想要我了?我们刚刚拜堂成亲,你怎么能……怎么能……就要打发我走……”
林菜菜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会说这样的话?他刚刚明明是在昏睡吧,现如今这词句的意思是,他对这桩发生莫名的婚事竟是很满意?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小美男把嘴里的鸡腿放下,面色微微有点羞涩,但表情更加的坚毅,一双桃花目直瞪着她,无比脉脉含情地深情道:
“娘子,为夫既然已经和你成亲,就已经是……你的人了。从此天涯海角,我就……从了你罢。”
噗——
林菜菜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把自己给噎死!
红烛光下,他那桃花面上一缕羞红,那流光眸中一抹娇羞,只把万千娇媚女子都给踏在脚下,就算是皇帝半佬的后宫三千佳丽,也比不得他眉梢眼角的半分风情啊。再加上他身子骨单薄纤弱,那窄肩细腰微翘臀,真真个风情万种,迷死女人啊!
“呃……呃……这……”一向老实巴脚的林菜菜这会儿遇到这等风情美男,竟不知该如何接口,只怔得傻愣愣地看着他娇羞美貌了。
“娘子,你就把我笑纳了罢。”小美男看她呆怔住,知她再无话好推拒,又好心情地捡起鸡腿继续啃咬,“对了,你我即已成亲,还不知各自名姓。不如现在交换了吧?我姓柳,单名一个轩字,不知道娘子姓甚名谁呢?”
林菜菜只觉得天上雷声轰隆隆,她这亲事实在是成得有些离谱,有谁会夫妻两个在新婚之夜才互通名姓的?而且人家这娇弱美男,居然还对她这老实巴交,有可能整天腿上还沾了一抹泥的小村妞很是满意。
“我姓林,名字……菜菜。”
“林菜菜?”柳轩眸光微斜,烛光映红他白晰桃花面,风情迷人。
林菜菜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他人长得漂亮,声音也动听,她的名字从他的嘴里念出来,竟也格外动听了。
“白菜的菜?芹菜的菜?菠菜的菜?”柳轩含笑,“娘子这名字甚是美妙,是否打此,为夫的就不必再愁桌上饭菜了?”
林菜菜可老实地点点头:“嗯,我自己开垦了菜园,什么样的菜色都有,你即已嫁……不,是与我成亲,自此之后,啥新鲜菜叶都可以吃到了。”
“是吗?自己种的菜园?甚妙甚妙!”柳轩听到她的话,竟是十分高兴,“娘子一定要带为夫的去看看你的菜园,以后为夫的也要和娘子一起担水施肥,一起浇灌我们爱的菜园吧!”
林菜菜囧。
这话怎么听都有点雷人,莫不成这位美男少爷做烦了,准备下乡体验一下种田的乐趣?
“话到如此,相公,为妻还不知道你家在何方,家中有何亲戚,经营何处?”林菜菜觉得自己也有必要稍稍了解他一下。
柳轩正吃着东西,不小心汤汁洒到了胸前。他拿了手帕准备擦擦,却突然看到自己的胸口上有斑斑血迹。
“啊!这……这是什么?我……我受伤了!”他突然惊呼。
林菜菜朝他看了一眼,便想起二大爷和三大娘那上下翻飞的银钗:“不是受伤,只是……”
“啊,不行,我晕血!”柳轩突然捂住额头,“而且时辰又到了,我……我要睡了!”
咣当!
他竟然咬着半块馒头,突然之间就啪地一声滑落在地上,果真就像被抢来之时一样,闭上眼睛就昏睡过去。
林菜菜被他吓了一大跳,好半天都坐在椅上没有反应过来。
红烛都跳出两个烛花,她才慢慢从椅上站起来,走到柳轩的身边,轻轻地摸一摸他颈上的脉。
咚咚咚地跳得很欢,气息也平稳如常,竟是真的又昏睡过去了!
倒。
林菜菜傻了似地蹲在柳轩的身边,瞪着呼呼大睡的他好半天,才从炕上拖下一条喜被来,盖在他的身上。然后还算体贴地拍拍他的头,微声道:“相公晚安。”
这新婚之夜可真是有创意,一个睡炕头,一个睡地上。
大红烛还在默默地燃烧着,林菜菜却收拾了碗筷,准备独自上炕睡觉。
红烛火花突然跳了一跳。
烛泪微垂。
林菜菜抬头看了看纸窗外的墨色天空,把刚刚脱下的中衣又披上了身,伸手拿了两个馒头,起身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