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与长姐置气,为的是嫁给心悦的男子。

深宫计 2024-04-16 10:30:37

我第一次与长姐置气,为的是嫁给心悦的男子。

深宅里的阴私手段让我逐渐明白甜蜜不过是一阵假象。

红罗帐内,他一声声亲昵地低唤,究竟是在叫我还是谁?

而我沉醉温柔乡时,真的懵懂无知,心中无所疑吗?

1.

长姐册封那日,我跟着父亲进了宫。

宴会上我偷偷打量上席鹣鲽情深,亲密无间的两人。

我的姐姐正是最芳华的年纪,出落得如娇娇嫡仙,矜贵高雅,顾盼生辉间巧笑宴宴,要把这席上所有的女眷都比了下去。

我有些自豪,我的长姐本就是京都第一美人。

可坐在她身旁的男人,虽龙袍加身,不怒自威,但总归是两鬓发白,老态龙钟,看着年纪比父亲还大一些。

与长姐着实不够般配。

出阁前,我曾问过长姐,你为什么不嫁给赠你珠钗的男子,而是要嫁给皇帝?

她摸着我的脑袋,笑说我还小。

是啊,那时我太小了,不懂我们陆家一介钟鼎之家如何在皇族勋贵之争中立足。

皇帝育有四子,太子之位,人人垂涎,朝庭大臣纷纷站队。

我们陆家既无权势,也无依傍。

直到长姐选秀入宫,晋升妃位,我们陆家才跟着平步青云,在这诡谲莫测的朝庭有了立足根本。

席间四皇子肖沐云挥开衣摆,起身说要吹箫助兴。

皇帝抬手应允,肖沐云眉眼深深,目光扫视过席间女眷。

我便听到那群莺莺燕燕,含娇带羞地掩唇偷笑。

不怪她们如此激动,实在是这个四皇子肖沐云长得太过俊美,他面如冠玉,笑意温文,转向我这边时,我身旁的小姐妹温瑶一把抓住我的手。

她力道很大,捏得我手指都发红,我正疼得皱眉,就听头顶上方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

“陆家小姐可会弹琴?”

我抬头有些怔忡地看他,温瑶在边上叫唤,也不知为啥这么起劲。

我结结巴巴地开口:“会一点,长姐教过我。”

他低低一笑,开口邀请我,我正犹豫不定时,远处传来一阵响动。

我一抬眸就看到一个身着黑甲的男子,满卷冷冽之气而来。

他的眉眼虽与肖沐云几分相似,偏偏气势上多了几分迫人的凌厉,使得周遭气氛都压抑几分。

他的突然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温瑶小声和我讲话:“是三皇子肖景宴,他不是驻守边外,怎么突然回来了?”

肖景宴开口声音也是清洌:“儿臣凯旋而归,日夜兼程赶回来,就是特意来恭贺父皇还有……”

他顿了顿,眉眼如墨,深深地望向上席开口:“清妃娘娘。”

皇帝龙颜大悦:“我儿英勇,此番凯旋,可想要什么嘉奖?”

肖景宴低头,掩去眼底的晦涩不明,轻轻一笑:“儿臣要的,不知父皇应不应许。”

皇帝不以为意:“但说无妨。”

肖景宴抬头,目光再次直视上席:“儿臣想要清妃娘娘。”

话音刚落,满场哗然,皇帝和长姐也瞬间变了脸色。

肖景宴倒是不以为意,突然扬声大笑:“儿臣想要求娶清妃娘娘的妹妹。”

话音刚落,几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透过人群,望向那人,他眉眼如墨,灿若星辰,目光一挑,漫不经心地落在我身上。

分明是慵懒的模样,却带着难掩的贵气,我被他这般灼热的目光注视得面颊发烫。

他低低一笑,我的眼里就只剩星辰。

2.

宴席过后,长姐拉我进殿说话,她像往常那样揉着我的鬓发,声音轻柔。

“阿霜,你怎么想的?”

我知道她是在问我肖景宴求娶我一事。

我娇羞地低了头,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人的面容来。

长姐却拉着我叹息:“肖景宴并非皇后所出,却自小寄养在皇后宫中,你可知为何?”

朝庭之事我素来不知,不似温瑶性子活泼,她来找我玩时,会和我说,哪家的公子才情皆备,哪家的公子不学无术。

肖景宴的名字我便是从她嘴里得知,他与太子肖怀安同为皇后膝下,待遇却天差地别。

少时,被皇后惩罚责骂,被太子呼来喝去,当作活靶,当作马骑,如同一件玩物。

因不受宠,连宫人也敢克扣他吃食。寒冬腊月就薄薄一层被衾,差点被活活冻僵,皇帝听说也不从过问。

肖景宴虽贵为皇子,却活得实在不如猫儿狗儿,最后还是宫里的老嬷嬷见他实在可怜,照拂一二。

等到肖景宴好不容易熬到及冠,其他皇子都封王侯赐府宅,可肖景宴却还是跟个无根人一般,老嬷嬷想在皇后面前谏言,求皇后为他开恩,没想到最后抬出去一具冰冷冷的尸体。

从那以后,肖景宴便萧条许多,最后主动请旨去了边境守国。

温瑶讲起时只是当件趣事,可我心里却满是心疼,这其中的风霜怎么会像这三言两语那般轻易?

长姐清亮的声音将我的思绪一瞬间拉回,她如秋水一般的眸子蒙着雾气,怅然开口:“因为肖景宴的亲生母亲乃是大学士之妻,后为太子奶娘,勾引圣上,诞下他后便被皇后赐死。”

我有些错愕,我以为肖景宴的生母是哪个不受宠的妃嫔,却不知道其中藏着这么一段秘闻。

官宦之妻却爬上龙床,诞下龙子。这般霍乱宫闱的罪责死不足惜,只可怜幼子无辜。

难怪所有皇子及冠皆封爵赏地,唯有他要靠自己真刀真枪拼来功勋。

长姐叹息:“你跟他在一起会很辛苦,若今日求娶你的是四皇子肖沐云,长姐也不会这般忧心。”

长姐絮絮叨叨劝了我许久,我只是抬头怔忡地问她:“长姐是觉得,与他一起辛苦还是受人指摘?”

长姐戛然而止,惊愕地看了我半晌,才叹了声气,叫人送我出宫。

出了宫门我才知道,父亲早就因为醉酒被人送回府了,我上了马车心里总有股不安。

外头越来越静,路也越来越陡,我掀开帘子才发现马车被驱赶到了荒郊野外。

丛林里突然跳出几个黑衣蒙面人,车夫很快弃车而逃,只留我孤零零一人。

黑夜里,锋锐的长刀直趋而入,闪得我睁不开眼。

我一个慌乱就从马车跌落下来,看到了眼前突然出现的黑色绣金丝的角靴。

一双修长如玉管的手递到我的跟前,将我像拎小鸡一般轻松地提了起来。

我有些讶然又惊喜:“肖景宴?”

他笑了笑,把我抱回马车,让我进去坐好。

我乖乖听话,攥着裙摆听着外头激烈的打斗。

也不知过了多久,长剑轻轻拨开车帘,我看到了一张丰神俊逸的脸颊,眉眼含笑地回望我。

3.

肖景宴日日来寻我,每日带我走马观灯,溜街走巷,采买的珠钗首饰布匹运回家能堆成小山。

第七日时,我便答应了他。

出嫁前,长姐赠了我一枚珠钗,为我别上,眉目间有些怅然若失:“阿霜,你真的想清楚了?”

我点点头:“肖景宴他很好,我前日说想吃桂花糕,第二日他便带我寻遍全京都找寻最好吃的桂花糕。”

长姐似娇似嗔地说了我一句:“我的小阿霜,怎么一块桂花糕就跟别人回了家?”

我把头摇成拨浪鼓:“不会的,他说过,他会对我很好。”

长姐愣了片刻,才笑出声来,亲昵地拍拍我的手背。

“一转眼,我家小阿霜已经长大,这身红嫁衣衬得真好看。”

我本紧张得不行,在听到长姐这句话时莫名心安下来。

红盖子披上,一阵锣鼓喧天中,长姐将我的手递给了肖景宴。

不知道为何肖景宴的手看着宽大,如玉管修长,可握在手里连指尖都有些发凉。

我这般想着,便用力回握了他。

肖景宴的身体很明显僵了僵,他的声音很轻微,带着丝不知明的意味:“多谢清妃娘娘了。”

繁琐的礼节过后,我便孤零零坐在榻上,听着外头守门的两个陪嫁丫头絮絮叨叨。

“你方才瞧见肖将军没有?一身红袍真是要迷死人。”

“我还以为肖将军不近女色呢!多少女子心悦他,他都瞧不上一眼。也不知道我们陪嫁有没有机会获得他的青睐。”

“你想得美,也不瞧瞧你长什么模样?清妃娘娘可是京都第一美人,听说她的妹妹相貌肖似,也是个美人胚,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罢了。”

“唉,说起清妃娘娘,这般如花的年纪居然入宫为妃,困于高墙之中,未免也太过可惜。”

“说到这个,咱们清妃娘娘虽然年纪尚轻,可手段高明着呢!”

“到底是手段高明还是那功夫高明,我可是看见皇上好几日不下龙榻……”

两人说着便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我听得气恼,一把掀开蒙在头顶的红盖头。

长姐体恤我,亲自挑了两个贴身宫婢给我作陪嫁丫头,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这般阳奉阴违。

我气不过想与她们理论,手刚扶上门把就听到一声冰冷的怒斥响起。

“谁让你们两个在这乱嚼舌根的?”

两个丫头吓得跪倒,声音颤抖着求饶。

我看着屋外的剪影长身如玉,缓缓拔出腰间佩剑,意识到什么,我吓得一把推开了门。

肖景宴瞧见我,倒是停止了动作。“怎么不在屋里等我?”

那两个丫头吓得紧了,上前又朝着我磕头求饶。

我看见肖景宴慢慢阖上眼,脸上却掩饰不住的肃杀之气。

他与我一道时,总是眉眼含笑,从未有过这般恐怖的模样,我差点忘了他本是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将军。

我心有不忍,小心地上前拉了拉他的衣摆:“今日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放过她们吧。”

肖景宴睁眼,眼底又含了往常的笑意,点头称好。

他挥挥手让人将两个丫头带了下去,才牵着我的手进去。

门被合上,气氛一瞬变得旖旎。

肖景宴望着我头上的凤冠微微晃神。

我唤了好几声,他才低头眉眼深深地看我:“清儿,你今天真美。”

他上前取下凤冠,拔掉珠钗,我的一头青丝便宛如瀑布垂下。

他动作轻柔地将我的鬓发别到耳后,含笑看着我面颊绯红。

红罗帐内,他的声音如呓语一般呢喃,眸光温柔似水,恍惚间我仿佛看见幼时撞见的那双清亮眼眸。

风轻树止月清明,一夜春宵到天明。

4.

第二日醒来时,床边已经空无一人。

有一道清丽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夫人,奴婢枝意,来伺候你梳洗。”

我刚想应声,低头衣衫垂落,露出浑白的肩颈,原本光洁细腻的皮肤沾了一片一片的红晕。

我面颊一红,不由想起昨夜肖景宴扶着我的腰,将头埋在我的脖颈处,一遍一遍亲昵地唤我:“清儿~”

外头枝意又催促了一声,我将衣衫慌忙拉好,才爬起身来。

枝意一边为我绾髻,一边告诉我,肖景宴上朝去了,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她。

我从铜镜里看她,不由有些意外,枝意的长相和气质都似哪家的名门闺秀,全然不像伺候人的丫鬟,眉目如画,气若幽兰,只是有些不苟言笑罢了。

吃过早膳后,枝意便领着我在府里闲逛。府中下人不多,但很奇怪都是男丁,而他们见到枝意比见到我还恭敬。

枝意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在前头,我拖着繁琐的裙摆跟在后头,倒显得我像是丫鬟一般。

我一个着急就被裙摆一绊,扑倒在地,家丁们路过时捂着笑意。

我灰头土脸地坐起来,枝意伸手来牵我:“夫人,走路可要当心些。”

她指了指远处的凉亭,提议道:“不如枝意扶你去那休息一下。”

说着她便不由分说地扶着我过去,我有些奇怪看着柔弱纤细的胳膊,哪来这么大力气?

我把连拉带拽地带向凉亭,突然听见一阵哭喊声从假山后传来。

“将军,你昨夜明明答应夫人饶过我们一命。”

紧接着响起的是肖景宴的声音,冷如冰刃不带一丝感情:“笑话,留着你们,好让你们在清儿面前乱嚼舌根吗?”

“清儿?”有一女人的笑声突然扬了起来,嘴里不住地呢喃,“清儿~”

我有些奇怪,刚越过假山,迎面就是一阵温热洒了我一脸。

两个丫头被一剑割破喉咙,瘫软在地,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指尖发颤,擦了把脸颊的温热,入目便是满眼的红色。

昏厥过去前,我只听清肖景宴敛着怒气的声音。“谁带她来这里的?”

我醒来时,屋里黑漆漆的,叫了好几声也没人答应我。

我穿上鞋子,走到外面,路过书房时看到窗前一对剪影。

两人相立而站,女子作势哭泣。

我走近几分便听到枝意带着哭腔的声音:“枝意这条命本就是将军给的,为将军做牛做马都是应该的,可夫人不能将我当作奴婢。”

“今天的事也是,我都告诫她不能去那边,她非要过去,枝意自知身份卑贱哪能阻拦夫人?”

我听得直皱眉,正想推门而入,便见肖景宴上前一步,为枝意擦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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