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故事”之东莞篇
作者/郑望学(80后文旅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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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莞，曾经的“世界工厂”，素有“黄都”之称，令人印象深刻。其实，东莞也是一座岭南历史文化名城，名胜古迹不少。比如，广东四大园林之一的可园、南社明清古村落、善馀堂、杏园……其中，“善馀堂”就是典型的民国历史建筑，闻名遐迩。
百年老房子大隐隐于市在东莞莞城喧嚣的闹市，有一条叫北正路横街的浅巷，城市的繁华仿佛在此落尽。这里巷陌寂寂，人迹寥寥，喧嚣与宁静仅一步之遥。
此时此刻，若偶遇一栋颇具历史沧桑感的典型建筑，往往会让人眼前一亮，怦然心动。与善馀堂的初见，莫不过于此。
这栋有百年历史的城堡式建筑中西合璧，有着颇具异国情调的罗马柱、拱券门，还有大门两旁尖顶歌特式的漏窗，更是充满异域风情，让人不禁啧啧称奇，直呼叫好！
善馀堂之名取自《周易》：“积善之家，必有馀庆。”它又名“谭屋”，是由东莞籍越南华侨谭润芝于1908年花费巨资历经12年时间建造而成，是东莞近现代重要史迹及代表性建筑。
见证历史的“谭屋”由于处在市井小巷中，并不为大多数人所熟知，更不知这栋百年老房子还曾被日军用做寻欢作乐的“慰安所”长达七年之久，人称“黄窟”。
青砖瓦房、欧式雕塑、拱形楼门、窄窄窗户、莞式风格花墙……纵观“谭屋”宛如一座城堡，既威严神秘，又令人神往。
走进民国豪宅一探究竟“谭屋”位于莞城北正路横巷3号，坐西向东，现存一栋主屋、一栋书房和一道围墙，占地面积690平方米。它由越南著名建筑师林发设计，融合了欧式、南洋和岭南建筑风格。
主屋如同一座城堡，高二层约13米，长17米，宽21 米，头门立有罗马柱，拱形劵门，两旁是哥特式的尖拱漏窗，二层有文艺复兴式的三角窗楣，下开彩色玻璃窗扇门，顶层是巴洛克式山花，围筑带有天目的女儿墙，门楣的题字隐约可见“善”“馀”“堂”等字样。
书房则是传统中式风格，为二进三开间布局，面阔 9.7米，进深 9.5 米，青砖墙，硬山顶，木雕封檐板，趟拢门。
谭屋外还有一堵围墙，高4.3米，为红砂岩勒脚，青砖墙，灰白的墙体斑驳剥落，正对大门镶着一块刻着“谭宅全墙”的界碑。
进了大门，便是天井，阳光从房顶洒下，落在四方的天井，然而天井上方，却有一面墙横亘在中间。据说这里本来有一个小阁楼，楼顶部分坍塌了，屋主就把阁楼拆了，阁楼的窗户也用红砖封上。
迈入庭院，迎面是三个拱门拱窗相连的独具民国风情特色的楼宇，匀称和谐，厚重的木门铁闸、古朴别致的红色板砖，棱角分明的红粉石墙角，加上铺上青苔的墙面，不失大气典雅。
二楼本来精美的绿琉璃花窗，如今或缺失或支离破碎。廊柱式的小廊，地板仍是那个时代所通用的，八角通花的板砖。中间为一大门，门口装有趟拢、木门等，光滑细腻的木趟拢很有质感。
站在天井中，左右两侧的侧门门楣上都有灰制的造型，还有“文革”遗迹“忠于毛主席”的标语。侧窗则为长方形的百叶窗，两侧的楼梯均为木制的。
左侧是一间两层高的青砖瓦顶楼房，房顶肆意生长的杂草和一片茂盛大树，为满眼的苍老哀伤添上了一抹绿意。
从天井右侧，走上摇摇欲坠的木楼梯，这还是百年前的木楼梯，岁月的磨损痕迹深深的显现。据说，这些木料都是从越南运过来的酸枝木做成的。
上到二楼，里面一片狼藉，横梁塌在房子正中，压在已经毁坏了的椅子、桌子上，顶部的其它木横梁因为没有了主梁的支撑，随时有进一步坍塌的危险。
“谭屋”背后的传奇故事让作者扼腕叹息的是，这栋民国老宅基本没怎么维修过，眼前所见只是岁月蹉跎后的容颜，带着浓浓的时代印记，而它背后的故事更有堪称传奇。
据传，当年莞城有一户地主的千金小姐，嫁一个老公就死一个老公，相士看相后，指明她要嫁给这里最穷的人才能破解，便选中了家境贫寒的谭润芝。后来地主出资让谭去越南做生意，靠经营火柴厂赚了钱，就为后人建造了这栋大宅子。
1908年，当时的晚清正处于戊戌变法失败、辛亥革命爆发前期，国内社会动荡，已经在越南落地生根的谭润芝夫妇却毅然选择回国建房。因为他们始终认为东莞是故土，善馀堂建成后，谭家人在东莞就有落脚点，就有家，就有归宿感。
谭氏后人谭志恒在《谭屋旧事》中写道，善馀堂由谭润芝的妻弟苏炽辉（苏炽辉去 世后由其二子苏荆接替）回国负责购地兴建。从1908年到1919年，断断续续历经12年才建成。
据说，当年谭润芝对谭屋的划分，曾立下契约，各房子孙至今仍严格遵守，怀揣各自钥匙、守护各家“地盘”。但问及契约在何处，暂又不得而知。
抗战期间，日军占领莞城，由于谭屋是这一带少有的豪宅而被日军霸占。鬼子把谭家人赶出谭屋，作为随军慰安所，经常在这里开酒会、跳舞、狎妓……地上残缺的阶砖听说就是当年给妓女跳舞时弄了好多划痕。
据《广东省革命遗址通览》记载，1939年至1945年间，侵华日军霸占善馀堂。他们不仅无情地让原主人扫地出门，还在善馀堂建立慰安所。当时屋里住着十几个穿着和服的慰安妇，还有抢掳来的中国妇女。这里俨然成了日军的“黄窟”，门口有戒备森严的哨兵站岗。
谭屋建筑图
1945年日本战败投降后，善馀堂物归原主。解放后，谭润芝返回祖国，在这里居住。谭家主动将其中的家祠借给解放广东的第四野战军某部使用。
“文革”期间，谭屋曾被征用。据说，红卫兵在这里写过大字报。到了改革开放后，谭屋重新回归谭家人手里。
“善馀堂”现状：面临维修难题曾经谭屋居住着7户谭家后人，但由于年久失修漏雨，仅两户人家在内居住，其余后人散落居于国内外。如今谭家已形成一个庞大的家族，谭屋的所有人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了。
经历了百年岁月沧桑，融入了华侨对故土的热爱，见证了日军侵华历史的谭屋，因年久失修，部分出现坦塌及白蚁的侵蚀，濒临危楼的边缘。然而，由于房屋产权不清，文物部门却只能“望楼兴叹”。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近年来东莞理工学院的一群年青师生团队为保护谭屋发起了众筹，他们利用有限的资金对谭屋做了前期的抢救性修缮。然而，由于谭屋建筑规模宏大，仅靠民间力量终究非长久之计，离全面保护仍然任重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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