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多家媒体报道,在巴沙尔·阿萨德的办公桌上,发现了抗抑郁药物。
这似乎又在侧面证明,阿萨德确实是心累了,不干就不干。以至于最后关头,都没再努力挣扎一下。
试想,换做任何一个贪恋权力的“独裁者”,即便是仓皇逃走,大概率也会在境外组建一个“流亡政府”,继续折腾,以保持自己的政治价值。
然而我们看到,巴沙尔·阿萨德竟然全程脸都没露一下,甚至连宣布放弃总统职位并指示叙利亚政府和平移交权力的最后一次表态,都是通过俄罗斯外交部转述的。
还有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全都远离政界。三个孩子长得阳光高大,似乎并没有受到那些尔虞我诈的“权力的游戏”的影响。
巴沙尔和阿斯玛唯一的女儿泽恩·阿萨德,目前正在某国上大学(普遍认为也是俄罗斯)。泽恩是三个孩子中的老二,肤白貌美大长腿,长相甜美,就是个行走的衣服架子。据说,泽恩学的是医科方面的专业,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继承老爹衣钵了吧。
排行老三的卡里姆·阿萨德,比恩泽小一岁(上图的这个灰西装男孩,这是去年他们和父母来中国时,在北外的合影)。一直有传闻说,卡里姆当时被来访问的爹妈趁机会托付给了中国云云。
这种说法其实并不可考。主要来源大概就是去年阿萨德全家来中国的时候,巴沙尔·阿萨德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对自己小儿子的介绍。
巴沙尔·阿萨德对记者说,卡里姆很喜欢中国,很喜欢中国文化,并且已经学习中文八年了...他没有受任何人的影响,是卡里姆主动想学习的。他的老师就是中国使馆的一位女职员...
就这么简单几句话,经过各路自媒体的不断“丰富”,竟然硬是给传出了一个“感觉要出事,提前托孤中国”的梗。
确实不得不佩服某些创作者的“脑洞”!
咱们接着看巴沙尔·阿萨德的大儿子。
按照很多人的理解,他应该就是叙利亚的“太子”。
间接的讲,这次反政府武装,还跟这位“太子”真有点关系。
巴沙尔·阿萨德的大儿子叫做哈菲兹·阿萨德,是老阿萨德亲自给取的名字(老阿萨德也叫哈菲兹·阿萨德),可见当年确实有培养接班人,让阿萨德家族“千秋万代”的意思的。
不过,这位小哈菲兹·阿萨德,似乎并未按照爷爷规划的人生,被送去军校历练,跟着老爹接触政治,为将来“登基”做准备。
小哈菲兹·阿萨德很少露脸,一直在安心读书做学问,他先是拿到了莫斯科国立大学理论数学专业的硕士学位。
(这是硕士毕业的时候,他和妈妈阿斯玛在学校行政楼前的合影)。
不久前,他又拿到莫斯科国立大学的理论数学专业副博士学位(俄罗斯的一种特有学术身份,延续自苏联时代的高等教育学历制度,相当于中国大陆的博士学位)。
根据俄罗斯的相关新闻,哈菲兹·阿萨德在11月29日完成了博士论文答辩。他的论文有98页,全部用俄语写成,主题是关于数论以及多项式的研究。
这方面,大家肯定都知道,在俄罗斯搞数学,那是必须是真有东西的。
随后就是毕业典礼。
同期,伊德利卜省的“解放沙姆组织”突然带头起兵。
这时候,巴沙尔·阿萨德确实正在莫斯科,他专程去参加小哈菲兹·阿萨德的毕业典礼,并亲自对接给妻子治病的事宜(阿斯玛2018年进行过乳腺癌手术,今年又被确诊白血病)。
或许,反政府武装们选择在这一天开战,还真是绝非偶然。
根据俄罗斯方面的消息,12月2日,当反政府武装开始进攻阿勒颇的时候,阿萨德就已经返回了大马士革。
然而,除了进攻阿勒颇是在白天外,反政府武装后续进攻哈马和霍姆斯都专门选在了晚上。
因为,叙利亚空军缺乏夜间作战的能力。
但问题是,俄罗斯空军可以啊。可他们似乎并没有怎么参战。
此时,巴沙尔·阿萨德心中或许已经很清楚地意识到,俄罗斯不会再提供什么像样的军事援助了。
至于为何跑路时巴沙尔·阿萨德没通知他们家族的近亲。这实际上也无可厚非。他那些被传“暴君”的污点,除了老阿萨德留下的差劲的名声,他的弟弟和几个堂兄、表弟那更是一个比一个凶残。
比如,用军队镇压暴乱,驾车撞死行人后逍遥法外,拿俘虏喂狮子等等。
(巴沙尔·阿萨德的亲弟弟马希尔·阿萨德,一看就是个很不好惹的人。据传老阿萨德痛失长子后,在巴沙尔和马希尔中间,最终选择了腼腆的眼科医生,就是因为马希尔过于暴虐)。
总的来看,阿萨德家族整体属于世俗开放,但道德败坏的那类。似乎也只有总统巴沙尔·阿萨德他这一家是例外,堪称为整个阿萨德家族的“道德担当”了。
要不是巴沙尔和阿斯玛两口子形象良好没有什么个人丑闻,再加上长期供应的政府补贴大饼,就算是有俄罗斯和伊朗在背后,阿萨德家族也可能早就撑不住了。
还是那句老话,巴沙尔·阿萨德手上的叙利亚堪称“地狱级别”。
多年来,全国八成以上的油田和粮田都在美军扶持的库尔德人控制区,这些地方还有美军驻扎。美军的原则是,库尔德人控制区严禁一粒粮食,一滴石油进入叙利亚其他地区。
很明显,没有油,对产业单一,国家已经被打烂的叙利亚而言,就等于没了收入。
在美军和库尔德人控制区,粮食过剩运走不划算,他们就直接留地里放火烧掉,也不给叙利亚政府。
(这是2020年的新闻)
雪上加霜的是2020年6月开始执行的《凯撒法案》。自此,叙利亚与国际社会的贸易就基本上被完全冻结。几乎所有企业都无法不经制裁的向叙利亚进行投资。整个2023年,叙利亚的中央财政收入仅有8亿美元,还不如咱们的一个国家级贫困县。这些资金要扛住土耳其、反政府武装、极端组织、库尔德分裂势力、美国封锁;还要负责维持全国的水电供应,免费公立教育,燃气与大饼补助,长期入不敷出,就连政府雇员和军队的工资都无法维持。
当然,如果你把视线拉长,就又会发现,整个地缘环境,同样都很难容得下他。
第一 ,从老阿萨德时代起,他们就跟莫斯科方面走的非常近。还让当年的苏联租借了塔尔图斯军港。这也是苏联/俄罗斯的唯一的一个境外不冻港入海口。
光是这一层,就相当于得罪死了那帮盎萨人了。
第二 他是阿拉伯复兴党硕果仅存的政权。这样的背景,不仅得罪了西方和以色列,连中东很多国家也看他很不顺眼。
更麻烦的是,阿萨德政权的基本盘是少数群体。他们所属的这个阿拉维派,50年前还有20%的占比,但因为人口生产不给力,如今已经跌到了11%左右。
长期以来,阿拉维派一直被主流穆斯林视为“异端”,甚至是“该下火狱的叛教者”。因为他们的教义被认为“十分不清真”——
喝酒,不封斋不朝觐、不行割礼、不朝圣,并严格执行一夫一妻制。阿拉维派祈祷的时候还引入了很多基督教仪式。比如,会念福音书的段落,进圣餐饮圣酒,不但过圣诞节,还过复活节!
在相当长的岁月中,阿拉维派一直被中东穆斯林世界列为两大“异端”信仰之一(另一个是德鲁兹派,亲以色列的),甚至不被看成真正的穆斯林,直到1920年代,阿拉维派才被什叶派承认,并勉强收归旗下。
但即便如此,在那些保守的什叶派群体看来,阿拉维派依旧非常“不清真”。据说,当年伊朗派去援助阿萨德政权的圣城旅的士兵,就曾对阿拉维派叙利亚人过于西化和世俗化的生活颇有微词。
(这是叙利亚阿拉维派聚居地)
早前阿拉伯复兴党势力强大,整个中东普遍是独裁强人掌权,推行世俗化,社会风气也开放。
但最近这20来年,可是今非昔比了,此时,这个“异端”竟然还在搞世俗化。光这一层,就很容易得罪周边的一众国家,因为你动摇了神教统治的基础。
你看阿拉伯之春中,那些被赶下台的中东国家政府,其实都属于世俗派领导班子(下面是这些“强人”最后的合影)。这些“强人”在位时全是极其反对罩袍和面纱的,他们自己也从来不留大胡子,下巴刮得干干净净。
第三则是,他还同时得罪了犹太人。以色列侵占最多的领土其实除了巴勒斯坦,就是叙利亚了(戈兰高地,而且还是个极为关键的战略要地)。而且,叙利亚在几次中东战争中对以色列的重创,也仅次于埃及。
所以,站在以色列的角度来看,叙利亚必须乱,必须弱,不然等它做大做强收回领土?
到这份上,同时得罪了控制世界舆论媒体的犹太人,得罪了最大匪帮盎萨人,得罪了周围的信教邻居,阿萨德家族的统治,原本就是非常脆弱的。
更何况,小族统治大族,收益只能优先分给自己的亲信和死党,以保证自身的力量壮大。而分配不公又加剧了占多数人口的大族离心力——这是一个死循环。
早前他爸爸老阿萨德时期就曾爆过一次,但被强力镇压了下去(1982年哈马大屠杀。叙利亚穆兄会主导的逊尼派圣战武装在哈马省发动叛乱,最后死了上万人)。
但就看如今的中东现状,如果不搞军政府,不搞独裁,必将难以保住世俗化成果。
如果继续搞军政府,搞独裁,时代又不允许。
所以,巴沙尔·阿萨德接手了父亲的政治遗产,自然也要接受负债。
结果,这笔债越算越烂,又直接爆了。
或许,最终在他看来,既然改变不了这个困境,就干脆逃离这个困境好了,也算是个解脱。
反正当总统并不是他最初的理想。
只有那些跑不了的叙利亚人,他们刚走出一个地狱,马上又进入了另一个地狱。
原创文章,未经授权,拒绝一切形式转载和改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