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

1995年春节联欢晚会，郭冬临、买红妹和李文启表演了一个小品《有事儿您说话》，这让笔者第一次知道了世界上有一种人是以卖高价票为生的。

小郭子帮单位同事买卧铺票，排了一夜队没买到，最后每张票加一百，顺利买到两张高价卧铺票，还是下铺。

这种给小郭子卖高价票的人就是我们俗称的“黄牛”，只是有一件事当时让笔者很不解，小郭子排一夜队买不到的卧铺票，为什么黄牛手里就有？

后来有人解释，黄牛挣钱一般有两种途径，最笨的方法是自己提前排队，买到票后再加价卖，挣的是辛苦钱。最简单的方法是内外勾连提前拿票，加价往外卖，挣的钱和内部人分账，挣的是关系钱。

秒灰

2023年2月13日德云社相声大会在天津举行，从这个相声大会在1月底开票后，网上就掀起了一波“秒灰”宣传，意思是刚开票就抢不到了，已经全被别人买去了。

比如某自媒体博主就在小作文里喊：我抢了不下几十次啊，根本抢不到啊，太难了。

这种“秒灰”小作文在德云社很多次商演中都出现过，见怪不怪。

但是，这一次似乎有所不同，在这篇小作文下面的评论区，有不少网友都对“秒灰”进行了反驳。有一位网友说：13号秒灰，14号15号容易买到。

其他网友还贴出了购票截图，显示真正秒灰的是13号，14号和15号没有秒灰。

其他网友也有晒出截图的，内容相似，都是显示13号秒灰，14号和15号还在销售，而且他还提醒那位博主：吹牛不上税，应尊重事实。

为什么13号和14号15号的相声大会在售票上有这么明显的区别？

看了一下德云社相声大会节目单，答案一目了然，2月13日演出攒底的是张云雷和郭德纲，由于郭德纲在14号15号也攒底，证明造成这三天售票情况有差异的因素只有一个：张云雷！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2月15日攒底的是德云社近几年资源爆棚的岳云鹏，郭德纲亲自捧哏，这种当红明星加班主的组合都打不过2月13日的张云雷，可见张云雷的票房号召力有多高。

有网友曾说：张云雷粉丝不是社粉（德云社粉丝），从这个售票情况看，还真是有所表现。

诡异

2月13日晚，德云社相声大会第一场正式上演，虽然这次演出不直播，但还是有一些观众偷偷把手机拿出来录像甚至偷偷开直播。

那些没去现场的观众就通过别人发的视频欣赏一下片段，这一欣赏不要紧，一件诡异的事情出现了。

第一对出场的李云天和史爱东在台上说相声时，视频中前几排座位上的观众寥寥无几，有的观众还在走动。

这是怎么回事？要知道，一场演出的前几排座位都是最贵的票，也是利润最高的票，对于知名演艺团体来说，前几排也是销售速度最快的票，基本上很难抢到。

有网友解释说，这是有些观众迟到了。

这个说法显然不太符合常理，因为一两个人迟到是正常的，哪怕多几个人迟到也行，这几排的人一起迟到显然有悖常理。像开心麻花等团体的演出，前面几排都是最先坐满的。

还有网友说，他们都上厕所了。

好嘛，赶巧前几排的人都商量好了一起上厕所？这个理由还不如迟到呢。

还有网友拍到了第二个节目时的现场图，现场的空座尤其是前排空座更为明显。

老实说，笔者也看过多场德云社的商演，一般都是开场第一个节目前就坐满了，从来没有出现过第二个节目开始，现场座位还稀稀拉拉的情况。

你以为这就诡异了吗？更诡异的事情还有，在接下来的视频中显示，烧饼和曹鹤阳说相声时，前几排的上座率依然很低，稀稀拉拉几个观众。

要知道，按照节目单，烧饼和曹鹤阳是第五个节目，倒二啊，也就是压轴。

如果说观众迟到了，第五个节目还到不了？那不叫迟到，那就是不来了。

这就不是一般诡异了，开票的时候说秒灰，票抢都抢不到，结果开演的时候人不到，倒二的时候还没人，这和电影院出现的“幽灵场”很像，票全卖了，满座，就是人没来。

有一位网友是这么解释的：前几排的基本都是在门口等张云雷，意思是什么时候张云雷上场了他们再进来。

笔者一开始其实是不信的，因为张云雷在开演后肯定在后台，化妆、对活、整理服装和休息，按照行规他还要听台口，了解一下前面的演员都说什么包袱了，以免撞梗。

张云雷肯定不会在剧院外面，那张云雷粉丝们在外面干嘛？这么冷的天，老老实实坐在前排，哪怕不听相声，坐着眯一觉或刷手机也比在外面站着挨冻强吧。

诡异的事情，往往有不诡异的结果。

疑问

笔者在2月13日当晚发文对德云社相声大会“幽灵场”提出疑问后，第二天在评论区马上得到了一些参考答案。

有网友说：所谓秒灰，其实就是全部转入黄牛手里，这套路玩了十几年。

言外之意，德云社相声大会第一场前排的票压在黄牛手里没卖出去，所以显示秒灰的同时，开演的时候剧院前排却空了很多座，黄牛又不进来听相声。

另外一位网友则说：有一说一，张云雷出来时肯定是满的。

果然如此，据后来现场传出的视频和图片看，张云雷攒底上场时剧院果然是满的。

这就有意思了，难不成张云雷粉丝真的宁愿在剧院外面站着挨冻也不进来坐着等，坐着听相声等张云雷也没啥毛病吧。

笔者在2015年有一次听湖广会馆，第一排有两个女生特别活跃，等孔云龙出场后，她们又是送花又是送礼物，结果听完了孔云龙他们马上走人，攒底的郭麒麟都不听，当时笔者还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现在看看，张云雷粉丝似乎更不可思议，人家孔云龙的铁粉好歹坐着听了好几段相声等孔云龙，张云雷粉丝们却在剧院外面站着挨冻等张云雷。

不过，笔者还是猜错了。

真相

有一位张云雷的粉丝向笔者爆料，所谓“幽灵场”的真相其实是这样的：

德云社相声大会开票后，主办方将2月13日和14日15日的票放在一起卖，张云雷的粉丝不想买后两天的票，只想买2月13日的，而主办方却将三个链接放一起，引起了张云雷粉丝们的不满。

张云雷粉丝在主办方的社交平台上提出建议，三天票分开卖，或者，你不分开的话，万一买错了，买成后两天的，你给退票也行。

但是，张云雷粉丝们的建议遭到了主办方的嘲讽：拿“ding”解读文字。

也许这中间可能确实存在沟通上的误会和技术上的问题，但作为商演一方嘲讽买票的粉丝，这就明显存在问题。

于是，张云雷粉丝们联合起来呼吁抵制黄牛票，导致在2月13日演出开始前有不少黄牛票被留在了黄牛手里。

黄牛们也是要挣钱的，非要加价出售，但如果张云雷粉丝们不买单，这么高的价格其他普通观众和社粉都不买，于是双方展开了博弈。

张云雷的粉丝们很团结，集体站在剧院外面和黄牛耗时间，看看谁能耗到最后。

由于前排好位置的票很多都在黄牛手里，演出开始后，前两个节目的前排上座率目测都不到一半。

耗不下去的黄牛开始慢慢出票，于是从第三个节目开始张云雷的粉丝陆续开始进场，倒二烧饼曹鹤阳上场后，如果黄牛再不卖，最后高价票就得砸在手里。

等到张云雷上场前，黄牛平价出票，张云雷粉丝涌入，所以在很多视频里，张云雷上场、表演和散场时，剧院里都是满座的。

老实说，如果按照其他演出的惯例，都到最后一个节目了，黄牛基本上就是给钱就卖。但是，张云雷粉丝还是很够意思，剩一个节目也按照原价买票，毕竟在她们眼里，只要能看到张云雷，其他都是洒洒水，包括郭德纲。

但是，黄牛也是有成本的，可能平价出票对他们来说就是损失，于是有黄牛在朋友圈哀叹：德云社哪是来天津演出啊，明明是圈全国黄牛的钱。

言外之意似乎是在说：黄牛帮德云社解决了“秒灰”，提前买走了大量前排优质票，本来可以发一笔财的，结果和张云雷粉丝们一起挨了一晚上冻不说，还没挣到钱。

悲凉

如果张云雷粉丝们的爆料没有问题，那德云社“幽灵场”的诡异之处也就明朗了，说白了，就是一次张云雷粉丝和黄牛之间斗智斗勇比拼耐力的结果。

当然了，在黄牛的背后，也不能排除还有德云社的影子，那位张云雷粉丝坦言：舍得花钱的人被各种拿捏，不舍得花钱的人，人家反而好言好语。

在笔者看来，这件事似乎还暴露了一个问题：德云社的流量变现能力下滑明显！

如果14号和15号专场的粉丝也能像13号这场的粉丝这么给力，都能达到真正的秒灰，还用得着闹出这么多幺蛾子吗？还能让曾经引以为傲的“满坑满谷”变成“幽灵场”吗？

可能有网友会问，你这是在嘲讽德云社吗？

摸着良心讲，不是，内心深处其实是一种悲凉。

如果德云社能够做到真正的秒灰，在票务上不用搞那么多盘外招，那能证明相声界至少还有一个能够取得商业成功的团队，多少能够弥补一些相声艺术不足的缺憾。

可如果整个相声界不仅在艺术上踟蹰不前，在商业上再日薄西山，那相声行业还有啥？

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