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给我打来电话，说是他从塬上下来到县人民医院看病，待到挂号排队看病，估计就到下午了。

寒假期间，我的主业就是当好奶爸。近两天来，气温骤降，天气阴冷。担心把儿子带出去会冻感冒了，没办法，只好让小家伙蜗居在家里。早就和我待腻的儿子，一听爷爷要来，高兴地跳着嚷着，赶紧让父亲过来。

很快，父亲裹着一身寒气，手里提着给儿子买来的许多零食，笑呵呵地来到我在小城里的家。

我责怪着父亲有病不给我说。父亲还和往常一样，一脸轻松，说是身体没啥大碍，吃点中草药就好了。父亲总是这样，我还能再说些什么。看着头发花白的父亲，我的心里一阵酸楚。父亲今年六十八岁了，一辈子出力流汗，为了家里的生计，不惜身体，吃尽好多苦。

单元楼里的暖气很好，穿着厚棉衣的父亲，不一会就坐不住了，不停地说家里太热了。我知道，父亲在没有任何取暖设备的塬上老家待惯了，享受不了城里如此这样的暖和。父亲脱掉厚棉衣，抱着吃零食的儿子，絮絮叨叨给我说着老家里的大小事情来。父亲一辈子吃苦受累，但生性乐观开朗。他喜欢把老家里的大小事情，管我爱听不听，总会一股脑地讲给我听。久住小城的我，对老家大多记忆，都是父亲以这样的方式传递给我的。父亲给我讲老家里事情时，记起什么就说什么，毫无逻辑可言。但奇怪的很，不管父亲讲得有多凌乱，我都能从其中听得明白，甚至在听的过程当中，脑海里呈现出清晰的画面来。有时，会在短暂的停顿中，忽然没了言语。

这些年，老家种地少了许多，也没有饲养牲畜。父母亲一下子从我记忆里的繁忙和劳累解放了出来，他们一下子成了塬上悠闲的人。这样的变化，显然让勤快了一辈子的父母亲，极其不适应。闲不住的他们，总会在我不断善意的劝阻当中，瞒着我在村子周围找一些零活干。前几年，父母亲的身体还行，和那些比他们年龄大一些的人相比，打零工还有点优势。而这一两年，尤其是母亲，能干的零活少了许多。为此，父母亲没少发牢骚。

到了中午吃饭时间了。我三下五除二，炒菜、和面、擀面，很快就把饭做好了。我给父亲盛了一碗热干面，父亲吃得很香。我也能感觉得到，父亲内心时非常高兴的。

待到妻子下班吃完饭后，我就急忙和父亲出了门，陪着父亲到医院看病。父亲先开始不让我去，认为他自己能行。后来在我和妻子的一再坚持下，就没在说什么。父亲总是这个样子，老是觉得自己的事自己能行，不愿麻烦我。

出了门，外面很冷。我开着车，父亲坐在副驾驶上。医院不远，很快就到了。把车停到县人民医院院内，径直就到科室找医生。由于早上已经挂号排队了，很快就把病看了，医生给父亲开了三副中草药。取上药，开着车，出了医院，一路疾驰，不到半个小时，很快就回到塬上老家。自打前年七月买车后，我还没有如此特意送父亲回老家。父亲坐在副驾驶座上，平常健谈的他，一脸沉默，没有言语。一生清贫过日子的父亲，终于坐上了他儿子送他回家的专车。我想，此时他内心里，一定是波涛汹涌，一点都不平静。

父亲回到老家，走进卧室，大声给母亲说，我是坐斌强（我的大名，小时经常喊我小名强娃）车回来的。我还未走进屋里，就在院里听得真真切切。父亲的语气里，有种骄傲在里面。我感受到了。

塬上老家很清冷。母亲把炕烧的很热，她见我回来，忙问我吃饭没有。我坐在炕边，和父母拉着家常，不停地叮嘱他们天冷少出门，平常坐在热炕上，看看电视，玩玩手机，把身体照顾好。我说这些的时候，总觉得言不由衷，缺乏感染力，显得很生硬。父母勤劳一辈子，没享过我和弟弟的福，还时不时地要他们操我们的心。想想，真是让我惭愧！

由于下午妻子还要上班，我还得继续当好儿子的好奶爸。很快，我就驾车回县城了。走时，父亲已给自己煎药了。我心里默念着，愿我的父母亲，在今后生活的每一天，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快快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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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简  介:杜斌强，男，土生土长的千阳人，2001年毕业于渭南师范学院中文系，现任教于千阳县红山中学。从教二十余年来，敬业乐业，闲暇之时，常写文字抒怀壮志，偶有作品见诸于报刊、网络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