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啸鸫——亚东沟的钢琴师

——第二故乡的小精灵( 2)

贾洪国

伴随军号响晨空

婉转悠扬曲调同

或有蓝光麻曲耀

方知紫啸觅食虫

紫啸鸫是我们连队附近亚东河段的常客，几次去县委签发稿件经过县政府大桥时，总爱安静的坐在桥下，观看着他的表演。没有太长时间的等待，它便会如约而至。

紫啸鸫是我在亚东服役期间所看到的鸫类中最漂亮的。在鸫类里，紫啸鸫显得特别高贵，长有紫蓝色的羽毛，它是那种让人一眼就无法忘怀的鸟儿。漂亮的一半来自羽毛，另一半是它头上的眼睛。又大又圆，显得特别机灵。虽说如此，它又是非常内敛的，如果光线不太好，那么会把它误认作乌鸫：它的羽毛看起来是黑色的，如果不留意，便会错过它。毕竟，相对而言，亚东的乌鸫是较为常见的鸟儿。

河边垂杨柳无言，但风起的时候会有些低语，那些摇曳的枝条总是会给你一些遐思。河对面的柳树中也有山鹛偶尔跳出，睁着有些凶恶的眼，打量着那些总是叽叽喳喳的鸦雀。但是，他们是不敢正视紫啸鸫的，即便狭路相逢，也会表现的温柔了许多，默默在一些树下的干草地上翻找着食物。偶尔，紫啸鸫快步走来，山鹛便急急躲进灌木深处。

紫啸鸫的每一根羽先端都有亮紫色的滴状斑，嘴和脚都是黑色，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存在于边陲山沟。它们经常借助垂柳林来隐藏，也喜欢灵巧地躲避着错综繁杂的树枝，在其中互相追逐，展示着他们高超的飞行技巧。他们还喜欢边飞边鸣，短促宏亮的声音好像钢琴声。

同行的战友认为它乘着阳光正好时，在晒翅膀。可我不这么认为，在西藏这种紫外线非常强的地方，阳光直射时，人都不愿意站在阳光中，鸟儿难道喜欢？

也有战友认为它在散热，地上毕竟凉快一些，张开翅膀贴在地上，可以最大面积地散放热量。只是我还是有些奇怪，因不远处就是河流，既然这么热了，为何不下河去洗个澡？

虽然不明白紫啸鸫为什么有这样的行为，但在寂寞的业余时间，却认为它非常有趣。它仍然会到树枝上，把尾羽像扇子一样张开，并一会上一会下地摆动。它也会在起飞前俯下身子，还会在树枝上走动，并回头张望，虽然不曾回眸一笑百媚生，但无论怎样，它的每个动作都优雅。但就是这么一只高贵的鸟儿，竟然会做出趴在地上的事，感觉上就亲近了许多——原紫啸鸫就这性格。

第一次巡逻洞朗回到连队，和几个战友去亚东大桥头那家洗澡堂去洗澡，快到澡堂时，看到亚东河岸边石头上站着一只鸟很神气地看着我，它的体形较大，紫色的羽毛非常漂亮，颈部还有白色斑点。

走近一看，紫啸鸫在河边蹦跳。虽然临近黄昏，看不出它浑身的紫色，可身上的斑纹还是清晰可见。只见一只黄嘴的鸫正衔着一只虫子，在河边蹭蹭跳跳、走走停停，一会儿就跑出来一段很远的路，可却一直不舍得把嘴里的食物吃掉。而另一只鸫，则在高高的电线上唱歌。于是一个爱摄影的老兵把它拍成了照片。

几天后，照片冲印出来了，老兵给了我一张。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把照片写了图片说明，盖上了发稿专用章，寄给了《 西藏青年报》。一个月后，西藏青年报在副刊刊发了出来，后来还收到五元钱稿费。我把稿费给拍照的老兵，他没要，说是我的功劳，于是用五元钱在军人服务社买了一瓶江津白酒和两斤瓜子，招待全排战友。晚上紧急集合，被领导闻出了酒味，弄得全排被团首长骂了个气醒。

紫啸鸫成了我的祸根，以后凡是见到就想起被骂时的场景。在我们训练的攀登场，地面觅食的一只紫啸鸫亲鸟猛地飞了起来尖叫着朝红嘴蓝鹊追去，这场战斗场面混乱，节奏极快，紫啸鸫亲鸟表现得异常勇猛，最终红嘴蓝鹊被紫啸鸫打败，落入原始松林丛中，落荒而逃。

紫啸鸫有迁徙的习惯，但它不属于迁徙鸟类,如果它们有足够多的食物能够活，就是留鸟，亚东沟的紫啸鸫为夏候鸟，每年4月从南亚次大陆迁往喜马拉雅南麓地区繁殖。

为了保护自己孩子的安全，紫啸鸫亲鸟敢于挑战体型比自己更大的凶悍的红嘴蓝鹊，并能成功将潜在的威胁击退，真的是伟大。他们还善于模仿其它鸟的叫声，用以迷惑企图捕捉他们的天敌。紫啸鸫雌雄羽色相似。前额基部和眼是黑色，其余头部和整个上下体羽深紫蓝色，各羽末端均具辉亮的淡紫色滴状斑，此滴状斑在头顶和后颈较小，在两肩和背部较大，腰和尾上覆羽滴状斑较小而且稀疏。两翅黑褐色，翅上覆羽外翈深紫蓝色，内翈黑褐色，翅上小覆羽全为辉紫蓝色，中覆羽除西南亚种无白色端斑外，均具白色或紫白色端斑。

亚东的鸟类生存状况是残酷的，紫啸鸫击退了危险的捕食者，但谁又知道接下来它们将面临什么样的挑战呢？恶劣的天气？更强大的天敌？疾病？......谁也无法预测。

1987年到拉萨出差前，去运输队联系车子，经过亚东机务站桥头时，突然见到几只 紫啸鸫。许久没有看到紫啸鸫了，突然间又遇见它，还是有些小确幸。就好像有的人，不见不会想念，但遇见了，又有着重逢的喜悦。

无论你是否喜欢它，见面了就会让你过目不忘。它栖息在树林.灌木丛中，爱吃昆虫，不是太怕人。每次遇见它，我都会认真欣赏并在日记本中留下一些记录。

紫啸鸫繁殖期中雄鸟鸣啭非常动听，叫声清脆高亢、多变而富有音韵，其声颇似哨声。每窝产4枚卵，雌雄亲鸟轮流孵卵。雏鸟晚成性，雌雄亲鸟共同育雏幼鸟和成鸟基本相似，上体包括两翅和尾表面概为紫蓝色无滴状斑，中覆羽先端缀有白点。

春培乡的下亚东河段，最适宜紫啸鸫的繁衍生息，下亚东河段，往往成对活动，常在灌木丛中互相追逐，边飞边鸣，在地面上或浅水间觅食，以小昆虫为食，兼吃浆果及其他植物。亲鸟喂食非常奇葩，将食物塞入其中一只雏鸟嘴里之后并不急于离开，另外一只雏鸟调整了姿态，将臀部朝向了亲鸟，紧接着雏鸟的泄殖孔排出了一大团白色的粪囊。亲鸟用嘴接住粪囊，然后飞离巢穴，将粪囊丢入水中后，而且每次都在相同的位置丢入水中，粪囊随水流漂向下游，有时在丢弃完粪囊后亲鸟会顺便在溪水中洗个头。它使劲甩动头部把残留在嘴上的粪便甩干净，喝口水又继续甩了几下,然后才飞走去继续寻找食物。

不同于哺乳动物，鸟类的身体后方只有一个开口，生物学上叫做泄殖孔，鸟类的泄殖孔既用于粪与尿的排出，又用于交配与产卵。其实鸟类是不产生尿液的，鸟类新陈代谢产生的含氮废物以尿酸固体的形式与粪便一起排出体外，我们常见鸟类粪便上的白色部分主要就是尿酸。粪囊则是由一个有韧性的膜包裹的粪便与尿酸。有了粪囊这个特殊的结构，紫啸鸫亲鸟可以很方便地将雏鸟的粪与尿带走丢弃，这样就能方便地保持鸟巢的清洁。紫啸鸫亲鸟每次都将粪囊丢入流水中冲走其实是一种反侦察手段，避免了鸟巢下白花花一片以及鸟粪的气味暴露巢址。

在亚东沟工作生活了五年。最后一次与紫啸鸫相遇是在春培乡，确定退伍后，有几天离开部队的准备期，去502部队向老乡辞行，突然从车窗里看见了紫啸鸫，蓝精灵的出现让我心动不已。

屈指算来，离开部队已经三十多年了，回到内地一次也没有见过紫啸鸫，哪怕是在动物园，也没有见到过。想想，难道只有亚东才有紫啸鸫？

（本文插图均由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贾洪国：1968 年生人，西藏军旅五年，双流县报记者十年。出版有个人文学集《 一花一世界 》《 人生足迹 》 《 风兮雨兮》。近年来，主要精力用于采写《寻访战友故事集》，目前已完成了《军旅宥坐——寻访战友故事集》两册，50万字已汇编成书。因为“人在变老，军旅的记忆却永葆青春！”把文字当成爱好经营，把生活当成诗意品味，一念花开，一念云起，在时光中拈花微笑，能穿透岁月漫漫的尘埃。

作者：贾洪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