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弱女子提着一颗人头在县衙外高呼:我杀了我丈夫!

云端之雪 2025-02-14 19:08:51

暴雨中,女子脸上的脂粉被不知道是雨还是泪水冲刷下来,她的双眸充满了悲伤和痛苦。

“奴家王孟氏,来投案自首,我杀了我丈夫。”她幽幽道。

“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清。”

我是真的没有听清楚,雨声太大了,这个小妇人我看着也有些害怕。

“我杀了我丈夫!”

突然一道霹雳打下来,照的四周亮如白昼,我清楚地看到脚下的竹篮里盛放着一颗人头!

1

我是一个小衙役,平时也就是给县衙里打打杂。

因为民风淳朴,邻里和睦,本县一年四季都没有发生过重大案件,别说死牢了,就是普通的牢房里关押的犯人都不多。

平时涉及的案件顶多是田地纠纷,经济纠纷,有个把外县来的人因为经济问题盗窃,但这都能算上大案了。

今天晚上,我值夜,在常去的店里买了两瓶酒一碟花生米二两牛肉,准备喝个痛快。

过不多时,一道霹雳落下,豆大的雨点开始刷刷掉落,本来我还想今天坐在院子里赏赏月,没想到天公不作美,我急忙把桌子收拾进屋里,关上了房门。

然而就这个时候我听到“咚咚咚”的声音。

这声音如此的闷,像极了雷声。

可是这雷声太闷了,而且还在一直响。

突然一道闪电照亮了夜空,我浑身一哆嗦,难道是有人在敲县衙大门外的鸣冤鼓?

这县衙门口的鼓有多少年没有被敲过了,我记得今早执勤的时候曾经看到那鼓槌也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这么晚了,还下着雨,怕不是有人在搞恶作剧吧?

先不管他,老子今天晚上还没吃饭呢!

再说了这个清水县承平日久,哪里会有什么重大案件,值得人深夜冒雨前来敲鼓?

他不睡可以,但是县太爷早就睡了!

我挑起筷子夹了一片牛肉,放到嘴里,真香,再喝一口酒,赛神仙!

窗外此时大雨倾盆,那“咚咚咚”的声音愈发的明显,敲的我心烦意乱。

我叹了口气,撑上一把雨伞,提上灯笼,准备出门看看,到底是谁家的小子这么顽皮,不揍他个屁股开花!

“谁啊!”我没好气的打开大门,外面太黑了,县衙大门口的两盏灯也不知道是被风吹灭了还是雨给浇灭了,明天还要换灯笼,这个活也是我干。

“到底谁在哪啊!”我提着灯笼走过去,感觉一脚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仔细看,原来是个竹篮子,在看大鼓之下,跪着一个人,那人披头散发,珠钗凌乱,一身的白衣上散落着斑斑血迹,她一回头把我吓了一跳。

“你,你是谁?”饶是我大胆,也有些害怕了。

那女子回头,脸上的脂粉被不知道是雨还是泪水冲刷下来,她的双眸充满了悲伤和痛苦,她幽幽道,“奴家王孟氏,来投案自首。”

“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清。”我是真的没有听清楚,雨声太大了,这个小妇人我看着也有些眼熟。

“我杀了我丈夫!”

突然一道霹雳打下来,照的四周亮如白昼,我清楚地看到脚下的竹篮里盛放着一颗人头!

我是一宿没有睡,根本睡不着。我先把王孟氏领进了府衙,安排一个婆子看着她,之后回到大门口,将那人头和竹篮都拿进府衙。

犹豫再三,我去敲了县太爷的门。

可巧,县太爷昨日感了风寒早早就睡下了,睡前喝了一副药,怎么叫都叫不醒,都五更天了,才幽幽转醒。

他的病是好的差不多了,我的病快急出来了。

“带犯妇王孟氏!”

惊堂木一拍,县老爷上了堂。

王孟氏上堂了,她还是那副鬼样子,想起昨晚的遭遇,我站在一旁不敢正眼看她。

“堂下可是犯妇王孟氏?”

“正是民女。”

“你为何击鼓鸣冤?”

“奴家,奴家杀了人。”

“你杀了谁?”

“我杀了我丈夫。”

“来人,带上证物!”县太爷拍起惊堂木,我精神一振,立马去后院取证物。

那颗头昨晚被我放在了竹篮子里,盖上了白布,放在了关押王孟氏隔壁的杂物房中。

此时正值初秋,早晚凉爽,这头不怎么臭,要是早几天,没准早就有苍蝇趴上面了!

“老爷,证物带到。”

“打开看看。”县太爷点点头,他这么多年来也是头一次碰上这种命案,心里估计也有些紧张。

“是!”我眼睛微闭,掀开白布,头扭到一旁。

县老爷先是一怔,然后用力拍了惊堂木,“大胆!”

这是为何?我用眼角余光去瞥那竹篮子,一边想象着血肉模糊的人头,但是哪里有什么人头啊,在竹篮子里的只有一颗猪头!

“大胆犯妇!竟敢嘲弄本县,你看这哪里是人头?!”

那王孟氏一脸难以置信,她大叫着,“不,不,老爷,我真的把他杀了,我亲手装的人头,怎么会是这样?!”

“昨夜是谁值夜!?”县太爷的目光似有似无的瞥向我。

“回太爷的话,是小的。”我立马跪下了。

“这是怎么回事?”

“回太爷的话,昨晚小的值夜,本来在吃饭,谁知听到门外有击鼓声,于是开门查看,见此妇人跪坐在地上,她说她杀了她丈夫,好不吓人。小的就把她搀了进来,让婆子看着她,然后小的把这装有人头的竹篮子也提了回来,就放在了杂物房。”

“你可看清,那竹篮子里放的确实是一颗人头?”

“小的,小的,昨夜风大雨大,小的当时踩了一篮子,里面圆滚滚的,在加上那妇人身穿白衣,白衣上还有血迹,小的就信了。”

“你竟没有仔细查看?”县太爷有些怒了。

“小的看了,在杂物房里看到了,确实血肉模糊,我急忙找块布就盖上了。”我急忙回答,生怕慢了一拍,县太爷就把我辞了。

“嗯,这么说,你能作证,昨晚这竹篮子里是颗人头?”

“这,小的,小的。”我内心犹豫,按理说,确实如此,但是现在人头不见了,却是颗猪头!

老天爷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那杂物房的门,你可有上锁?”

“回太爷,小的上了锁。”

半晌,堂中无人说话,只听见呜呜咽咽的哭声。

“带婆子上堂问话。”

“是!“我转身就要下去,谁料县太爷将我喊住了。

“你留下,让杜明去。”

不妙,瞧这架势,县太爷怀疑起我了?天可怜见,我只是一个小衙役啊!

不一会杜明就把那婆子领进来了,婆子跪倒,还没等县太爷问话就开始哭了,“县老爷给老婆子做主啊,我是清白的啊!”

县太爷叹了口气,“张氏你在衙内也做了不少活,本县还没问话,你就开始哭,是不懂规矩了吗?”

那婆子一听太爷在点自己,立马不哭了。

“本县问你,昨晚是你和这女子共处一室吗?”

那婆子点点头,“是啊,老婆子我本来想睡觉了,谁知顾小哥找到我,说是让我看一个人。我一瞧那女子不是王孟氏吗?我说行。我俩就这么对着坐了一夜。”

“那你可听见什么有响动吗?”

“没有,当时外面在下雨,我就听见雷声啊,下雨声。”

“你与王孟氏可是旧识?”

“老婆子的娘家的姑姑跟他们家有点关系,以前也走动过,我还抱过她哩!她现在嫁给了村东的孟家,孟家开了猪肉店,我还常去买肉呢。”

“猪肉店?”县太爷点点头,“引我们去那店里看看,王孟氏暂时收监。”

他低头看了看那竹篮子,又看了看我,眼中竟是狐疑。

2

昨夜大雨,路上很是泥泞,县太爷坐着轿子,张婆子在前面引路,我和其他衙役跟在后面。

“到了!”

大门紧闭,杜明扣了门,但是没人出来,最后他踹了一脚,把门蹬开了,门一开,一股子腥味就直冲鼻腔,县太爷捏着鼻子走了进去,我也急忙跟上去。

屋里摆放着猪肉、猪头还有猪下水。

难怪,这能不臭吗?

张婆子掏出手绢捂着鼻子,“往常都是一大早才杀猪的,他家的猪肉新鲜的很,不知道这屋里摆着这么多肉是怎么回事?”

我环顾四周,发现墙上插着几把刀,磨的增光瓦亮的,想必是割肉斩骨的利器。

“四处找找有没有线索,另外张婆子你去找一下里屋,孟家可还有什么家人?”

“孟家除了孟屠夫就没别人了,他老妈在这丫头过门不久就病死了。哦,对,他还有一个妹妹,嫁到了外县去了。平时就这丫头和孟老实在一起过日子。”

“孟老实?”

“孟实,我们都叫他孟老实,平时人老实巴交的!”

“哦,他们没有儿女吗?”

问道孩子张婆子叹了口气,“有,有个娃娃,但是出生时候就难产了,这之后就一直没有动静。”

“行了,去后堂看看。”

后堂,有一张床,床幔放了下来,里面好像躺着一个人。

“去看看。”

我第一个冲上去了,我怕干活不积极,惹县老爷不高兴,谁知幔帐一撩开,一具无头男尸躺在了血泊中,吓得我立马跌做在床。

“怎么了?”杜明见我有异,连忙上前查看,可饶是他也不禁冷汗涔涔。

“张氏,你看看,这人可是孟实?”县太爷唤来张婆子让她上前辨认。

“哎呦,我的青天大老爷啊,这就是孟老实啊!你可要替他做主啊!”

“死者的头不见了,你怎么断定他是孟实?”县太爷一边仔细观察尸体一边询问。

“我,我看他身上穿的,就是孟实的衣服,我昨天还从这买过肉呢!”

县太爷一边听着张婆子的话一边检查尸体,“杜明,你把外堂的刀拿过来。顾七,你端着这盏灯不要动。”

我连忙应声,感觉自己还有点用,县太爷还不嫌弃我。

我做衙役也有几年了,但是从来没有遇上过这等事,凶手太残忍了,最毒妇人心啊,居然忍心将自己的丈夫杀害,还切下了头颅!

“顾七,灯往这里动一下。”县太爷指着尸体的脖颈处,这时杜明也已经拿过来了刀。

县太爷依次比过了四把刀,终于选了一把斩骨刀,他上下比划了一下,点点头,“应该就是这把刀了。”

“太爷,您说这把就是凶器?”我和杜明睁大了双眼。

“你们看,这脖颈处断面整齐,像是一刀就把头颅砍下。你们再看这两只手,拇指和食指之间有厚厚的茧子,说明是常用刀之人,他身上还有斑斑血迹,有可能不是自己的,而是猪的。这句尸体很有可能就是孟实!你们两个人把尸体抬回去,好生存放,切不可再出现什么意外。”

“是!”我和杜明都对县老爷佩服的五体投地,他这一番分析让我们茅塞顿开,原来还能从细节处分辨事物。

“太爷,跟着您还能学到这么多。”我还没说完,县太爷就瞥了我一眼,示意我不要拍马屁了。

“考考你们,这桌子上有个猪,你们拿着刀去砍砍它的头试试。”

杜明先试了试,他砍了两次才将猪头砍下,我就更不用说了,照着猪颈部的位置砍,连砍了四刀才砍断了头。

“一刀致命,将头颅砍下,就是你们都做不到,何况是一个弱女子呢!”

“是啊,那个王孟氏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怎么可能是凶手!”我脱口而出,在场的人也都频频点头。

“好了,先回府衙吧。其余的东西都不要乱动,保持原样,这个门贴上封条!“县太爷下完命令,上了轿子。

我们一干人忙活了一阵也回了府衙。

在路上,杜明小声问我,“你说这小娘子为什么主动说是她自己杀的人?”

“哥,你问我,我问谁啊?”

“你昨晚值夜,不问你,问谁?”

“还说呢,昨晚我还不是替你的班?”说起这个我就火大。

“好了好了,谁让你嫂子突然肚子疼,我还以为要生了呢!”

“我昨晚看那妇人脸白如纸,可怕极了,就好像鬼一样,还有那篮子,你真的得信我,真的是头!”

这话我不敢跟县太爷确定,我只能跟他说,我确实看的清清楚楚,那头还有黑色的毛发,还有胡须,肯定不是猪头!

“那,你在堂上怎么不说啊?”

“哥,这话你让我怎么说啊,人头变猪头,我都锁了门,怎么会有这种怪事发生,我说出来,县太爷能信吗?”

说实话,我都不信!

要不是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信的!

“行吧,你辛苦了,也是为了我替班,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吧。”

回到县衙交了班刚想走就被叫住了,“太爷说顾七和杜明晚上看尸体。”

3

“哥,你说点一根蜡烛够吗?”我在停尸房的东南角点了一根蜡烛,看着小小的火焰跳动,心里有些忐忑。

“应该可以吧,我也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只要蜡烛不灭,我们就安全。”杜明说着递给我了一瓶酒,“喝点酒壮壮胆。”

两个人坐在门口,你一言我一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我坐的地方能够看到东南角,所以时不时我望一眼。

“你说这个事怪不怪?我看那个小娘子长的还算标志,嫁给一个屠夫有些白瞎了。”

“小七,你不能这么说,咱们穷人家活着就是过日子,别看屠夫粗鲁,但是人家赚的不少,你看看他身上穿的布料,都是咱一个月的月银。”

“这,你不说我还真的看不出来,既然他这么有钱,会不会是有人想要谋财害命啊!”

“家里藏钱的地方倒是被人翻动过,经核对,确实少了一些钱。但是我从张婆子那得知,那屠户的钱大多都存在了钱庄,所以还得等老爷去钱庄查查帐才知道。”

我叹了口气,“没想到咱们清水县居然出了这档子事,我还真的以为现在是太平盛世呢!“

“嘘!你小声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杜明喝的有些微醺,但是他依然机警,“这种话你就跟我发发牢骚就行,要我说啊,咱们县还是很不错的,县太爷治理的好,路不拾遗,家不闭户,也就是这两天不太平罢了,等捉到了真凶,就好了。”

“哥,这咱们从来没有办过命案啊,顶天了就是办过打架斗殴,像这种无头的案子,我只要一想,心里就发怵!”我说的是真的,要不是杜明陪着我,我是真的不敢守夜。

“你怕什么?那孟屠户要寻仇,也是找杀害他的凶手,自是轮不到你我,来喝酒!”

一壶酒下肚,我心中畅快了不少。

这时候微风吹过,好不惬意,连轴转了一天,我此时已经是筋疲力尽,打算靠在门沿上休息一会,闭眼之前心中有所动,勉强睁大双眼去瞧那蜡烛,谁知那蜡烛竟然发出了青色的光!

“不好了!你看那蜡烛,变颜色了!”我连忙推了推杜明,谁知这个家伙比我还困,早就睡着了。

“怎么这样啊,哥,你醒醒!”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要不,我也装睡,装看不见得了。

心中刚有这个想法,就听见屋里有人说话,“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我吓的顿时酒醒了,眼前一黑,那蜡烛居然灭了,我接着月光,向屋里看去,那停尸台上尸体未动,心中刚有缓和,突然,我感到有什么东西碰了我的脚,我吓得跳了起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老鼠。

我松了口气,正想要把门锁上,却突然听到了一声惨叫,我回头一看,杜明不见了!

我心里害怕极了,想要找些防身的东西,门口立着一把苕帚,我拿起它,正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了那个诡异的声音,这次更加清晰了,似乎就在我耳边说话一样。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管你是什么呢,先下手为强!我闭上眼睛一通的乱打,打了一会,这才睁开眼睛,发现周围并无一人。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杜明!杜明!”我也顾不上害怕了,杜明在哪里啊?

许是被我的喊叫声惊醒,衙里的人有的披着衣服出来了,看到熟人我终于不再紧张,“看到杜明了吗?”

来人是仵作老赵,他平时就住在府衙,因为以前没有什么命案发生,他基本上都闲着,平时做个手艺活打发时间。

“杜明怎么了?”

“他不见了!刚刚就在这里,我一眨眼的时间就没了!”

“你小子是不是喝多了,你回头看看那是谁啊!”仵作老赵提着灯笼,映着他的脸有些诡异。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门槛上坐着一人,不是杜明还会是谁?

“这怎么可能?他明明不在了,我才”

“好了,你小子就是累的,快去睡一会吧,我替你值夜!”

“老赵,县太爷让我……”

“算了吧,你小子累的不行,不愿意回房,就在这里趴会,我老汉提着灯笼在这里看着你们俩。老汉我抬过多少死人了,不怕这些。”

“那行,多谢您了!”

我巴不得离那里远远的,即便趴在石桌上我也有些害怕。

刚才我真的听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微风带来一股子花香,是桂花,我慢慢的睡着了。

3

第二天。

县太爷去了钱庄,发现孟屠户的帐下确实少了钱,是他妻子王孟氏支走了钱。

“怎么回事,王孟氏刚摘除了嫌疑,怎么又有新的证据了?”

我一早就回了家,休整了一番,下午到衙里应卯,却听到这个消息。

“上午审了王孟氏,她对杀人供认不讳,但是让她指认凶器她也指认错了,让她砍只鸡她都不敢,所以县太爷又把她关起来了,明日再审。”

“原来是这样。那会不会是王孟氏的姘头干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脑子冒出了这个想法。

“姘头?”跟我八卦的仵作老赵脸色一变,他摇摇头,“不知道不知道。”

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那个王孟氏长的有几分姿色,嫁给一个屠夫肯定心有不甘,再加上无所出,没准外面有了人。

“老赵,县太爷问了那尸体的事了吗?”我指了指停尸房。

“你就不用管了,我都说了,没事,今早我查验了尸体,除了没有头,其他都好好的,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多谢老赵了,下次我请你喝酒。”

“顾七?太爷找你问话!”

是杜明,他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我急忙跟他走了。

“昨夜可好?”县太爷顶着黑眼圈,他还有些咳嗽。

“昨夜还好,就是,”我在犹豫,要不要说昨晚的怪事。

“就是什么?”

杜明突然拉了我一下,用眼神示意我不要说,我俩在当值时候喝酒本就不对,幸好尸体没事。

“没什么,就是最近有些困。”我打了个哈欠,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放你一天假,去吧。”县太爷挥挥手让我走。

我有些犹豫,“听说那个王孟氏支了钱?”

“谁跟你说的?”县太爷突然坐直了身子,一双眼探寻着我。

“我,小的,就是听说。”我有些后悔,人家让我休息,我就休息呗,非说什么案子!

“是这样的,这个案子还需要再查查。你休息好了就回来。”

“是。”

我走在大街上,还没有想好要去做点什么。虽然平时也是很闲,但是今天县太爷居然明面上给我放假一天,心情还是不太一样的。

我也有些银子在钱庄,今天去支点。

“老板在吗?”

小二看见我,知道我每个月固定存钱,以为我这次也是存,“小哥存多少?”

“不,我支点。”

“这个,今天没有办法支钱。”小二有些为难。

“为什么?你们这钱庄出事了?”

“没有没有,哪有的事!”

“那好,我就支二两。”说着我掏出账来,等着小二拿银子。

“哎呦,顾家小哥来了,存还是支?”一掀帘子走出一个中年男子,他长得膀大腰圆,一脸福相。

“支二两。”

“好嘞!支二两!”老板手下账单,给我取了二两。

“您收好。慢走。”

“我不走,打听个事。”

“您想打听什么?”老板笑呵呵。

“孟家的事,你听说了吗?王孟氏来你们这取钱了?”我收好银子,放在腰间荷包里。

“是啊,县太爷都来了,问过了。”

“他们家在你们存了多少啊?”说实话,我挺好奇,一个屠户能有多少钱?杜明说他身上穿的布料好,但是他就是一个买猪肉的,穿这么好的料子杀猪?

“这,小的不能说啊。”老板想跟我打哈哈。

“县太爷你都告诉了,就不能跟我说?回头查看卷宗我就都知道了,现在我就懒得看,你说了我一听得了。”

其实,我在虎他,因为卷宗岂是我这小衙役能看到的?

“这,好吧,告诉您也行。他们家在我这存了三百两银子。被王孟氏全都支走了!”

“什么,三百两!”我的天,我想都不敢想!

“顾小哥你小声点。”老板赶紧招呼我往里走,“你知道,我这钱庄小,三百两都被支走了,所以这几天店里只存,不能支,也就是你来了,我支给你,你可别告诉别人啊!让我缓几天。”

“行吧,你可是受害人。”我拍了拍老板肩膀,他可是比我前几天见到时候更有肉了!

三百两,一个屠户有三百两?

他的钱说不定是祖上传下来的吧?

“这不是顾小哥吗,来个烧饼?”卖烧饼的小二哥喊住了我。

“行,来五个。”我掏出一两银子给他。

“哥,这我找不开啊,要不您先拿着,等有了铜钱再给我!”

“行,明天再给你。”我拿着烧饼心里想着事,“对了,你知道孟屠户的事吧?”

“知道啊,哥到底是谁干的啊?”

“这还没查到呢。”

“会不会是他那个老婆啊?”

我一听有些生气,“你见过哪个妇人能那么利落的砍人的?”

“哥,你别生气,我是听说啊,这个妇人在外边偷汉子呢!”

“什么?你见过?”

“那倒没有,就是听说,有人说过年的时候见过那妇人回娘家,从外边带回来一个男的,说是自己的表兄,那孟屠户吃醋了,把家里砸了稀巴烂。”

“此话当真?”我怎么没听人说起过?

“当真,”小二哥看了看周围,小声跟我说道,“还有我媳妇上个月还跟她一起描样子呢,听说她要送给她表哥,你说说,表哥表妹还能有别的事吗?”

“那孟屠户肯干?”

“当然不肯了!听说回到家后发现那绣样不是给自己的便发了好大的脾气,打的那妇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儿好的,休息了一个月这才出门,没想到一出门就是说自己杀了人。”

“原来如此!”

明白了,原来是王孟氏偷人,引发孟屠户不满,王孟氏受伤好了之后杀了屠户!

可是,这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劲,那个妇人柔弱不能自理,怎会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

我回到家吃饱喝足,洗了个澡,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一会就睡着了。

梦中我好像看见了那个表哥正在跟王孟氏做着不可描述的事,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辗转发侧,我决定出去走走散散心。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我在后院溜达溜达,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月光下,有一个人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那人背着包袱,神色匆匆,像是在赶路。

“喂,兄台,您这是要去哪里啊?”我追上去,但是那人并不理会。

“站住!”我大喝一声,那人反而加快了脚步。

我猛地窜出几步,一把抓住那人的衣袖,道:“兄台,我并无恶意,只是见你行色匆匆,有些好奇罢了。”

谁知那人也不含糊,伸出手来一把拽过包袱,我借着月光看到那个人蒙着脸,心知准没好事!

“何方贼人竟然蒙着脸,可是做了什么坏事!跟我去县衙走一趟!”

那人看事情败露,就要与我打斗,这时隔壁的灯也亮了,一个人探出头来,问道,“顾家小哥,出了什么事?”

我一心想着擒拿那蒙面人,便招呼着隔壁李二狗抄家伙过来,与我一起捉拿贼人。

许是看到我有了帮手,那贼人慌忙逃跑,也不顾身上的包袱掉落,我捡起包袱发现里面竟然是白花花的银子!再去看那人,被李二狗追着打,竟然也一晃神不见了踪影。

李二狗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哥,那人跑了。哥,这么多银子!”

平民百姓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一时间看花眼。

“现在跟我去县衙。”

4

“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没想到县太爷也没睡,他接到我的通报后,一会就出来了。

“小的在半夜在后院纳凉,远远的看一人神色匆匆,想上前询问,谁知那人蒙着脸,背着一个大包袱,小的就疑心有问题,那人在与我打斗中丢下包袱跑了。李二狗也帮我去追,没有追上。”

“是,小的小时候跑的就快,没想到这贼人跑的更快,不过他挨了我一家伙,想必身上也要痛个几天!”

“你做的好,领赏。”县太爷点点头,吩咐李二狗回家了。他转而问我,“知不知道这包袱里有多少银子?”

我摇摇头,“小的没有细数,直接拿过来给老爷看。”

县太爷叹了口气,“这包袱里正是三百两银子,一份不多一分不少。”

三百两银子,“那不是孟屠户家里的?”我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县太爷眉头轻蹙,带着审问的目光看向我。

“我,小的,下午去取钱,不小心听到周围百姓说的。”

这件事我不能出卖银庄老板。

“这些人啊,嘴巴不严实,我不是不想让你们知道这些细节,只是怕一些风言风语流传开,这对我们县很不好啊。”

“是,小的明白,小的以后不打听这些。只是,小的觉得是不是这个贼人杀的孟屠户啊?”

我抬起头,对上县太爷的双眸,感觉到他的眼中有种不安焦躁的情绪,一瞬间又有种肃杀之感。

"住嘴!"县太爷突然厉声喝道,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不准再胡言乱语,孟屠户的死因正在调查中,任何人不得妄加猜测。"

“是,是,小的记住了。”我连忙低头哈腰。

“这事你也有功,还记得那人的长相吗?”他的语气缓和下来。

“虽然他蒙着脸,但是我能画出来。”

“你会画画?”县太爷上下打量着我。

“会一点,只是皮毛。”

“好,画出来,你在画上加几个字,有找到此人者,本县赏银五十两。”

第二天,十多张悬赏画像就贴在了县衙门口,还有集市口。

百姓们议论纷纷,我站在人群里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看到身型相像的人都会询问一下。

这一天,没有任何收获。

晚上的时候杜明来了,我看他精神很好,今天又是我值夜,他买了两瓶酒邀请我喝。

“不了,今晚不喝了。”

“怎么,上次被太爷骂了?”杜明笑话我。

我笑了笑,想起上次他坐在停尸房门口突然不见,心中有些发慌,“你还记得上次咱俩喝醉了,你坐在门槛上,然后突然不见了吗?”

“我?不见了?怎么可能,我醒来的时候仵作老赵还在,那蜡烛也亮着。”

“什么?蜡烛也亮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挠我的心我的肺,让我难以忍受。

“对啊,你不是在东南角点了蜡烛,还是老赵把蜡烛吹灭了。他说这晚上神都没有发生。”

“那孟屠户尸体,还在停尸房吗?”

“应该还在。你要干什么?哎,别去了!晦气。”

说着不去,但是杜明还是陪我去了停尸房。

大门紧锁,我伸手掏钥匙,记得钥匙应该在。

“别找了,这锁都换了。”杜明指了指这锁,“你看,新换的。”

“也许是老爷觉得有风险,换了新锁,这样也好,这样也好。”我打着哈哈,招呼着杜明去喝酒。

不一会,杜明便喝的酩酊大醉了,我把他扶到房里,之后一个人来到了停尸房。

停尸房就停了一具尸体,为什么要给换个新锁呢?

有走动声,我警觉起来,躲到了阴暗处。

灯光一亮,是老赵!

只见他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房门,身影一闪进了去。

我捅破了一层窗户纸,发现老赵端着灯,在孟屠户身上检查了一番,在他的身上摸索了一番,搜出了一个荷包。

他打开荷包,倒出来几两碎银,用手掂量了掂量然后塞进自己的怀中。

“这个老赵,哪有拿死人钱的!”我在心里嘀咕,看不起他。

见他放回荷包又在尸体胸口处摸了摸,掏出一封信,那信他没有拆开看,直接塞进了怀中,然后出来锁上了门。

我决定跟着他,看看接下来他想要做什么。

见他脚下生风,快步走到了一间屋门,敲了三下,门一开,他进去了。

我犹豫了一下,用手戳了一个洞,看到屋里有两个人,一个人背着我,另外一个人是老赵。

他恭恭敬敬的把那封信递给了那人。

我微微感到有些惊讶,老赵在这里做什么?那个人的身份又是谁?一连串的疑问在我脑中闪现。

只见那人拆了信封,打开看了信,随后又把信烧了,提笔重新写了一封信交给了老赵。

两人并没有说话,老赵接过那人给的信封和银子后就出了门。

而我则留在原地,打算看看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谁知那人见老赵走了,便一口气吹掉了屋里的蜡烛,然后门吱呀一声开了,我急忙跟上。

那个人步履匆匆,一会功夫就翻墙出了县衙,我也跟着翻了墙。

我的心在狂跳,思考着我应该怎么办。

很显然,这个人指使老赵做事,从尸体上搜出了这封信,然后改了信的内容,这个人还能自由出去县衙,武功高强,难道是昨夜那个贼人?

我头脑一热,不禁出声喊住他,“大胆贼人,还不束手就擒!”

随后那人站定,街上就我们两个人,我握着刀的手又些颤抖,好久都没有拔过刀了,也不知道我是不是贼人的对手。

我听见那人轻蔑一笑,随后他一转身向我投出一枚暗器,我连忙躲开,在看那人已经不见踪影。

糟了!又让他给跑了!

5

“看看这是什么?”我把杜明推醒了。

“这是什么?”他揉揉眼睛,漫不经心拿起那枚暗器。

“你以前在江湖上行走,见过这个吗?”

“这个啊,就是很普通的暗器,也没有什么定制署名,随便街边小摊子就能买到。”他摆摆手,将暗器还给我,准备躺下,忽然又起来了,神色有些慌张,“可是遇上了贼人?”

我点点头,“还是在县衙里。你起来,我们去堵老赵。”

“老赵?他又怎么了?”

我们俩直接杀到了老赵的住处,发现屋里灯还亮着,我直接推门进去了,但是屋里竟无一人。

“糟了,他跑了!”

“能跑多快?我们俩去追!”杜明说走就走。

“要不要先知会老爷一声?”我有些犹豫。

“行,你去知会,我去找这老小子!”

我有些内心有些犹豫,有些忐忑,在这种情况下我敲了县太爷的房门。

半晌,有人打开了门。

“这么晚了,什么事?”县太爷打着哈欠,披着外衣端着蜡烛站在门口。

“小的见老赵有问题,他去了停尸房然后偷走一封信,交给了一个贼人然后那贼人跑了,我去捉老赵,老赵也跑了!”

“哦,有这种事?”县太爷许是还没有完全醒,他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他叹了口气,“老赵也是在这干了很久了,我觉得他不会这样做的。你和杜明,对了再叫上其他衙役都去找找,他在这无儿无女的,也不知道会去哪里。”

我刚转身想走,又被叫住了,“对了,今天你值夜?怎么一身酒气?”

“小的,喝了点酒。”糟了,被县太爷抓住了把柄。

“以后莫要如此,也许是你吃醉酒了,看差了。”

“不是的,小的虽然喝了点酒,但是绝对没有看差,我亲眼看见老赵去了停尸房,亲眼看见他进了县衙一个小屋,将书信交给那贼人,然后那贼人还给我一梭子,您请看,这就是贼人所用的暗器!”

我将暗器呈上,县太爷接过细细查看,“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一根大点的针。”说罢,他将暗器还给我,嘱咐了几句,回屋睡觉了。

天亮的时候,我和杜明回了衙门,其他的弟兄也回来了,没有人找到这个老赵。

“邪门了!你们说老赵能去哪里?我连他家祖坟都去看了,什么都没有。”

“我也是,在城外搜了一夜,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我叹了口气,“兄弟辛苦了,改天请大家喝酒。”

今天府衙又出了文书,悬赏老赵。县太爷命人把停尸房的锁砸开,然后当场又验了一遍尸体。

尸身有些发臭,县太爷决定自己出钱给孟屠户买一口棺材,从他身上搜出的那封信,县太爷打开看了一眼,交给了杜明,让他念念。

“贱妾王孟氏与人厮混,我准备今夜就将其斩杀,我已经取出了三百两,今夜你我二人私奔去也!”

这封信就是被调换的那封信,但是县太爷现在让杜明念出来又是何意?

“看来,这孟屠户是想杀害王孟氏,跟他相好的一起逃走啊!”

“但是他怎么死了?王孟氏还活着!”

底下的衙役们纷纷议论,县太爷开口了,“我早就打探了这个孟屠户有个姘头,他们通奸日久,那姘头怀了孩子,想要逼宫,于是两个人想要害了王孟氏,拿了钱远走高飞,不料出现了意外。”

县太爷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看向我,他说的有道理,我只能把头低下。

“那姘头也有丈夫,他们的破事早就被男人知晓,只是因为惧怕屠夫所以一直忍着。当他得知自己的妻子要和屠户私奔,心中的怒火攻心,便将屠户杀害,割下了他的头颅。”

在场的人不说话了,都等着县太爷接着说下去。

“我已经派人去捉那姘头的丈夫,他对自己犯下的罪供认不讳。来啊,带上来!”

说罢,一个穿着普通,蓬头垢面的男子被带了上来。

“跪下!”

那男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浑身颤抖,“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求大老爷放过我,饶我不死啊!”

“你都干了什么?”

“我,我杀了人。”

“你杀了谁?”

“我杀了孟屠户!”

接下来是一片哗然,我仔细瞧那人,看身型,好像跟那夜背着一包袱银子的人差不多。

“顾七,你有什么疑问?”县太爷在点我。

“我,就是想看看他蒙上脸的样子。”我想比对一下,究竟是不是那人?

“来人,升堂!”

大堂之上,那男子讲了他撞见了孟屠户和自己妻子的奸情,后来因为口角,他把自己的妻子打死了,埋在了自家院子,后来模仿妻子的样子跟屠户私会,趁机杀死了屠户。

“那你为什么要割下头颅?”县太爷拍了惊堂木。

“我怕被你们发现,我实在太恨他了,让他死都没有全尸!”

“你与仵作老赵是何种关系?”

“回大老爷,他是我远房叔叔。”

一切都明了,他借着老赵这层关系将人头换成了猪头,随后又摸了信,老赵怕露馅,远走高飞,但是没想到他这个傻侄子竟然被我们捉住了。

这一切好似顺理成章,但是我总觉得不对劲。

那天晚上,为什么王孟氏会来报官自首,说自己杀了人?

6

“那三百两可是你偷的?”

“回大人,小人杀了人后,见那王孟氏遮遮掩掩,就跟过去看,发现她竟然藏了三百两银子!”

“你,可对她动粗?”县太爷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孟屠户姘头的丈夫。

“这,小人只不过是打了她两个嘴巴子,抢了钱。”

“用这块黑布,将脸蒙上!顾七,你看是他不是?”

听到叫我的名字,我立即出来,那人蒙上脸,倒是有几分相似。

“回太爷,确实有几分相似。”

“只是相似?”县太爷面色阴沉如水。

“那人身上还有印记,我想起来了,我家隔壁李二狗拿着苕帚与那人打斗过,可否让他脱衣验伤?”

县太爷微微颔首,“脱下衣衫!”

那男子脱下衣衫,露出后背,赫然有一块青紫,看样子确实是被打过。

“怎么样,你看清楚了吗?”

“小的看清楚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李二狗用的大苕帚,而对方的青斑好像是铁铲拍出的。我正在寻思怎么回话,只听一声惊堂木拍的我灵魂一震。

“大胆柯云海,竟敢藐视王法,偷人钱财,害人性命,造成如此恶劣影响,本县判你一个杀人之罪,你可服?”

“服,小人服!”

“好,签字画押,秋后问斩!”

堂下早已聚集了一众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好官啊!”

“这个男的也是可怜啊,自己被戴绿帽虽然杀了人。”

“哎,怎么回事,还能同情杀人犯的?”

柯云海被判了秋后问斩,县里的百姓无一不松了一口气,这杀人割头颅的事终于可以告于段落了。

然而,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王孟氏为什么要说是她杀的人,还带来了人头?

找到真凶后,王孟氏就被放了,县太爷体谅她的不易,特批了她可以自由婚嫁,还将那三百两还给了她,主动出钱帮她丈夫买了口棺材。

人头呢?在柯云海的指认下,在一棵大柳树下,挖出了人头。

现在我是非常的怀疑自己那天夜里看到的到底是猪头还是人头了!

“也许是你喝醉了,错吧猪头当人头了,也许就是柯云海所说,是老赵给他换了头。”

“对了,老赵呢?”

杜明摇了摇头,还是没有消息。

“哥,我想不通,为什么王孟氏会说是自己杀的人,然后今天又翻供了?”

“你看那小娘子,柔弱不能自理,你不是也认为人不是她杀的吗?也许是被吓怕了,对了,柯云海不是威胁她吗?让她顶罪!”

“话是这么说,但是你见过有杀人犯主动让别人顶罪去投案自首的吗?”

“这,”杜明想了想,“还是没见过这样的事啊。”

“老赵是个关键,我觉得我们得想办法把他捉住!”

我们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下值后去县里转转。

“这个老赵无儿无女,一辈子干的就是仵作,这几年也没有什么活,全靠给人抬尸体赚点小钱。”卖烧饼的小二哥像是很熟悉老赵。

“那老赵平时都去哪里吃饭?也来你这买烧饼吗?”

“老赵啊,他不,他是仵作怕给我带晦气,经常就是买点菜,然后一个人回家做饭。”

“他家里真的没有其他人了吗?”

“我媳妇说,他原来有个老婆,十年前死了,听说现在只有个远房的侄子,就是那个杀人犯。”

看来这条信息没有错。

我记得上次买烧饼的钱还没有给他,这次一并给了,“我再打听个事。”

晚上的时候我去找了杜明,两人一合计,去了老赵家后门蹲着。

“我说真的能等到吗?”杜明不相信,其他人已经来检查过好几次了,都没有找到老赵,就连他家祖坟都去看了,没有人烧过纸。

“我也没有把握,不过。”

这时候一阵敲打声传来,咚咚咚,接连三下。

杜明也听到了,我俩屏住呼吸,往院子里望去,只见里面大屋子开了一条缝,露出一个人脑袋,月光下看不太清那人面目,我和杜明急忙翻过墙,准备追上他。

紧接着屋里又传来“咚咚咚”的响声,似乎非常迫切。

“糟了!”我大叫一声,急忙跑过去看,只见屋里摆放了几口棺材。

那“咚咚咚”的声音又响起来,我和杜明对视一眼,抽出腰间的刀,来到一口棺材前面。

两个人合力掀开棺材,发现里面竟然有个人,端来蜡烛仔细看,竟然是老赵!

6

“老赵,怎么是你?”杜明看了我一眼,“还真的被你猜对了!”

“我不是猜的。”我无心回答他的问题,环顾四周,发现这房子里只有我们三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可是刚才那人究竟是谁?

“老赵,你告诉我,刚才那人究竟是谁?”

“什么人,这就我一个人。”老赵坐起来,手一伸,“来吧,带我走吧。”

“算了,就不给您老系绳子了。大晚上的也没看。”杜明不忍心。

“老赵,我就想问你一件事,那猪头真的是你换的?”我掏出绳子慢慢的给他系上。

“是,那还有假吗?”老赵叹了口气,但是眼睛瞪着我,不满我给他系绳子。

“您别生气,您是从犯,该有的规矩咱也得有,万一您又逃走了呢?”我打哈哈。

“柯云海是我远房的亲戚,老太婆死后我就他一个后生了,他老婆又作出那种丢人的事,我不帮他,谁帮他!”

“这话听着也在理。”杜明点点头。

“那那封信呢?”

“什么信?”老赵一脸疑惑。

“就是你换掉的那封信呢?还有你那天见的人究竟是谁?”

“这个,”老赵突然笑了,“就是柯云海啊。”

“柯云海平时做的是什么营生?”

“他啊,倒腾点书籍字画,实在没钱了,种种庄稼。”

“这样的人有力气举刀杀人,杀人手法干净利落?”

我突然这么问,老赵似是有些吃惊,他有些语无伦次,“他也干农活的,你不信就再去问问,他家的地还在呢!”

杜明也是一愣,“你小子别突然这么吓人啊!”

我哈哈一笑,“我就是吓唬你们的,快走吧,今晚老赵还得在县衙过夜呢!”

“我说你们两个小子,为什么在这等我,难道是发现了什么?”半路上老赵走在我们两个中间,发起了牢骚。

按理说,他这个罪可轻可重,要是县太爷从宽处理,也许就是个在牢里关几个月,平时要是没事也就在县衙里自由走动了。

要是从重处理,也许老赵以后再也吃不了公家饭了。

“老赵,你这样做值得吗?”快到县衙了,我突然想问问。

老赵叹了口气,冷笑一声,“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啊,你啊,还有你,你们都还小,根本不知道人间疾苦。人啊,为了情,什么都可以抛下。”

“老赵,你换头是为了柯云海还是为了王孟氏?”杜明突然来了一句这个,问的老赵哑口无言。

我和杜明对视一眼,心下有了判断。

这回我把老赵直接关在了牢房里,生怕再出什么意外,和杜明在大牢门口守着。

“还真的被你说着了!”杜明摇摇头。

“你不希望老赵被捉,我也是,但是我总觉得这个事漏了一环。”

“哪一环?”

“王孟氏。”

这个女人为什么要自称是自己杀的人,还把人头带过来给自己作证呢?

难道她是为真凶遮掩?

杜明打着哈欠,嘲笑道,“你别是看上人家了吧,她一个弱质女流,怎么可能是凶手?你我都看的清楚,那个脖颈儿可是一刀切下,咱俩切的都费尽,除非是再找个孟屠户那样的屠夫,一招毙命,那样才……哎,你去哪里啊?”

有一种念头突然出现,我必须去找王孟氏!

她现在已经被放出来了,她家是案发现场,她肯定不回回去,那么此时她会在哪里?

县衙里女牢旁边,住着张婆子。

我拍了拍门,屋里亮起了灯,“谁啊?”

“是我。”

“哎呦,你小子啊,大半夜干什么?”张婆子披着外衣,举着灯照着我的脸。

“王孟氏去哪里了?”

“她?她回家了啊!”

我睁大双眼,“她回家了?”

“啊,怎么了?”张婆子似乎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就那,死了人的屋子?”

“不是那个家,她回娘家了。”

按照张婆子的指引,我来到了城西的王孟氏娘家。

这是一座小院落,跟别的门户有很大的距离,看得出来,她娘家家境清寒。屋里还亮着灯,难道王孟氏还没睡下?

我一个未婚的男子,来到一个寡妇门口,心里有些计较。

若是平日就算了,但是今天没有县太爷的手令,我大半夜的问话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刚想走,就闻到一阵桂花香,甜丝丝的香气扑鼻,让人感到些许愉快。

回想起这几日,我就没有睡过一晚的安稳觉,心里不免觉得有些累,准备打道回府,明日再来。

谁知,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连忙躲起来,再去看,那人不正是刚才出现在老赵家的黑影吗?

总算让我逮着了,这次一定要拿下他!

我心中暗喜,悄悄地跟着他,发现他七弯八拐地进了城,然后消失在县衙附近。

我有种预感,这个人跟老赵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跟县衙也有关系。

我回到县衙,小心提防着,发现杜明已经困的睡着了,就这样我守到了天亮。

“哥,你怎么又睡了?”我闻了闻杜明身上,除了汗味,没有其他味道。

“你干什么?闻我?你小子怀疑我?”杜明整理了仪容,准备回家。

“别回家啊,昨晚不是咱俩当值,咱俩今早还有事呢!”

“你这个小子,我真的被你连累了。”

“有件事,我要去禀告太爷。对了,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或者遇见什么人?”

“遇到什么人?”杜明想了一下,“要说人?哦,对了,太爷来过一趟,他问我在这里干什么?”

我心里一紧,“你怎么回答的?”

“就实话实说了呗,告诉他我们抓到了老赵。”

“然后呢?”

“然后他就走了,说我们干的好,要给我们赏钱!”

“他没有进牢房看看?”

“没有,说是今天提审。”

“哦。”我有些心不在焉。

“你不说有事找县太爷?”

我俩正说着,有个衙役过来了,“兄弟,太爷说要提审两个嫌犯。”

杜明去提柯云海,我去提老赵。

下了牢房,我就闻见一股恶臭,“什么这么臭,愁死人了!”

杜明突然大叫一声,紧接着大喊道“快过来!快过来!”

我急忙奔过去,也是被吓了一跳,那柯云海吊在半空,污秽流了一地。

我见状强忍呕吐,把柯云海抱下来,试探鼻息,发现早已气绝身亡。

一旁的房间还关押着老赵,我急忙去看,那老赵躺在床上,双手交叉,一动不动。

我怕他也死了,探了探鼻息发现他还有呼吸,原来是睡着了。

“这怎么办?死了一个。”杜明有些慌了神。

“你确定昨晚没有人进来过?”

“我确定啊!”

县太爷来了,叫醒了老赵,让他验尸。

老赵迷迷瞪瞪的好像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转眼看到自己的侄子这么惨死,不免落魄下来,泪水涔涔的验了尸体。

“云海,你糊涂啊,怎么就自缢了,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啊!”老赵哭的泣不成声。

大堂之上,县太爷一个惊堂木拍得我和杜明浑身一震。

“你们两个啊,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段时间不要来了县衙了!”

我一惊,这是要卸了我们的公职?可不行啊,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考上的!

“太爷,我们真的是为了查案,而且昨晚也不是我们当值啊!我们还抓到了老赵!”杜明也觉得太爷判的不公。

“你们两个人,哎,算了,先去休息吧,明日再来。主犯已畏罪自杀,从犯从轻发落,老赵,你以后若是再犯,我定不轻饶!退堂!”

老赵泪水涟涟,一个劲儿的磕头认错,我们看了也是觉得十分可怜。

这桩案子就这么了结了。

不过,我心里总是有个黑影挥之不去,总觉得那个黑影才是这个案子最关键的人物。

柯云海,本来就是死囚了,为什么突然会自缢?

那王孟氏听说和她表哥不清不楚,那夜的黑影会不会就是她表哥?

还有为什么老赵一进去,柯云海就死了?

老赵说是柯云海自缢,可是这牢房里没有布匹,也没有凳子,究竟是谁把他抱上了系好的绳子上呢?

“你说昨晚在县衙遇见了县太爷?”

“啊,怎么了?”杜明和我找了一家小酒馆,两个决定借酒浇愁。

“太爷穿的什么衣服?”

“你怎么了,太爷还能穿什么?”杜明笑我,突然他笑容一滞,有些犹豫,“他好像穿着黑色的衣服。”

“黑色的衣服?不是他经常穿的那套?”酒到唇边,我也是有些激动。

“不是,让我想想。”杜明干了一杯。

“或者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我拿着手中的杯子,却是一口也喝不下。

“味道,就是觉得香,挺香的。哎,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说那柯云海的死和他有关系吧?”

“嘘!瞎说八道。”我立马堵住了他的嘴巴。

“也是,那可是县太爷啊。你怎么想都有问题。快,干了吧。太爷放我们几天假,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

我勉强笑笑,“干了!”

7

晚上回到家,我转辗反侧,心里冒出一个蠢念头:我想去看看县太爷在干什么?

但是转念一想,如今县衙我也进不去,要是翻墙被人发现,那都可以治我的罪了。

我鬼使神差的来到了城西,站在王孟氏娘家门口,犹豫了一下,敲了敲门。

“谁啊?”

“是我。”

“来了!”

门一开,一个女子探出头了头,她披麻戴孝,脸上带着一丝疲倦和悲伤。

“你,你是谁?”她皱着眉头看着我,眼神中透着一丝冷漠和疏离,“你是那日当差的衙役?”

“你认出我来了?”我有些支吾地说道,“柯云海畏罪自杀了,这事你知道吗?”

一丝惊讶和不安划过她的眼眸,她咬了咬嘴唇,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丈夫死了,现在凶手也死了。这个案子终于可以了结了。”

她准备关门,我赶忙伸出手挡住了门,看着她说道:“这个案子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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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端之雪

简介:平平无奇的端水小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