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多数人的认知里,王爷们锦衣玉食,尽享荣华。
可在明代,却出现了令人大跌眼镜的一幕:诸多王爷竟穷困潦倒,为生计发愁。
朝廷无奈推行减禄米、限封爵之策,试图力挽狂澜。
但这背后,究竟是怎样的财政困境在作祟?这些举措又给王爷们的生活带来了怎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顾诚在《明代的宗室》一文认为,迄明亡,宗室人数至少不会低于20万人。
明人自己亦谓:“自古宗藩之盛,未有如今日者。”在如此繁盛的人口重压下,明代的宗室
俸禄供给出现了严重不足,使国家背上了沉重的包袱。
拖欠宗室禄米已成为势所必然,如嘉靖时山西“积欠王府禄粮一百四十七万八千八百五十二石”。

宗禄按阶层、等级分配,自然不会均衡。在宗禄不足的情况下,对亲王、郡王的供应却“通常能够按时完成,但对一般宗室成员的供给却被削减、拖欠或者被政府官员挪用。”
这里的一般宗室成员,指的是地位低下的将军与中尉,被称为“贫宗”。贫宗的宗禄不能按时发放,以致衣食艰难,贫苦至极。
一些贫宗为了生存,只好去抢劫、偷盗,禄粮不继是宗犯罪的主要原因之一,为解决这一问题,明代中央采取了减禄米、限封爵的办法。

由于宗室人口急速膨胀,禄粮供给不足,拖欠现象越来越严重,朝廷召集众臣和诸藩商议对策,各地诸王在群臣的注视之下,不得不上奏说要为朝廷分忧,请辞部分禄米。
岁禄为一万石的亲王,如“秦王、晋王、周王、楚王、蜀王、庆王、沈王、赵王、吉王、荣王各辞一千石,鲁王、益王、衡王辞禄二千石,荆王、崇王辞禄五百石”
宗禄有本折之分,《宗藩条例》明确规定:“郡王、将军七分折钞,中尉六分折钞,郡县主、郡县乡君及仪宾八分折钞,他冒者多裁减。”

此时宝钞已经贬值,折钞等于减禄。
诸王虽辞去部分禄米,剩余部分依然不得全支本色,“有中半者,有本多于折者”
如广西的靖江王岁支禄米一千石,弘治十六年改为本色中半兼后,本色米仅为五百石,
比不上明初的奉国将军,氓府郡王岁禄五百石,本色中半兼支,还比不上洪武时的辅国
中尉。

本色尚且时常被拖欠,更不用提折色部分了,宣德时定王府禄米每石折“钞十五贯”;正统时,英宗规定“各王府禄米折钞,俱依文武官例,每一石折钞二十五贯”。
但不久,又改回每石十五贯的旧例,正德以后逐步改为折银,不变的是折价依然很低,嘉靖十五年,河南宗禄竟然仅仅是“折银三钱五分”。
宗粮折价不仅偏低,而且“其折色多不关支”,各地宗室苦于“改折甚轻”,纷纷陈乞“仍给本色”。

英宗时,临潼王朱公铭请求“乞如永兴等王事例将本色米量增,折色钞贯除减”。
明英宗准奏,其本色米由五百石增至七百石,“其余折钞”。弘治时,各府宗室“多妄引事例乞以折色改本色”,给地方财政造成极其严重的负担。
这种减禄方法,正如周弘祖所言:“虽裁以二八、三七关支之例,然断自郡王以下,所损无几也。况生十年、二十年以及无穷,又何继之?虽尽天下,不足为禄矣”。

鉴于有爵宗室禄粮丰厚,宗室人口日益繁衍,为减轻财政负担,朝廷对部分宗藩实行“限封限爵”。根据明制,亲王嫡长子封为王世子,其余诸子封为郡王。
郡王“特亲王之亚,其禄粮、员役、宫室、仪仗所费不赀”嘉靖时议准,亲王“薨而
绝嗣”,允许其亲弟、亲侄进封为亲王;若无亲弟、亲侄,按照伦序排列最近者进封亲
王,“以重亲王之统”原本非亲王子孙袭封亲王者,继位之后食亲王之禄。

到万历七年废止这一条,规定“其进封者所支禄米,如原系郡王,仍支郡王禄;原系将军、中尉,仍支将军、中尉禄;日后子孙袭王,亦照始封之禄支给”
万历十年对郡王封典做了补充,若郡王“薨而绝嗣”,则不允许他枝袭封;若郡王与亲王同城居住,其薨逝之后,宗支“自奉亲王约束,止许推荐伦序相应之人,以本等爵职请敕奉祀”
若郡王另城居住,其薨逝之后,宗支互相推举一人,“以本等爵职,请敕管理府事”,不得封郡王。

若郡王袭封亲王,留下来的郡王位“亦不许补袭”。上层宗室的郡王尚不能袭封,下
层宗室的将军、中尉更无补袭之理由了。
对犯罪革爵宗室的子女,明代前期的皇帝念及“亲亲之义”,对革爵宗室子女照旧授予封爵,弘治十六年规定,被革爵的、降为庶人后宗室所生子女,一律不得请封。
嘉靖五年规定,被发配高墙的庶人,其被革爵前所生子女,系无罪之人,“俱存留本府居
住”,到了请封年纪,朝廷会审查其父犯罪的缘由、轻重,上报皇帝,由皇帝决定是否
授封。

然而到了万历十年,明神宗规定,凡宗室因犯罪被革爵者,子女无论是革前革后所生,一概不许请封。
“止系越关讦奏等项革爵者,已封子孙姑免查革;若犯诙败伦伤化,人命强盗等项,子孙除同恶随坐外,其余一体降为庶人”,并规定“日后不许援引远年宽宥事例,觊复封爵”。
从此罪宗子孙只得依照庶人的标准,每月领取数石宗粮,聊以度日。

明代中央削减有爵宗室的禄粮,来添补无爵宗室;裁扣上层宗室的俸禄,来赈济下层贫宗,以期达到损有余而补不足的目的。
同时为控制上层宗室人口数量,在一定程度上实行限封限爵政策。这些措施短期内暂缓朝廷的财政负担,但终究不是治本之法,随着宗室人口的增多,宗室这一纯粹消费的寄生阶层,已经成为社会上难以负荷的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