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近50,终于发现了一个真相,
所有的关系,到最后都归于消亡。
儿时玩伴早已断了联系,曾经的同窗情谊也逐渐消散,
单位里聊得好的同事退休后,也无交集了。
父母慢慢变老,离开自己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孩子慢慢长大,跟自己越来越远了。
最终发现啊,只有你还是你,你只有你。
01
暮色四合时,最宜煮一壶老白茶。
茶叶在沸水里舒展,像极了那些蜷缩在记忆深处的旧时光。
茶汤渐渐染上琥珀色,竟与窗边那株老梅的枝影有了几分相似。
枝桠间悬着的几颗青梅,倒像是岁月随手撒落的句点。
儿时在胡同里追逐的玩伴,如今连眉眼都模糊了。
前些日子收拾旧书箱,抖落出一叠泛黄的小人书,扉页上歪歪扭扭写着"有福同享"。
墨迹早已褪成淡青,倒像是被时光浸染的苔痕。
忽然想起《古诗源》里那句"同心而离居",原来两千年前的叹息,至今仍在檐角的风铃里叮咚作响。

02
前日整理故纸堆,一帧毕业照从《陶渊明集》里滑落。
照片背面写着"文理分科留念",字迹清秀如初。
那些在课桌下传阅《浮生六记》的同窗,有的成了电子屏幕里的像素头像,有的成了同学录里永远停留在1997年的地址。
忽然明白白乐天为何写下"老来多健忘",或许健忘才是对往事最体面的告别。

03
机关大院里的梧桐叶又黄了。
那些在传达室里分食烤红薯的同事,退休后连寒暄都成了手机里未发送的表情包。
倒是楼下的老门卫,每次见我总要絮叨:"那年你抱着图纸淋雨回来,还是我递的热姜汤呢。"
他说的"那年",已是二十年前的旧事。
原来人与人之间最深的羁绊,往往在转身之后才显影。
梳妆台上的老式台钟还在走,只是镜中人已非昨日。
晨起替老伴系围巾时,忽然发现他鬓角的白霜比去年又厚了些。
这双手曾为他织过二十八件毛衣,现在却连毛线针都拿不稳了。
到底是岁月偷走了温度,还是我们习惯了将彼此当作空气?
直到某日看见他在书房里摩挲我们的结婚照,才惊觉最深的默契原是静默。
父亲留下的怀表停在了立春那日。
母亲临走前攥着我的手说:"柜子第三层..."
话未说完便化作一缕轻烟。
如今打开樟木柜,整整齐齐码着我儿时的作业本,每本扉页都有她誊抄的《朱子家训》。
忽然想起《礼记》里说"孝子之祭也,立尸而飨之",原来父母从未离去,只是化作了我们骨血里的山河。

04
女儿寄来的明信片躺在书案上,邮戳是地球另一端的雨季。
她总说视频里看不出我新添的白发,却不知我早把她的成长轨迹装订成册:
第一颗乳牙、中考准考证、留学通知书..
.昨日重读《目送》,见龙应台写"不必追",忽觉释然。
世间所有离别,原是为了教会我们如何优雅地放手。
茶已凉透,梅影爬上东墙。老座钟当当敲了七下,惊起檐下宿燕。
暮色里翻动《管锥编》,钱先生批注的蝇头小楷在暮色中明明灭灭。
忽然懂得他为何说"大抵学问是荒江野老屋中二三素心人商量培养之事",
原来最深的相伴,终要归于自己眉间那缕澄明的光。
窗外的青梅又落了一颗,惊破满室岑寂。
拾起滚落脚边的果实,竟与四十年前落在作文本上的那枚别无二致。
原来岁月不曾薄待谁,它只是教会我们把万千灯火,都酿成心头一盅温热的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