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事情持续发酵，汪小菲的母亲张兰，已经变成了事情的主角，又发语音视频又发声明又直播的，锣鼓喧天。

张兰昨天发的声明很长，怎么说呢，就是个官方声明的格式，但内容一如往常都是些没有证据的「叫嚣」：

并且在最后加了一段自己创业的筚路蓝缕，「连弟弟的命都搭上了」，又提及海外金融流氓害了中国良心企业俏江南。

张兰发出来的语音视频，是之前徐妈妈说的「半小时辱骂」，她放出来的原因是「先下手为强」，占据主动，让大家听听她并没有「辱骂」徐妈妈。我耐心性子听完了，都是车轱辘话，控诉徐妈妈不让她看孙辈，说大S被徐妈妈一家害死了，「脏心眼」，整段夹杂着5—6个「不要脸」。

我听完有点困惑，这不算「辱骂」？这是什么操作？语音版「皇帝的新衣」吗？直播更有些骇人，我都没敢听完，她说大S一家是咬人的狗不叫，具俊晔有摸女孩屁股的前科，汪小菲的女儿小玥儿那么好看，怎么能放心，只能让阿姨夜里把门锁好。张兰和张婉婷有一种相同的能力，就是字字句句都是破绽，但逻辑闭环金刚不破，你需要凝神屏息，才能控制自己不进入与她的逻辑鏖战，否则难免也变成坐在地上拍土的姿态，非常难堪。在娱乐圈纵横捭阖几十年的大S一家，估计也是在为此烦恼，你体面回复，话中有话，人根本不接茬，另辟战场，大声咆哮。这种声高有理，按闹分配，居然真的获得了一众拥趸，乱拳把老师傅打了半死。于是我花一晚上时间看了汪小菲的自传《生于1981》，想讲讲这对母子的关系。在此之前，我对张兰一直没有什么成见，我觉得她和刘晓庆、陈岚等知名高龄女名流一样，充满旺盛的生命力。她们在我脑海中的形象自带「我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BGM，满屏红丝巾，虎虎生威，步步生气。这种中老年女性的生命力是原生的、自发的、自我教育出来的，比经过了高等教育和女性主义洗礼的生命力更宝贵。但，就如同我支持广场舞的社群活力，但认为扰民、争夺篮球场不对一样，这样的女性有她的另一面狰狞。社会心理学教育我们，我们在对个体行为进行归因时，往往会发生行动者——观察者效应，就是倾向于将自己的行为归因于外部因素，即随情境而变。而对别人归因时，往往忽视某种行为产生的环境因素，如社会规范或社会角色的作用，而将行为看成是行动者自由选择的结果，是其稳定的人格品质的一种系统反映。简单来说，我们看张兰，可能得从她的时代与经历来分析，才会尽可能公平。最终，我们可以看到一个时代与经历沉淀下来的稳定张兰，与汪小菲的母子关系，以及这样的关系带来的蝴蝶效应，对其他女性的伤害。张兰对自我经历的描述我看了很多个版本，创业啦婚姻啦选美啦，比较出圈的是她说汪小菲是爱新觉罗（金）的后代，是皇家贵族。

至于这个皇家贵族的溯源，汪小菲的自传里简单带过，说是奶奶家世显赫，曾是满族名门的大小姐，爷爷没有交代门第，只说经营运输公司；姥姥姥爷曾被下放到湖北，后来回了北京。汪小菲的父亲汪则翰原来是豆制品厂的股长，张兰最早的职务，是北京五建的会计。父母下海后，俩人经常为了生计而吵架，汪小菲用词比较委婉，说张兰心直口快，「忠言逆耳」，说白了就是张兰看不上汪小菲父亲做生意的失败。汪小菲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汪小菲举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例子。汪小菲心疼父亲总是承受着创业的压力，不想家里日日争吵，于是打听到家附近收垃圾的，每个月可以赚300块。对于小孩子来说，300块是巨款，于是他跑回家给父亲出主意：你干嘛不去收垃圾呢？父亲听了他的话之后问：小菲，你这么瞧不起我吗？抱住他泪如雨下地哭了。

能把一个孩子的童言无忌当真，泪洒现场，可见汪父本身并不是一个张兰会欣赏的「爷们儿」，同时也证明他承担着巨大的精神压力。父亲的脆弱与母亲的强势，会给汪小菲带来一些习得性的服从，同样的压迫发生在汪小菲这个儿子身上，不足为奇。比如今天汪小菲发了一个妥协的微博，张兰说那不是道歉，是北京爷们儿的格局，在直播间大骂汪小菲是怂包，汪小菲只能删了微博。

离婚后张兰去了加拿大打工，和黑人男性一起扛肉排，一去就是两年，赚了2万块钱美金做创业本钱。不得不说，在那个年代，有这样破釜沉舟的魄力，跌打滚爬的吃苦劲儿，远渡重洋，抛夫弃子地去赚快钱，真不是一般女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她本人确实很「爷们儿」。张兰对家庭也是大包大揽型，她一个人养四口人，除了父母儿子，还有比她小10岁的弟弟。当初他们被下放，是张兰一个人回到北京各方疏通，让他们全家回到了北京。弟弟直到去世，也都在跟着张兰创业。显而易见，这样的母亲有几个特性：1、权威。2、严苛。3、强势。汪小菲的自传里都写到了这几点，不是在身边学习一懈怠就会挨张兰的揍，就是长年累月见不到张兰。他自己的总结是，工作忙时过于疏离，想关心时又太过紧密。

这也是委婉的说法，实际上一个母亲常年与孩子分离，缺失了解与陪伴，她所能做到的关心，也就是强势干涉。汪小菲的自传全文透露出强烈的孤独与无助，他的童年都与姥姥姥爷度过，再大一点就去了国外读书。所以他当时和大S闪婚，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他看到了大S有一个温暖的大家庭。今时今日，他仍然把他曾尽心尽力给大S家筹办家庭聚会，作为一种真心错付的举例，但这其实是他内心的需求。当然汪小菲与张兰有过「蜜月期」，也就是俏江南的鼎盛时期。张兰的能力除了商业的直觉，还有长袖善舞的江湖气，俏江南热火朝天时，他们与各路名流都有过亲密的来往。比如以色列总统、比利时王储。

但张兰的结交对象不止这些贵族。仁波切和他家关系密切，会打电话给汪小菲让他注意安全；另外我才想起来，我在十几年前见过张兰一面，那是我负责筹办的作家周国平的新书发布会，她作为好友出席。张兰至今都会在周国平公众号里，以视频的形式给他推荐课程。

文人雅士，有时比贵族名流更难揣测与结交，在交际上，张兰一定是侠肝义胆的女侠风范，有她的过人之处。但是成也萧何败萧何，俏江南做大后，她完全不具备现代企业的思维，把会做数据报表的CEO开了，把店员当成自家人相处。她信奉的始终是那套「朋友多了路好走」、「开店迎客靠口碑」的农耕文明商业理念，注定在企图上市的现代化资本游戏中节节溃败。上文我们提到，要用全面客观的归因来总结他人，为什么张兰作为一个强大的商业女强人，会「爹」味那么重，脑子里都是男尊女卑皇位继承、嘴上除了赌咒发誓全在跑火车？这就是她「江湖气」的另外一面。丽贝卡･特雷斯特在《我的孤单，我的自我：单身女性的时代》提到过，美国20世界末，女性形象以《贝蒂和维罗妮卡》漫画来形容女强人形象，身穿垫肩上装的职场女强人，为了尺寸之柄努力讨好巴结男上司，排挤觉得对自己有威胁的女同事或女下属。同理，在张兰所处的年代，做一个商界女强人尤为困难，她想要拿到男性的社会资源，就必须自我洗脑，跻身于男人的一员。在酒桌上觥筹交错，拍着胸脯赌咒发誓胡天海地称兄道弟，认同他们的父权等级观念，对其他女性不屑一顾，都是她拿到入场券的诀窍。真的，根据我的观察，时至今日，被男性利益集团所接纳的女性，很多都是这样的构造，她们的信口打包票、自我吹捧吹得我们围观女性心惊胆战，但男的，真的吃这套。在这个过程中，她也体会到了做「爸爸」的权力感和吃香。直到网络时代，她的嘶吼依然能得到大家对大S不守妇道的唾弃，有利于她的酸辣粉生意，她何乐而不为呢？说回来，在这样往来无白丁的高楼盛宴里，张兰把更高端的兰会所，让汪小菲接手。孩子幼年时会更依恋给他关爱与陪伴的亲人，但是长大后，社会性的趋利会让他更亲睐于能赠予资源的亲人。当然，汪小菲是张兰的独子，子承母业是顺理成章的，但这并不妨碍汪小菲对张兰的顶礼膜拜，童年的一切缺失都可以变现成感激。他从张兰身上学到的也是江湖气的经营模式。他去台湾开S Hotel时，两岸关系已经很紧张了，但是他力排众议要实现心中的家国理想：他觉得要在台湾开一个内地的驿站，作为有朝一日祖国收复台湾的前站瞭望塔。

在有人问他对S Hotel未来规划，比如要开多少家分店时，他从未回答过，因为他没有明确的市场调研与分析，不能空口说白话。另外他觉得很多人为了达到目标，牺牲了时间和资源，会失去从容不迫。也就是说，他从未做过市场调研与分析，也没有做未来规划，而这种现代企业必须的步骤与流程，在他眼里是一种形而上的不必要。

他对S Hotel台湾员工的层级观念十分不解，觉得他们不敢僭越，不敢沟通，不具备主观能动性，只做自己分内的部分，这怎么能把酒店当家呢？他和张兰一样，做企业还是家本位的思维模式，追求宏大与热血，崇尚团结与热闹，是绿林好汉式的开山劈林，放在改革开放初期能大展拳脚，但放在经济成熟期，只能维持一个家庭作坊的规模，岌岌可危。以上看似在讲商业，但其实是在举例，张兰对汪小菲的刻骨影响。以及即便张兰和汪小菲这对母子，曾经平步青云，但他们内心还是小农思维，无论在商业上还是两性价值观上。一般儿子都会按照母亲的样本来择偶，这是审美内化和内心需求——汪小菲的人生都是在张兰的安排下亦步亦趋成长起来的，如果没有相似的女性补位，继续支配他，他会不知所措。结婚，就等同于汪小菲的领导要换届了。所以你看他找的女性从张雨绮到大S到张颖颖，各个都是彪悍大妞。但他是幸运的，大S是一个外柔内刚，自主独立，且深受台湾更传统思想浸淫的女性，一方面满足了汪小菲当家做主的表象温柔乡，一方面又真的可以为他建立温暖的家庭，填补他的童年缺失。再者，大S是一个四两拨千斤的圆滑人，不会正面与强势的张兰发生冲突，也会为整个家族选择舆论形象的利益最大化。就算张兰无节制地在直播间CUE她，荒唐地无实物表演祝寿，她都可以保持默许。汪小菲口碑最好的几年，也就是他和大S温情脉脉的几年。事业有免费的代言人，拉着老婆上综艺秀恩爱，立女儿奴人设。

其实那几年，他的内心也是正常的温和的，我看他的自传，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大S对他的正面影响。大S的细声细语，让他的冲动打在拳头上，拿不定主意时，大S会替他出谋划策。大S也不是纸上谈兵，她有积极地为自家产业代言，也曾为周转资金卖掉了自己的房子。

汪小菲原本是个十分冲动的人，动辄撂挑子打架斗殴，但在大S的影响下，已经学会了三思而后行。可惜大S的离开，给这种担当与理性釜底抽薪了。在孩子上幼稚园前，大S也是时常待在北京的：

孩子去台湾上学，也是他们共同的决定，虽然汪小菲颇有微词。这一点，那个把孙子隐私部位发在朋友圈的前任领导张兰，一定是内心极为不满的。大S因此也做出了一些补偿，汪小菲经常两地跑，大S会带着两个小孩陪他一起颠簸，带小孩坐过飞机的，都知道那是多么大的困难。

从这一个细节，就可以相信大S声明里那句「维持或斩断十年婚姻很难，本人没力气也懒得出轨」。整个转折点，我认为就是因为疫情。疫情让两地飞的时间精力成本变得极高，在这样的前提下，俩人常年见不到面，于是汪小菲偏向于现任领导的心松动了，在思念与孤独之下，他开始觉得老领导说得对：我一个老爷们儿，为什么见不到自己孩子？你们为什么不能过来？这才有了他炮轰台湾的咋舌之举，那也是离婚的导火索。

当然最重要的直接原因，是因为分居两地寂寞难耐，他出轨了。他为什么一直追着小S老公骂，因为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他能出轨不离婚，我不能？从张兰毫无顾忌地与张颖颖合影也可以看出，张兰也认为，男人彩旗飘飘实乃天经地义，她非常自信地在离婚风口，点赞了所有责备大S的评论。

在她辱骂徐妈妈的微信里，也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心路历程，她认为是徐妈妈一家害了大S，因为她们居然会因为汪小菲出轨这么小的事儿，而劝分不劝和，导致一个家的分崩离析。在她的经验里，一个母亲怎么会做不到女儿的主呢？为什么要区别对待两个女婿？她不理解一个有两个孩子的母亲，为什么还想要自己的生活？为什么张兰后来反口骂张颖颖是臭虫呢？我揣摩，她没有料到大S会真的选择离婚，且汪小菲因为张颖颖的存在，签下了「不平等条约」，他们一家背上了沉重的债，得卖很多袋酸辣粉啊。还有就是张颖颖打掉了孩子，让张兰期待中的「有什么了不起，我们还有其他皇位继承人」的得意洋洋落空了。离婚之后大S再寻幸福，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心如槁木，万念俱灰，这给了这对母子巨大的刺激。汪小菲彼时已经全盘被张兰再度接手，他不会自省，只会觉得，还是老领导好，老领导才是真正为我着想的，也不会离开我，他全然信奉他母亲那套逻辑了：我出轨是小事，孩子是我们家的骨肉、你们离婚后秀恩爱是无耻、小S和徐妈都是在害大S，离婚了你还是我的女人。这就是为什么汪小菲如今分寸大乱，胡言乱语，看起来就是男版张兰，因为他好不容易被大S收拾的「正常」崩塌了。所以啊，妈宝男不能找，二婚妈宝男更不能找，二婚妈宝男已经完全被PUA了：老婆都是外人，妈妈才是真正为我好的人，无论何时何地何事，都要听妈妈的话。张颖颖吃点流量借个梯子，刷汪小菲的信用卡套现买房子，怀孕了直接打掉，是这场闹剧里最厉害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