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叶嘉莹

浑人带你玩世界 2024-11-27 04:19:55

叶嘉莹走了,中国失去了最后的女先生,中国古典诗词失去了最后一位“穿裙子的士”。

现在,叶先生应该可以和陶渊明、李商隐一同吟诗对话了吧。她说过,此生一大遗憾是,年轻时不曾向学生传授中国古典诗词的吟诵之道,而这,才是先辈真正用来感发体悟情意的比兴方式,无论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抑或“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白话文运动之后,现代诗不再讲究平仄格律,五言七言绝句和词牌只存于典籍课本之中。而叶嘉莹,就是那个薪尽火传之人、播撒种子之人,她写下的诗句梦回秦汉,她吟出的词牌神游唐宋,抑扬顿挫、声韵悠远。

几乎已经没有人这样引导我们感受中华诗教之美了。而作为海外归来的华人,她的旅途选择更是绝无仅有。

没有人像她一样魂牵梦萦。中国和加拿大建交不久,她便把信寄回了北京察院胡同23号的祖居,并在探亲时写下两千字七言长古《祖国行》:“一朝天外赋归来,眼流涕泪心狂喜。”

没有人像她一样归心似箭。在1978年那个中国刚刚打开门缝的春天,她独自穿过温哥华市郊的树林寄出回国教书申请信,只希望把余热都交付给诗词:“他年若遂还乡愿,骥老犹存万里心。”

没有人像她一样矢志不渝。明明已经在异乡功成名就终身教授,却在30多年里频繁越洋飞行,把年富力强的后半生华章尽数书写于此,“书生报国成何计,难忘诗骚李杜魂。”

没有人像她一样倾囊而出。2015年定居天津后,捐出包括房子在内的所有财产合计超过3500万元,设立迦陵基金支持传统文化研究,“结缘卅载在南开,为有荷花唤我来。”

叶嘉莹就在天津讲授,在南开吟唱。马蹄湖盛开的荷花深深吸引着16岁就写出《咏莲》的“小荷”(乳名)。在岸边徜徉、在岛上流连,面前就是校友周总理的头像,“小荷”说,“修到马蹄湖畔住,托身从此永无乖。”

多少向往中国古代文学高峰的孩子,就是因为叶先生来到马蹄湖边,因为叶先生爱上旧体诗词,景仰着她,就像景仰她讲授的唐宋八大家。八里台的校园里,叶嘉莹就是那位白发的先生,九旬高龄依然在讲座上坚持站立两三个小时,因为,要把“不懂诗的人接引到里面来“,”这就是我一辈子不辞劳苦所要做的事情”。2020年,南开大学新百年的第一个招生季,录取通知书里附赠了两粒莲花种子,取意正是叶氏名句:“莲实有心应不死,人生易老梦偏痴,千春犹待发华滋。”

和苏东坡、李清照相似,叶嘉莹命运多舛,一蓑烟雨任平生。生于战乱,长于动荡,少年丧母,1948年跟随丈夫漂泊台湾,谁知一去便是祸难加身,丈夫家暴,无家可归,直至年近半百,再遭丧女重创。是诗词支撑她走过忧患照亮生命,成为诗词的女儿,成为中华诗词海外传播的路标灯塔,度人无数。“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

天以百凶成就一词人。叶先生这一生,便是“弱德之美”,并非软弱,而是身陷困苦时隐忍收敛却默默坚守的美。曾被问到是否惧怕衰老死亡,她的回答是:乐天之命,现在我每天工作到夜里2点,我怕的是成为酒囊饭袋。

天津天塔曾为叶嘉莹亮灯

中华诗教播瀛寰,李杜高峰许共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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