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小说）

上

2024年8月18日，一个普通的日子。河南省扶沟县曹里乡八角庙村。村民老齐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日子，却是他噩梦的开始。 天刚刚蒙蒙亮，老齐就和平时一样，从睡梦中醒来。他从枕头边拿起手机，看看时间，还不到5点。他起床了，当然要下地干活。今天是农历7月15日，中元节。中午回家后，还要给父母上坟烧纸呢。 作为农民，一年365天，基本上就是这样，起早贪黑，去田里干活。虽然老齐今年已经60周岁，如果在城市里，再有两个多月，他就要退休了。但作为一个农民，他的退休时间，恐怕要到十几年以后，直至干不动农活为止。 实际上，老齐和大部分老年人一样，在农田里劳作大半辈子，落下了很多毛病。脑血栓、冠心病、哮喘病、还有腰疼腿疼。但是，尽管浑身是病，地里的活，是根本不能落下的。现在天热，地里的野草疯长，几天不除，就能高过庄稼。作为一个大半辈子在土里刨食的老人，他一直想不明白这个道理，为什么野草的生长速度或者说生命力，要比庄稼要强那么多呢？ 出了屋子，他习惯地抬头看看天空，灰蒙蒙的，布满了灰色的云彩，是个阴天。天气预报也说的是阴天，好像还有小雨。但天气预报并不是完全准确。阴天，这是个好天气啊！在农民眼中，好天气并不是艳阳高照，而是有利于下地干活。在炎热的盛夏，阴天，没有了毒日头炙烤，就是好天气。 现在的农村，年轻人都进城打工去了，有在城里混得不错的，把孩子也都带出去了。农村里，剩下的基本上都是老人和孩子。田里的农活，也基本上都是老年人在干。 现在，农村的条件，比以前要好太多。这要感谢政府感谢党，好多年前，就把农业税免掉了。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历朝历代，农民哪有不交税的啊！还有，现在农民到60周岁，每个月还能领一百多块钱的养老金。不交税，还发钱，这是多大的好事啊！遇到这样的太平盛世，农民吃点苦、受点罪，也是甘心情愿啊！再过两个多月，老齐也能领一百多块钱的养老金了！ 和每天一样，刷牙洗脸之后，老齐就坐上他的农用四轮拖拉机，发动起来，开了出去。早饭，要在地里干几个小时以后的半晌才吃。要说能开拖拉机，这也是农村条件好的表现之一。年轻时，他们下地干活，大都是步行，条件好点的是骑自行车。拖拉机，根本就买不起，现在，下地干活，就能开上几千块钱的拖拉机，不是鸟枪换炮了吗？ 现在的粮食产量，也很不错。小麦亩产在一千斤以上，早在四十多年前，农民就已经能吃饱肚子。记得小时候，那时还是生产队，粮食的产量很低。还是小学生的老齐，曾经在大队部的墙上，看到挂着这样的奖状，亩产小麦250斤，是曹里公社发给胡横大队的。当时他还想，亩产小麦250斤，就能得奖状，看来，大部分的小麦亩产不到250斤。几年以后，实行土地承包制，第二年的小麦亩产量就达到了700多斤，还有的高达800多斤。十几岁的老齐想不明白，地，还是那个地，人，还是这些人，为什么承包后，粮食就多出来好几倍呢？ 在那个时候，八角庙村的人，不，可能是扶沟县的农村人，甚至河南省的农村人，吃的都是红薯和红薯面。常吃红薯，把人吃得经常烧心、吐酸水。那红薯面饼子，黑黝黝地发着亮光，但却难以下咽。土地承包后，家家户户都不再吃红薯和红薯面，而是吃白面，白面馍和白面面条。那个时候，人们都很开心啊！ 现在的小麦，亩产都在千斤以上，人们却没有那个时候高兴了。那是因为，种子、化肥、农药的价格，都太高了。而小麦、包谷等粮食的价格，基本上和几十年前一样。种地根本就不挣钱，不过是有粮食吃罢了。 所以，年轻人都进城打工去了。老齐的儿子大公子和女儿，大学毕业后，也都在郑州打工。扶沟县这里的人，之前就有去新疆的习惯，现在的年轻人，也有不少去新疆的。不过，那个地方毕竟太远。现在的年轻人，去省城郑州的更多。八角庙村，距离郑州也就120公里左右，而且，西地就有一条公路，直通郑州。 八角庙村的农田，都在村子西边，且距离较远。八角庙村属于胡横行政村，在刁陵村的中间位置。刁陵是一个大村庄，南北长5里，光行政村就有五六个。八角庙村子东边的土地，属于周家和郭庄。老齐的地，离家有3、4里远的最西边，每天下地，都要穿过那条通向郑州的公路。 老齐驾驶着他的四轮拖拉机，驶向他承包的土地。 在横穿公路的时候，老齐习惯地左右张望。虽然是个农民，他同样也珍惜自己的生命和身体安全，每次过路口时都要先看左边再看右边，确认没有危险时，才过公路。他决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 这个时候，大约是5点出头，天还没有完全大亮。太阳，应该还没有出来。他先往左边看看，没有车辆，也没有行人，再看右边，远处，有一辆汽车，开着大灯，驶过来。他在心里估算一下，他应该能够过了马路，那辆汽车才能过来。 他加大油门，驶向了公路，就在即将过完马路的同时，好像那辆呼啸而至的汽车猛地撞上了他的拖拉机。 他听到强烈的撞击声，接着，就啥也不知道了。

老齐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围了好多人。110和120都来了。在回答完交警的问话后，120汽车把老齐拉到扶沟县永善医院。经过检查，脑袋撞个大口子、身上多处有创伤、脑震荡、脑血栓复发，冠心病加重。 永善医院的服务，还是很不错的。因为抢救及时，才没有出现更严重的问题。 村里很多老少爷们，也都来医院看他。老伴也扔下了家里和地里的一切，来医院看护他。 大公子和女儿，听到消息，也从郑州赶了回来。 几天以后，扶沟县交警大队打电话过来，让去拿东西。

大公子把交警的东西拿回来，是扶沟县公安局交通警察大队事故中队《道路交通事故认定书》。 认定书这样写着：道路交通事故发生经过：2024年08月18日05时30分许，顾亚洲驾驶豫VP7635 小型轿车沿102省道由北向南行驶到河南省扶沟县曹里乡胡横路口处，与由东向西行驶到此的老齐无证驾驶的无号牌四轮拖拉机相撞，造成老齐受伤，两车不同程度损坏的道路交通事故。 交通事故成因分析：老齐无有效机动车驾驶证驾驶无号牌四轮拖拉机行驶到无交通信号灯控制也没有交通警察指挥的路口处观察不周，未让右方道路来车先行，是发生此事故的主要原因；顾亚洲驾驶机动车行驶到无交通信号灯控制也没有交通警察指挥的路口处观察不周，没有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通行，是发生此事故的次要原因。 1、老齐其行为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有关“第十一条：驾驶机动车上道路行驶，应当悬挂机动车号牌，放置检验合格标志、保险标志，并随车携带机动车行驶证。第十九条：驾驶机动车，应当依法取得机动车驾驶证。第二十二条第一款：机动车驾驶人应当遵守道路交通安全法律、法规的规定，按照操作规范安全驾驶、文明驾驶。”之规定以及《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实施条例》有关“第五十二条：机动车通过没有交通信号灯控制也没有交通警察指挥的交叉路口，除应当遵守第五十一条第(二)项、第(三)项的规定外，还应当遵守下列规定：(二)没有交通标志、标线控制的，在进入路口前停车瞭望，让右方道路的来车先行；”之规定。2、顾亚洲其行为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有关“第三十八条：车辆、行人应当按照交通信号通行；遇有交通警察现场指挥时，应当按照交通警察的指挥通行；在没有交通信号的道路上，应当在确保安全、畅通的原则下通行。”之规定。3、依据《道路交通事故处理程序规定》第六十条之规定：老齐负此事故主要责任；顾亚洲负此事故次要责任。

看到这里，老齐怒火中烧，暴跳如雷：还TM的有没有王法？还TM的有没有天理？那个小子把我撞成这样，还要我负主要责任？突然，他再次晕倒。 医生！医生！病人晕过去啦！家属喊叫声伴随着哭声。 医生和护士都跑过来，紧张又有条不紊地进行抢救。 二十多分钟后，老齐终于醒了过来。 家人都不敢再跟他说那事。老伴把那个事故认定书藏了起来。 但老齐却忘不了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