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十二年，我和沈微身处异地，育有两女。
他说：“梁静，来陪陪我好不好？”
我毅然辞掉编制，带着孩子北上。
我以为是一家团圆，现实却是一地鸡毛。
无数次的妥协退让，换来变本加厉。
“梁静，老子如今的条件可以找比你更好的女人！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要个男孩，这个打掉。”
他蔑视着从我身边经过，初见时的少年被他撕碎。
可是沈微，你算个屁。
主动分居后，我考研上岸。
后来见面，我身价过亿，沈微找我求和。
我冷笑道：“你配吗？舔着脸就上来了？”
1
我又怀孕了，还是个女孩。
沈微脸一拉，转身留下两个字，
“去打掉！”
带着两个女儿写完作业，哄她们睡觉之后，我坐在餐桌前。。
晚上十一点，推门声响起。
酒气和廉价香水夹杂的气味在客厅飘开。
“你又去应酬了？这次是女客户？”我照旧问出这句话。
沈微没像往常一样敷衍我，反倒是对我大吼：“梁静，每天问有意思吗？就算我去找别的女人又怎么样！我现在找什么样的女人都可以！”
“别以为我们结婚了，你就可以什么都管着我！”
我空洞地看着他，他是什么时候从那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少年，变成如今龇牙咧嘴的老男人的？
沈微厌恶地看了我一眼，说：“我要个男孩，这个打掉。”
说完，他转身去浴室。
泪水从我眼中流出。
他一句想要我陪，我辞掉工作来找他。
他说他养我，只要我在他身边就好。
可最后换来的是什么，是质问为什么钱又花完了，质问孩子为什么这么吵，质问为什么他的生活比一个人的时候差了那么多！
可这样的生活我一个人过了十二年。
明明工作有调任的机会他不愿意，明明十二年里有那么多可以结束异地的机会。
明明他是高等学府毕业的人才，清楚地知道生男生女的原理，却还是将过错推在我身上。
沈微你凭什么？
如果我不爱你，你算个屁！
浴室的水声盖住了我收拾行李的声音。
我的东西很少。
少到一个20寸的行李就能装下。
我拉着行李离开，走得很顺利。
两个女儿已经在房间睡着了。
沈微和我分房睡后从来没有找过我。
房子静得可怕，只剩轮子的滚动声。
我到火车站的时候，沈微打电话给我，语气里尽是不耐烦：“你这么晚去哪了？我耳机找不到了，都怪你乱收东西！”
“沈微，我们离婚吧。”
他愣了一下，嗤笑一声：“梁静，脑子坏了吧？我可是你苦追九年求来的人，你当年怎么舔我的不用我帮你回忆吧？”
“你闹闹小脾气我可以原谅你，毕竟你也到更年期了，赶紧回来把耳机找给我！”
“沈微，你的一切都和我没关系了。”说完我挂了电话。
火车是凌晨三点的，人群仍然熙熙攘攘。
沈微中途给我打了好多个电话，我一一挂掉。
在我挂掉第8个的时候，他好像终于意识到我来真的。
他带着孩子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准备上火车了。
“妈妈，你大半夜的跑出来干什么！害我和爸爸一顿好找！”大女儿媛媛怪道。
“梁静我看你是疯了，大半夜的玩离家出走，赶紧跟我回去，我明天还要上班！”
“我不上班，你们娘俩吃什么？”
车站的人都凑过来看热闹。
“沈微，我说了，我们离婚。”
“至于孩子，如果你们愿意跟妈妈走，妈妈就带你们一起走，你们愿意吗？”我温柔问道。
大女儿牵着妹妹突然退后一步，大声说：“我才不要和你走，你总是对我们管这管那的，我们要跟着爸爸！爸爸有钱又关心我们，什么都给我们买！哪像你又穷又多事儿！”
我的心一下冷了。
“那你记住今天说的话，以后别后悔。麻烦你们让开，车马上要开了，别耽误我上车的时间。”
沈微震惊地看着我，说：“梁静，差不多得了，当初要不是你贴上来，我才不会和你结婚！”
他气急败坏地抓住我的手腕要将我拖起，我奋力将他推开。
“够了沈微！这么多年我们分居两地，你对家里不闻不问十二年，你背着我偷偷出轨得还少吗？你有什么资格说爱我？”
“因为你想要男孩，你就逼我前前后后打掉了5个孩子，明明是你身体的问题，却一直把过错一直怪在我身上！”
“这次，医生说我以后再也怀不上孩子了！”
说完，我拉着行李上了火车，没有管沈微在下面大喊大叫什么。
他，已经不重要了。
2
我偷摸回了老家，没让任何人知道。
回来后，我停了很久，在想未来我到底要如何走。
一周后，沈微又打电话来了。
我没接，直接把他拉黑。
直到我收到一条短信：妈妈，快接电话。
是女儿。
看来是急事。
我接起电话，大女儿媛媛着急地说：“妈妈，救救我，我下面流了好多的血，我肚子好痛！”
媛媛今年已经十二岁了，她来例假了。
我皱起眉头，想到她在火车上说的话，脱口而出的关心拐了个弯：“去找你爸。”
“妈妈，可是我好疼啊，你回来好不好？”
看来是沈微故意让她这么说的。
我走之后，没人照顾小孩，没人打扫卫生，那些生活中平凡的事突然堆积成了大事。
沈微后悔了，后悔把我气走了，后悔丢了我这个免费保姆。
“我和你爸爸已经要离婚了，你也说了你要跟着爸爸，那就跟着他一辈子。”
“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我冷漠回答，打算挂电话。
那头沈微的声音突然闯了进来：“谁让你给她打电话的！”
媛媛一下就哭了，哭丧着说：“不是你让我打的吗？你说妈妈会有办法的！”
血浸染了她整条裤子，她害怕得发抖。
我在的时候将她照顾得很好，每天穿得干干净净地去上学，回家就有好吃又营养的饭菜。
可她现在天天蓬头垢面，衣服皱皱巴巴，每天回来只能啃面包。
爸爸的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对她又打又骂的。
“够了！别哭了，给我憋回去！”沈微怒斥道！
“不就是血吗，你憋回去就好了！”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沈微这么文盲啊？
“媛媛，如果害怕的话就打120，毕竟你爸爸是文盲。”
“你！”沈微刚要骂出口，我挂了电话。
之后沈微又找了我几次。
来找场子的。
大概是觉得我上次伤了他的自尊，他给我发来一条他和别的女人亲密视频。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让女儿帮他拍这种东西。
女儿在视频结尾说：“妈妈，爸爸给我找了个后妈。”
我没回他，过了十分钟他给我打电话，欲盖弥彰地说：
“喂，你女儿不小心按到了，赶紧把视频删了。”
我心里翻了个白眼，对老公下头后，他干什么都觉得蠢。
“保存了。”
他那股自信的劲儿又上来了，觉得我心里还有他，得意洋洋地说：“梁静，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还能勉为其难地和你过下去。”
搞笑。
“视频我会当做离婚的证据。”
“哦，对了，以后还是别诓骗年轻女孩了，不要说什么我很大你忍忍的话，她们的演技没我好，人家背后会笑你的。”
沈微在那头暴跳如雷，我清笑一声，挂了电话。
真爽！
3
应朋友的邀约，我回了原来的工作的小学。
当时离开的时候同事都百般劝我，现在稳定的工作难找，没必要舍弃工作。
朋友见我来，领我去原来的办公室。
办公室已经重新装修了一遍。
一切都有了变化。
我还没说，她好像已经知晓了一切：“过得不顺利？”
我看向她，扯了扯嘴角。
“你呀，明明只走了一年却好像过了半辈子。”
“对了，你那些学生都挺想你的，我跟他们说了你要来，下节我的课，去见见他们吧。”
我收拾好情绪，跟着她去了教室。
心中酸涩渐起，后悔当初为什么要为了沈微，放弃这份工作。
孩子们见我来，都很开心，脸上洋溢着纯真地笑容。
突然我的心就满了，被他们的喜悦裹挟着。
北上的这一年，我都忘了我自己的样子。
孩子们给我分享他们的近况，有给我送新折的折纸的，有给我送画的新画。
最后我向他们告别，祝愿他们以后都要为自己而活。
朋友给了我一个拥抱，对我说：“梁静你知道吗，你是一个只要有一点爱就会很开心的人，你拥有爱人的能力，你能够共情，这很棒。”
“但这不是别人伤害你的理由，也不是你困住自己的理由。”
“你要学会如何用你的爱去爱别人，以爱自己为前提。”
“希望下次见你，你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
我天生共情能力就比别人强，所以当时还是穷小子的沈微，一下就引起了我的同情心。
怜悯是爱情的起因之一。
追他的九年，他对我不闻不问，但总会在我下定决心要走的时候，又向我抛出信号。
我理解他的变扭，自卑。
所以我愿意等，我陪他从穷小子到上市公司的经理。
陪他从黄土屋到大平层。
我以为真心能换真心，却忘了人是会骗人的。
我爱错了人，我认。
但爱人没错，要学会识人。
我开始翻看心理学相关的书籍，有时候一坐就是一天。
空闲时我会开开直播，当别人的树洞。
我很快乐。
我想，我给予了那些人爱。
给予了对的人。
图书馆里获得的知识有限，我准备继续读研。
那四个月里，我几乎是不分昼夜，钻了进去。
我隔绝了一切的联系，用理论武装自己，用爱滋养自己。
我终于有时间去看浪漫的落日，去听细腻的雨声，去品独处的悠静。
原来一个人，这么快乐。
难怪，沈微不想回来。
研究生考试结束那天，下了雪。
人群熙熙攘攘，我却觉得无比自由。
再见沈微，已经是年关将近。
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怒气腾腾地看着我，刚要发作，我说：“年后，离婚。”
4
在他震惊之余，我迅速关了房门，门被砸得震天响。
沈微反应过来后，用力地砸门。
“梁静，你给我出来！”
“要离婚也是老子来提！你凭什么！”
我当初选这里租房子，有一点我很满意。
就是离派出所近。
我给沈微打了个电话：“你再在外面大喊大叫，我就直接报警了。”
“梁静，你是我老婆！我想干嘛就干嘛！”
“好，那你等着吧。”
挂断他的电话，我火速报警，我把声音调高。
还附带了一句：“沈微，这里有监控，你逃不掉。”
他气急败坏地踹了一脚门：“好，梁静，你给我等着！”
门外久久没有声音。
他走了。
当然，我也没报警。
像沈微这种带点文青病的，大多数都不愿意自己去派出所走一躺。
为了这种烂人浪费警力根本没必要。
年关将近，我和沈微的事迟早会捅到七大姑八大姨那里。
从前为了嫁给他，娘家人对我都颇有微词。
我父亲过世之后，由我弟弟持家。
弟弟成家后，弟妹看我就像是敌人。
巴不得我死。
那时我觉得，只要沈微能和我好好过下去，他们不理解也没关系。
现在发现，人不能把期待寄托在别人身上。
根本靠不住。
果不其然，第二天，我妈就给我打了电话，问我怎么还不回家，训斥我这么大的人了只知道在外面鬼混。
看来沈微在我妈面前抹黑我了。
到了家中，沈微坐在主桌，两个女儿跟着我妈在一块玩。
女儿看到我来，立马跑向我扒住我的腿，她委屈地喊着：妈妈！
小女儿只有6岁，像一颗团子样蜷缩在我腿上。
沈微看我来了，装腔作势，“你还知道回来！”
我把两个女儿扒开，径直走向沈微对面坐下。
我妈先开口：“什么离婚？沈微不是说你只是耍脾气不回家吗？”
“耍脾气？不是啊，他出轨了，我提的离婚。”
“你倒是劝劝他，他一直不肯跟我离，他这种出轨的男人我可不要，脏得很。”我讽刺道。
沈微立马拍桌而起：“她放屁！”
沈微的脸涨红，眼睛瞪着我像是威胁，我怎么会怕。
我手机还握着他送给我的证据呢。
我扬了扬手机，笑着说：“要我放给大家看吗？”
沈微作势要来抢我的手机。
“我有备份的，你抢走手机，那我就直接发网上了。”
沈微不甘不愿地收手。
我妈却突然来了一句：“男人出轨很正常啊，老婆的位置是你的就够了。你都三十六了，又生了两个小孩了，以后没人要你的。”
我笑了。
“妈，如果出轨的人是我，沈微要和我离婚，你怎么说？”
“你敢出轨，老子打死你！”
沈微大吼，我妈脸色一阵发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拿起包准备离开：“沈微，是男人就有种一点，痛快离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