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398年6月30日,朱允炆即位,次年改元建文。登基后的建文帝身为众位藩王之侄,一直担心拥有数千护卫军队的藩王拥兵自重,威胁皇权,因此萌生了削藩的念头。
建文帝的心腹大臣齐泰主张首选封地在北平,实力最为强劲的燕王朱棣,另一名心腹黄子澄则认为燕王并无过错,贸然削藩难以令人信服。为谨慎起见,建文帝决定先削弱其他藩王。
在成功削弱周、齐、湘、代等藩王后,信心大增的建文帝准备对朱棣动手,却没想到朱棣先发制人,于公元1399年七月初四以800勇士攻下北平。
燕兵破城,建文帝自焚
七月初五,朱棣宣称奸臣齐泰及黄子澄意欲谋害皇室,誓诛之以清君侧,由此正式举兵对抗中央朝廷。
直到公元1402年6月13日,京师城破,登基刚满四年的建文帝消失在熊熊火海之中。
据传,燕王兵临城下之际,皇宫内的建文帝悲痛而绝望,甚至想就此殉国,但一名内侍及时赶到并呈上朱元璋留下的匣子,匣子内有袈裟、度牒、剃刀以及一封密信。
建文帝削发并披上袈裟,乔装成和尚的模样,随后根据朱元璋的密信指示,借由皇宫内的那条密道顺利逃至南京城外,这才得以幸免于难,但亦从此下落成谜。
皇宫内留下的是一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骸,史籍对此的记载简练得仅有“帝自焚”三个字,明孝陵里也没有建文帝的陵墓,建文帝的生死更是明朝第一悬案。
关于建文帝的“死”,得位不正的朱棣对外始终坚持着他的片面之词。
他后来在给朝鲜国王的诏书里曾经这么说过——没想到建文帝会在奸臣的威逼下纵火自焚。
夺权不臣,坐卧难安
朱棣曾把建文帝的主录僧溥洽抓捕下狱,一关就是十几年,目的就是为了逼他供出建文帝的下落。与此同时,朱棣针对全国寺院颁布一项关于度牒的新规,对所有僧人进行了一次彻底的调查。
宁国公主的丈夫梅殷是朱元璋最器重的驸马。公元1398年,自觉时日无多的朱元璋曾经秘密召见梅殷,授予密旨,直言皇太孙孱弱,命梅殷务必尽心辅佐。
事实上,梅殷也确实一直效忠于建文帝,得知建文帝死讯后在军中为其发丧,追谥孝慜皇帝。后来虽被迫归降,但亦常与亲朋故友吐露不平之语。
后来,梅殷入朝的时候,一群不知从何而来的侍卫朝梅殷挤来,梅殷不慎被推搡着落了水。当时正值深秋,水十分冰凉,期间无一人施救,不擅游泳的梅殷就此溺亡。
朱棣一方面必须坐实建文帝的死,另一方面又忌惮建文帝其实未死。建文帝的下落彻底成为朱棣的心病,于是便有了郑和的第一次下西洋,这不仅仅是为了开展海上贸易、宣扬大明国威而已。
郑和这一番出使,肩负的另一个重任就是寻人,因为朱棣疑心建文帝逃到海外。不过,生性多疑的朱棣所怀疑的方向当然不止一个。
授以重任,遍寻踪迹
郑和首次下西洋的两年后,即公元1407年,朱棣又派遣胡濙以访寻真仙为名,暗暗打探建文帝的下落。相较于为人熟知的郑和,这位胡濙又是什么人呢?
公元1375年,胡濙出生在常州武进的一户胡姓士绅之家,而且一出生就十分的与众不同。据史料记载,胡濙出生时竟是满头浓密的白发,直至满月才尽数转黑。
胡濙自幼敏而好学,于公元1400年进京赴考及第,和后来的内阁首辅杨溥是同榜进士,但当时正值建文帝与燕王的激烈对抗,胡濙只当了一名从七品的兵科给事中。
此时的胡濙主要是负责辅助皇帝处理兵机奏章,以及稽查兵部、太仆寺、銮仪卫等,同时也向皇帝建言进谏,官职虽然不大,却也是近水楼台,非心细机敏之人难以胜任。
公元1402年,南京被燕王军队攻破,胡濙与杨溥、胡广,金幼孜等多名同榜进士一同迎接朱棣入城。次年秋,胡濙面答朱棣提问时深得上意,迁为户科给事中,开始受到重用。
虽然顺利夺取了皇位,可生死未卜的建文帝始终令朱棣寝食难安,终日疑窦频生,探寻建文帝踪迹的念头日益浓烈。
朱棣观其左右,唯有处事得体的胡濙能担此重任。
公元1407年,是胡濙第一次逢朱棣命令外出探寻建文帝踪迹,他首先探寻的就是两湖及江浙一带的大小寺庙,看看建文帝是否真的化身和尚潜藏其中,这一看就是十一年。
在此期间,胡濙的母亲离世,但朱棣并未同意胡濙回家守孝的请求,而是命他继续寻人,并将其升为礼部左侍郎以作安抚补偿,胡濙的就此从正七品跃升为三品。
公元1419年,归朝一年的胡濙以礼部左侍郎的身份,出巡江、浙、湖、湘各省州府进行暗访,目的仍是为了寻找建文帝的下落,直到公元1423年。
这一年的某天,胡濙疾驰归朝,得知朱棣身在宣化府后又连忙赶往,此举所透露的紧急显而易见。胡濙到达宣化府时已至深夜,本来已经就寝的朱棣急忙起身召见了他。
史籍中说胡濙“悉以所闻对”,意思是说胡濙将自己所了解的见闻尽数告知朱棣,可如果真是普通的见闻,又何必非要连夜禀报?甚至撤走所有侍卫和太监。
君臣之间的密谈直至凌晨两点方才结束,此后朱棣不再过问建文帝的下落,亦暂停派遣郑和出使海外。
胡濙也留在南京任职,直到公元1426年被朱瞻基擢升为礼部尚书。
就在胡濙升任礼部尚书的这一年八月,历史再度重演。汉王朱高煦起兵谋反,企图夺取侄儿朱瞻基的皇位。然而结果却是大相径庭,胡濙等人赞佐朱瞻基亲征大获全胜,朱高煦兵败被诛。
公元1435年正月,年仅36岁的朱瞻基病危,胡濙等五位大臣便成为了托孤的对象。同年,皇太子朱祁镇继位,胡濙亦随之经历朱祁镇与朱祁钰的轮番上岗。
从建文年间入朝为官,到朱祁镇复辟的天顺,胡濙供职明朝近六十年,历经七朝六帝,任礼部尚书长达32年之久,直至公元1463年病逝。
随着胡濙的离去,有关建文帝下落的真相也随之掩埋在历史的黄沙之下。时至今日,许多专家及学者对此仍然莫衷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