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的喜宴上,我盯着新娘看,
她那张脸我越看越觉得眼熟,
特别是她双眉间的那颗美人痣,我一看心里就翻江倒海了。
我像疯了一样冲上去,一把抓住新娘的胳膊,
“我终于找到你了……”
哪晓得新娘子却冷冷地问我:“你是哪个?”
大庭广众之下,我当场就哭出声来。
我叫林浩,活了三十年,心里一直有个过不去的坎。每晚都会做噩梦,梦见那个被我弄丢的妹妹,被坏人拐走,受尽折磨,或者死在了荒无人烟的地方。
每当我做这样的梦时,醒来都是冷汗直冒,心跳得厉害,整晚都睡不着。
那是我十岁那年的春节,对当时的孩子来说,一年中最开心的时光就是过年,我和妹妹也不例外。
往年每到这个时候,父母都会给我们一些压岁钱,让我们去集市上买自己中意的东西。
作为男孩子,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要去买炮仗和《七龙珠》漫画书,而妹妹则对美羊羊和水果糖特别感兴趣。
按理说,我应该好好陪着妹妹,先给她买她喜欢的美羊羊。但是那段时间,《七龙珠》的新漫画特别火,班上的同学几乎都有了,我已经羡慕好久了,于是做了个让我后悔一辈子的决定。我把妹妹留在卖美羊羊的店门口,对她说:“你莫乱跑,哥哥一会儿就回来找你。”
10岁的我,根本不晓得社会的凶险,以为坏人都是故事里才有的,也忘了爸妈反复叮嘱我要看好妹妹的话。心里只想着那本《七龙珠》,完全没意识到会出事。
我二话没说就出门奔向卖漫画书的铺子,看着店里摆的那些花花绿绿的《七龙珠》漫画书,眼睛一下就花了,犹豫了差不多半个多钟头,才选了两本《七龙珠》。
当我美滋滋地把漫画书塞进口袋时,才猛然想起妹妹还一个人待在另一个铺子。
我的心一下子就乱了,慌慌张张地朝卖美羊羊娃娃的小店跑去,跑到店里,到处找妹妹。
那会正好是过年,到处都是人挤人,我找了好久也没看到妹妹的影子,我越来越害怕,哭着问老板,晓不晓得我妹妹到哪儿去了。
老板忙得不可开交,根本就没得空理我,随便甩了句:“铺子头人挤爆了,没瞅见。”
老板的话让我心头发紧,一下就感觉不对劲:“妹妹跑哪切了?要是找不倒她,我啷个办哦?”
想到这儿,我脑壳上都冒冷汗了,赶紧冲出店门,在大街上到处找妹妹,但结果让人失望,妹妹还是没找到。
“浩浩,你回来喽,快去洗哈手,准备吃饭了。”
厨房头传来妈的声音。还没等我搭腔,妈就走出来了,看到只有我一个,就问:“咋个就你一个回来喽?你妹呢?”
我嘴角一扯,根本不敢开腔。
妈看我这副样子,脸色一沉,语气也硬了起来:“你倒是说啊,你妹去哪儿了?”
老汉听到响动也走了出来,问我:“你妹跑哪儿切了?”
面对爹妈的逼问,我声音发抖地开口:“妹妹,走丢了。”
这句话对爹妈来说就像晴天霹雳,妈听了之后直接就晕过去了。
老汉把妈送到医院头之后,又急忙跑到派出所去报案。
二十年前头,拐子多得很,大街上的监控也没普及到位,就算警察同志加班加点忙了两天两夜,还是没找到妹妹的影子。我们一家人总算是认命了,我妹妹是回不来了。
妈听到这个消息,又晕了过去,还生了一场大病。
因为我个人的过失,妹妹没了家,妈也失去了健康,我们家也失去了以前的快乐和幸福。
从那以后,我一直陷在内疚里头出不来,爹妈脸上也没得笑模样了。可能也是因为内疚,所以我从小就想弥补自己的错,努力做个好学生,
心想:要是我能出人头地,爹妈的心情可能会好一点。我的想法没错,爹妈看我突然间懂事了,
每次考试都是头名,没让他们操过心就考上了大学,找到好工作后,他们的笑容也慢慢多了起来,失去妹妹的痛苦也慢慢淡了。
但是说回来,时间可以减轻爹妈的痛,但对我啷个说,心里头那个愧疚感是减不下来的。我做梦都想把我妹儿找回来,要是真能行,我啥子都愿意拿出来。
可能是我这份诚心打动了老天爷,我居然真碰到一个长得跟我妹儿一模一样,连岁数都合适得的女娃儿。这个女娃儿就是我同事的未婚妻。
我第一次对她有印象,是那次同事请吃饭。我那个同事叫周明,跟我关系硬是好得很,平时做啥子都要喊上我,吃饭更是不会把我落下。
“林浩,下班出来耍一哈,我带媳妇儿来给你们瞅瞅”
快到下班的点儿,周明拍了拍我肩膀。我早就听说周明找了个水灵灵的女朋友,一直想找机会在我们面前显摆一下,我也好奇得很。
答应周明之后,我打开他的朋友圈,想提前瞄一眼他这个女朋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可让我心头起了异样的感觉,只见朋友圈里出现了一个让我感觉特别熟悉的面孔,但我又说不上来具体哪儿熟悉,只能当自己脸盲,看美女都觉得长得差不多。
那天晚上,我们几个哥们儿在包厢里头等周明,结果他一个人晃悠进来了。他说:“我媳妇儿加班,今儿个来不了,咱哥几个先吃,改天再让她来。”
我们也没说啥,就开吃了。
酒过三巡,我突然想起个事儿,掏出手机,翻到周明朋友圈里头那张照片:
“周明,你媳妇儿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咋感觉这么眼熟呢?”
周明还没来得及搭腔,其他几个同事就起哄了:“你看到哪个美女都觉得眼熟。”
“别闹,我说真的,我看这照片,心里头总有种怪怪嘞感觉,总觉得她跟我家里人有点儿像。”
话一出口,我就觉得说错话了,周明脸色有点儿不对劲,但还是硬挤出个笑,开玩笑说:
“林浩,朋友妻不可欺,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哦。”
听到周明误会了,我赶紧道歉,说自己说错话了。
周明也没往心里去,但谁也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儿,差点儿把我俩的兄弟情谊给整没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周明结婚的大喜日子。作为他的铁哥们儿,我自然坐在离婚礼舞台最近的那张桌子,可以近距离感受他们俩的幸福时刻。
婚礼那天,耳边响起了甜蜜蜜的音乐,周明和新娘在主持人的引导下,慢慢走向舞台中央。
近距离看到新娘那一刻,我突然间恍然大悟,为啥子我之前觉得她那么面熟,她跟我那失踪了的妹妹长得太像了,简直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本来我应该憋住自己的激动,等婚礼闹热完了再找周明打听新娘子的消息。但我太想念我妹儿了,尤其是当我看到新娘子双眉间的那颗标志性美人痣时,我一下子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冲上舞台去,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我是林浩,你还记得我不?”
周明当时脸色就阴沉下来,把我的胳膊拽开:“今儿个是我大喜的日子,你别在这搅局!”
我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点儿过火,赶紧跟周明赔不是,他为了婚礼能顺利进行,也就没跟我太计较。
婚礼一结束,周明就气鼓鼓地走到我跟前,瞪着我问:“林浩,你到底啥意思?为啥老是对我媳妇儿那样?”
我赶紧解释:
“周明,你还记得我以前不是把妹妹弄丢了嘛?
你晓得我有多想找她回来不?”
周明皱着眉头看我:“这俩事儿有啥关系?”
“你媳妇儿可能就是我妹妹,她双眉间的那颗美人痣,我不可能认错的,所以我刚才才那么失态。”
周明沉默了一会儿:“你等着,我去把她喊过来,你们对对信息。”
没一会儿,周明的媳妇儿就走到我跟前,慢慢地给我说起她的身世……
周明的媳妇儿摇了摇头,语气平静:“我从小就在自己家长大,没丢过,所以应该不是你妹妹。”
这话一出来,我当场就泪流满面,难道是我搞错了吗?
但我心底里是一百个不信。我几乎可以拍胸脯保证,她就是我失踪的妹妹,毕竟她头上那颗美人痣太特别了。而且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长得像、年纪差不多,连特征都一样的两个人?
“你可能太小就丢了,那段记忆可能没得了,我想跟你现在的爹妈聊聊。”
“这个……”新娘子明显有点儿犹豫。
我把目光转向周明:“周明,你帮我一把嘛,你也晓得我找妹妹找得好苦。”
周明抿了抿嘴唇说:“等我们把客人送走得差不多了,我就帮你问问。”
时间一晃到了下午,婚礼上的宾客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我和周明还有他媳妇儿一家,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才见到了她的爸妈。
李婉的养父母面带微笑,看起来蛮好相处的,但他们跟李婉长得一点儿都不像。
他们走过来的时候,先是打量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李婉,可能是在比较我们长得像不像。
这会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和新娘子长得挺像的,要说我们之间没点儿啥关系,那才是怪事。
在场的人都不说话,盯着李婉的父母看,事情的真相恐怕只有他们晓得。
过了好一会儿,李婉的父亲才清了清嗓子,慢慢地向我们揭开了真相。
大概是二十年前的那个春节,李婉的养父母从外地来四川探亲,突然看到一个小女孩站在大街上,眼泪汪汪的乱走。
起初他们没太放在心上,但是转了一圈回来,发现那小女孩还站在那儿,身边连个大人都没有。
两口子担心小女孩被人拐跑了,或者在外面冻病了,就把她带进了一家饭馆,等她的家人来找她。可是等到天快黑了,还是没见到有人来找小女孩,没办法,只能先把她带回了自己家。
接下来几天,李婉的养父母也没见有人找孩子,就以为这小女孩是被人遗弃的,恰好他们自己也没有孩子,最后决定收养她,一直养到大。
事情终于搞清楚了,李婉确实有过走丢的经历,但要说她是不是我亲妹妹,还得靠科学来说话。
接着,我带着李婉和我爸妈去了一趟DNA检测中心。
结果一出来,我们一看,李婉跟我们真的有血缘关系,证明新娘就是当年我不小心弄丢的妹妹。
我和爸妈看到报告后,眼泪止不住地流,紧紧抱着李婉一个劲儿地道歉。我们也对李婉的养父母表达了深深的感激。几家人,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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