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邯郸的朋友讲,他爷爷家隔壁是一座废弃的院子,小时候经常和堂姐在里面捉迷藏。院子原来是老人的住所,老人过世后,房主用院子养过几天鸡,后来就一直荒废着。院里有一棵高大的香椿树,树根窜的远,把水泥砌的高台都挤裂了。
小孩子也不在乎鸡粪和蜘蛛网,每每翻墙进院子里玩耍,都玩得不亦乐乎。直到十一岁那年,他看到院子中间的井里伸处一只青色的手臂,打那以后再也没有翻墙进去过。
记得那是一个非常酷热的夏天,家里的长辈都下地干活,他跟堂姐在爷爷家又玩起捉迷藏,因为爷爷家院子小,长辈嘱咐过不让上屋顶,两个人就把区域扩大到了隔壁院子。两个院子间只有一堵低矮的砖墙,爷爷院子墙根下堆着做饭用的柴火,两个孩子不费劲就能爬上去。
游戏开始后,他抽到了优先躲藏权,马上翻墙过去藏到了废院的惜西房。西房里有很多个水泥柜子,是以前的房主用来储存粮食的,但是这个地方也最容易被发现。他想着等唐姐翻墙过来翻找的时候,再转移到北屋。
爷爷也知道两个孩子玩的比较疯,曾经叮嘱过不让他俩进人家北屋,堂姐女孩子比较听话,但是他从小比较野,根本不怕。等堂姐翻找鸡窝的时候,他往地下室放下投了个小石子,趁着堂姐不注意,一溜烟爬进了窗户。
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方桌几把凳子,客厅正中央摆着盖白布的沙发。他知道堂姐肯定不会想到他在这里,于是轻手轻脚在房间里四处摆弄。北屋是并排三个房间,左右各有一个卧室,他爬进去的窗户离西边的卧室最近,但是东边的卧室门半开着,隐约能看到里面也有桌子和床。
走动时不小心弄倒了窗台上的玻璃瓶,玻璃砸在地上没碎,但是吸引了堂姐的注意。堂姐在外面喊了一声,看样子发现了打开的窗户,从地下室到窗户,也就隔着一个八级台阶。他知道堂姐过来很快,情急之下马上跑到了卧室里,屏住呼吸躲在门后面。
等了大概有一分钟左右,堂姐喊了几声,没有开窗户进来,他的注意力才放松。他的注意力全在外面,眼睛一直盯着卧室窗户,根本没有注意卧室的情况,此时一转头,在门后距离自己仅仅半米的地方,悬着一双老旧的棕色皮鞋。
他再细看,皮鞋里居然有一双穿袜子的人腿,这双腿与他的视线平齐,几乎遮住了全部视野。他第一反应是有人吊死在门后,魂魄都要飞出体外,根本不记得怎么屁滚尿流的逃出北屋。堂姐根本不信,但是他哭着找到了爸爸,哭了大概快一天,到晚上才支支吾吾能说出人话。
家里都是无神论,他爸虽然训斥了他,但是第二天还是也翻墙头到废院里看了。他爸说那个卧室里根本就没有奇怪的东西,就是很简单的床,硬要说的话,对着门口位置有原来房主家的老照片,照片上的老人以前当过海军,确实是穿着皮鞋。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敢再翻墙过去玩,直到房主家的人去外地打工,都是乡亲,房主不想让院子荒废着,让爷爷在两家院子中间开个小门,可以在废院养鸡种菜。虽然不想,但是爸爸给他安排了帮爷爷种菜的任务,恰逢那年干旱,记忆里他总要拿着塑料桶接水去废院浇蔬菜。
还是跟堂姐在一起玩的时候,他俩淘气,非要把井掀开看看里面有没有青蛙。为防止有人掉下去,井上盖着一尺厚的水泥板,两块半圆合并拼在一起,死死地扣在井上,他姐聪明,拿着木棍利用杠杆原理,居然真的把井盖打开了一条小缝。
缝也就一拳宽,她姐先看,扒着井边看了很长时间,他拨弄很久堂姐也没有起身。后来他急了,使劲一拉她姐,堂姐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喊疼,就跟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一样,怔怔看着井不说话。
他好奇,还没等趴着井缝去看,就看到缝里伸出了一只青灰色的手,扒住了水泥的井盖。他跟堂姐两个孩子吓得哇哇哭。正巧爷爷当天在家,他俩绘声绘色的给爷爷描述一遍,爷爷不信,于是亲自去废院看了一眼,把井盖重新盖好这个事才算结束。
不知道是不是受惊吓的缘故,从那以后他就变得特别容易惊醒,几乎只要在爷爷家睡觉,晚上肯定会做噩梦。他总是梦到院子里有个穿中山装的老头,表情凶恶,在院子里来回踱步。跟爷爷奶奶讲,两个人都觉得他睡迷糊了。
后来他再长大些,爸爸给他报了县里的小学,小学管住宿,他很少回到爷爷家,噩梦才渐渐忘记。
可是,前些年他爷爷去世的时候,他又发现了非常奇怪的事。那时他在浙江工作,按老家习惯人死要停尸三天,他工作太忙,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到家已经是最后一天,给爷爷上最后一炷香后,爷爷的遗体就被拉走火化了。
下葬后的第一个夜晚,很多亲戚围坐在爷爷的院子里聊天,因为是喜丧,大家情绪并没有很难过。亲人在一起总是喜欢聊过去的事情,他小时候淘气,有趣的事情很多,很快就成了焦点,后来姑姑提到了他在隔壁北屋见到鬼的事情,大家说什么的都有,大部分都说隔壁家的老头人品很差,活着的时候就喜欢挑刺吓唬人,死了也不安生。
讲起鬼,他马上就想到了从井里深处的青色的手,当他情绪激动的讲完,发现一圈人都表情异样。他爸先开口说,XX你记糊涂了吧,隔壁院子里哪有井?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说隔壁从来没打过井,村里唯二的井都在村子边缘,根本不可能在村民家里打井。他怎么可能记错,马上拉来堂姐当面对质,堂姐也是一脸狐疑,说自己根本就不记得两人扒井盖的事情。
当年他人小胆子小,现在人高马大,胆子也大,马上拿起手电筒去隔壁废院看,本来有井口的地方现在种上了树,踩上去土地也是结实的,完全看不出有挖井的痕迹。现实如此,他再怎么坚持也无济于事。
那天他想到了平行宇宙,怀疑自己是不是传送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宇宙,也怀疑自己真的记忆出现偏差,不过人的大脑很容易适应变化,他很快接受了自己记忆出错的事实。然而,就在去年,事情又一次发生反转。
2023年,房主把房子卖给了同村的另一个人,这个人家里有两个儿子,要用这块地方给大儿子盖婚房。在挖地基的时候,当真在院子中央挖出一口井,不过因为废弃多年,加上华北的地下水下沉,这井不过四五米,里面早已干涸。
他妈妈视频连线给他讲这事情的时候,他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家里那么多亲人,怎么就没人记得这口井呢,这事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另外一个与井有关的人就是爷爷,而爷爷去世多年,这事情肯定是无头悬案了。
马上吊轨的事情又出现了,本来这口井正好用来填埋建筑垃圾,可是施工队在井下发现了一个骨灰坛,没人知道这骨灰坛是哪来的。前任房主也不知道,矢口否认这是家里先人,房主早已经定居北京,宅基地一卖就算跟老家断了联系,新房主想要要回钱来也不可能,这事就一直僵在这了。
后来新房主请乡里的先生重新调动了风水,施工队才又开始动工,至于那个骨灰坛,没有人知道新房主是怎么处理的。他妈妈猜测应该是埋在荒地里了,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埋在土里才不会招惹麻烦。
再就是村里听来的留言,说老房主一直跟父亲不和,母亲去世后,他就没有管过自己的父亲,他父亲也就是朋友梦里穿着中山装的老头,在村里的名声一直不好,估计老房主为了恶心父亲故意把骨灰坛沉在了井底。
至于为什么家里人都没有关于那口井的记忆,这事就完全解释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