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七年七月,蒙汉支队配合西北野战军消灭了国民党胡宗南部钟松三十六师后,集中到西乌审旗大石砭,还没有来得及吃早饭,枪声又打响了。
部队迅速集合到大石砭滩中间的大明沙,奇玉山匪部已经过了无定河。他们和马匪约定好,在大石砭沙漠区,从南北夹击我军,妄图置我军于死地。
战斗一开始,就相当激烈,子弹从头顶嘶呜嘶呜地飞过去,敌人凭借优势兵力,从明沙南、北、西三面突过来。
(沙巴拉是沙漠、草滩、沙蒿的混杂地带,沙巴拉战斗即近似麻雀战,三三两两打冷枪,胜则冲杀,败则各自退却到指定地点集合,非常灵活)。
应当承认,敌人的枪法是不坏的,只要露出头,子弹就飞过来,比较准确。敌人还用枪探举起帽子,经常玩弄鬼花样。
天气很热,炎日照射在明沙上,趴在沙上射击,觉得滚烫滚烫。气候干燥,纹风不动,炽热的明沙,烤的人喘不过气来,嗓子里连一点唾沫都没有了。
没法子,挖出湿土闻闻,起点作用,但不解渴,许多人都喝了自己的尿和马尿。敌人想把我们粘住,等马匪那两个团到来。
战斗进入对峙。这样长久下去我们的处境是很危险的,高萍副司令员召集了会议,决定趁马匪未到之前,把奇匪打乱,各个击破,分散消灭。
我军人数虽少,但斗志昂扬,对敌人有无比的仇恨;敌人虽多,但士气衰退,战斗力不强。我们组织了数次冲锋,很奏效,立即把敌人压到南北沙畔。
敌人也发起反冲锋,在北沙畔一阵厮杀,激战数分钟,敌人退到草滩的一间独立房。战士们英勇追杀。
一个姓梁的宁夏战士追过去,打倒几个敌人,一个喇嘛模样的人,跪下要缴枪,
当他跑过去时,这个狡猾的喇嘛开了枪,打在老梁的大腿上,他忍着痛,和敌人撕打起来。正在危急,三班长赶到,才把敌人打倒。
趁敌人侧翼混乱,支队部命令上马冲锋,我们从北沙畔一直向西冲去,插到敌人背后。
这时,侦察员送来情报,马鸿逵匪部已经从耳林川开过来了,很快就会赶来大石砭。敌人知道援兵快到了,腰板子硬起来,连续反冲锋,想把我们包围起来。
当真是我们的骑兵团增援来了。战士们跳上马背,象猛虎似地向敌人冲去。战斗开始时天空是晴朗的,现在却布满了乌云不一会下起雨来了,身上觉得凉爽痛快。
说也奇怪,雨下的很小,河水却涨的很高。一会儿,从南边冲下来浪涛滚滚的洪水。
无定河,就是没有一定,今天这个渡口能过去,明天就不行了。本来天空无云,突然从上游流下来洪水。
敌人怕这一着,眼看后退无路,等马匪又没有希望,无奈何,硬着头皮跳下河水。有的骑马,有的抓马尾巴,有的拘着马鞍子。
我们在河岸上,瞄准浮在水面上的敌人,真打了个痛快。受伤的和被打死的敌人,加上洪水冲倒的,都从无定河飘到黄河,到东海喂王八去了。
看到这种情景,我们一天没吃没喝的疲劳,一下都消失了。战斗结束,高高兴兴地迎接了骑兵团汉族老大哥,在战场上狂欢起来。
到了驻地,才觉得腿软了,肚里咕咕乱叫,头昏眼花,端起蒙汉人民送来的奶茶、开水、酸奶子咕咕地几口就倒下去了。
蒙汉人民忍着饿,为我们做好饭,还加上炒葱,吃起来真香啊!饭还没有吃完,战士们就呼呼地打起鼾声来了。
他们抱着枪,头枕草坯,躺在草地上睡的香甜。而指挥员和政工人员,还在紧张地工作着,报告战果,统计自己的伤亡数字,清点子弹,送交俘虏,社情调查,处理伤亡战士……。
末了,还要轻手轻脚地走到每个战士跟前看看,象长兄关心自己的弟妹一样,把压着的腿轻轻扶起,把被子(其实,没有什么被子,有的盖条褡裢,有的盖块羊毛毡)盖严。
然后,到炊事班检查明日的饭菜。最后记了日记,才慢慢地躺下睡上几个小时。除了值勤的哨兵,大家都在休息。休息,就是为了明天更好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