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娱乐圈向来明码标价。
炒CP一百万，拆CP一百二；按月计费。
战绩卓越、从未失手。
签下四百六十万的大单时，
我以为又是哪位大佬想要清理身侧的莺莺燕燕。
没想到一转眼，CP拆到了自己头上。
1.
综艺录制的前一晚，我收到了金主发来的资料。
合作对象果然是个大咖。
谢璟轩，新晋影帝，出道五年横扫各大奖项。
三页的文档中，辉煌的履历被寥寥概括，喜好倒是罗列得详尽。
我打开微博做功课，着重搜罗花边新闻。
看得差不多了正准备退出，系统弹出了条提醒。
新设置的特别关注账号，更新了条动态。
【好久不见，期待明天的拍摄。】
数据瞬时激增，不断跳动的评论中，一条高赞被顶了上来。
【我天！轩神是要去友达了吗？！一把子期待住了！】
“友达之上”，一档以艺人朋友间暧昧火花为卖点的旅综。
节目组深谙营销之道，嘉宾名单捂得越严实，网友扒得越起劲。
还未开播，已经掀起一轮轮的全民八卦。
谢璟轩的这条动态，直接将多日的狂欢推向了高潮。
#友达之上、谢璟轩#、#轩神综艺首秀#，拖着“爆”的标识，攀上了热搜榜顶。
紧接着，一个词条空降而下，稳稳压在了首位。
#谢璟轩、姜媛媛#
姜媛媛，我对这个名字印象很深。
刚才看到的八卦中，其他女星不过暗戳戳地蹭些热度，就属她蹦得最高也最频繁。
此刻，简短的【明天见。】之后，缀着三颗爱心。
看似没头没脑，但又指向明确。任谁都会以为是在隔空回应。
要不是合约在手，恐怕我也会觉得网友口中的“真嫂子”有几分可信度。
息了屏，我没有做应对。
契约明天才生效，提前一秒开工都是对人民币的不尊重。
何况等一亮相，大家自然会知道谢璟轩的搭档不是她。
我现在更好奇的是，四百六十万的单子。
撇开炒CP的价格和姜媛媛，另外两个要拆的目标是谁？
2.
节目选在周末连拍两天，四对嘉宾，每期换一轮。
我和谢璟轩碰面，一起等着压台上场。
趁着还在镜头外，我悄声打探。
“老板，有明确要拆的人选吗？还是要看后期有没有爆料？”
他一挑眉：“爷……老爷子没说？”
我摇了摇头。
他口中的人是位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谢璟轩公司的一把手。
我们的合作就是老爷子亲自邀约的。
谢璟轩没有正面回应，反而说起了不相干的事：“换个称呼，别叫老板。怪不正经的。”
啊？打工人管给钱的叫老板怎么不正经了？
我愣了下，从善如流地改口：“谢璟轩？”
“太生分。”
……我回想了下：“大哥？”
高中那会儿，其他同学似乎都是这么叫这位班长的。
他嘁了声，不冷不热地丢出一句。
“难为你家粉丝了，都拿放大镜捡糖渣子吃吧？”
？？？
“两位老师，进场了。”
我跟着他下了保姆车，这才反应过来。
他是在点我业务水平不行是吧？
老公！叫你老公行不行！我敢叫你敢应吗！
层叠的人群之后，就是全程直播的长枪短炮，我迅速调整了状态。
挂上恰当的微笑：“大家好，我是沈……茜。”
笑意凝固在唇角。
之前签过保密协议，出演的艺人也都不知道搭档之外的成员。
我想着自己在圈内人缘还算不错，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可眼下是怎么个状况？为什么我炒过的CP全部都在场？
“怎么了？”谢璟轩俯身，捂死了我们的麦，“他们之中、有男朋友？”
“那倒没有。”我小声回了句。
“行，有一个算一个，统统拆了。”
说完，他拉着我的手腕入了队列。
我懵了。
那么严谨的吗？炒之前还要把我先摘干净？不愧是国内最强的经济公司，这手笔也忒大了吧？
【刚才就觉得哪里怪怪的，沈茜一出现就全通了，这是什么修罗场，哈哈哈哈哈！】
【还是节目组会玩，热搜预订！#沈茜和她的男人们#】
【啊啊啊啊啊！我磕的CP又同框了！但为毛他们不是一组啊！哭死！】
定点拍摄有大屏显示实时弹幕，我扫了眼匆匆别开头。
都别说了，让我先哭行不行。
3.
“请各组嘉宾出个代表，来抽取今天的活动资金。”导演举着喇叭喊话。
“你去吧，我手气不好。”我推了推谢璟轩。
他一走开，姜媛媛就凑了过来。
“茜茜姐，之前都没听轩哥提过你，你们好像没合作过吧？”
委屈的神色，一副被截胡后隐忍又不甘的模样。
我要是挑破她碰瓷，估计她反手一句误会，就能给我扣顶小心眼的帽子。
“好巧，我也没听璟轩提过你。”我礼貌微笑，“你们很熟哦？”
不等回应，我越过她谣遥地朝往回走的谢璟轩喊话：“抽到多少？”
然后才又看回姜媛媛：“一起聊聊？你们来之前私下通过气没？”
她心虚地眼神乱飘，胡乱朝谢璟轩打了个招呼就灰溜溜地逃了。
谢璟轩看都没看她一眼，将抽签结果往我手里一塞，装雕像。
展开一看，十块。
那么扣门？
原以为其他人也大差不差，直到节目组摆上明码标价的交通工具。
汽车、小电驴、自行车，纷纷有了归属。
只剩下我们两个穷鬼。
“都是多少的面值？”我问他。
谢璟轩轻咳一声：“十、一百、五百、一千。”
我学着他之前的样子挑了挑眉：“那，走着？”
“轩哥。”姜媛媛推着单车不死心地又来了，“我这车可以坐两个人。”
切，怎么想的？谢璟轩还能丢下我跟她跑了？
“茜茜，我们把你们捎上吧。”换了四个轮子的方睿在驾驶座上向我招手。
方睿是个温和内敛的性子，一度不温不火。
在一档生活慢综里和我达成了合作，倒是立住了居家好男人的人设。再度合拍了部上星剧后，他直接出圈起飞了。
我自然乐意，招呼上谢璟轩就往那走，他却没跟上来。
回头一看，他竟然长腿一跨，接手了自行车：“谢谢。”
姜媛媛面上一喜，刚准备上后座。
屁股撅了个空。
谢璟轩踩着车直接停到了我跟前。
噗，还能这么操作？
“上来。”他拍拍前杠。
我乐呵地坐了上去，冲着恼羞僵在原地的姜媛媛挥挥手：“谢啦，姜老师。”
还想要跟方睿说一声，手臂被压下圈住了。
“别乱动，我车技不好。”
谢璟轩瞥了我一眼，蹬了出去。
汽车和小电驴很快就没了影子，谢璟轩载着我慢慢悠悠地往古镇骑。
初秋的水乡静谧安然，古色古香的建筑沉默着后退，像是副徐徐展开的画轴。
我眯眼享受了会微风的惬意，直了直身子，关掉了两人的麦。
他见状垂下头，眉眼跟着柔和了下来。
“那个，姜媛媛……”
刚起了个头就被他打断：“合作过几次，不熟，不用管她。”
“嗯？”我捏不准他的态度，“那她不用拆？”
“拆什么？我们又没……”他顿了顿，觉出味来，“她干的？”
感情他不知道啊？我就说人数怎么对不上，刚还想跟他算来着。
他从我的表情得到了答案，眉心一蹙：“拆了。”
“奥……”我沉下嗓音提示，“老板，这是另外的价钱。”
车头猛地一晃：“加。”
视线中他的咬肌似乎跳了跳：“以后别用这种口气对别人说有歧义的话。”
话音一落，他迅速地开了麦。
啊？
“姐姐！姐——”姜媛媛的搭档、张扬追了上来：“我们一起啊。”
他是我第一个合作对象，一个灿烂到没心没肺的小家伙。
我瞅了眼车后座面色阴沉的姜媛媛，笑着婉拒。
“你们年轻人喜欢速度，先走吧。”
他很没有眼力见地听岔了，放慢节奏和我们并行：“没事，我等等轩哥。”
也不知道怎么就戳到了谢璟轩的神经，他突然开始加速。
“诶？轩哥你慢点啊！”张扬在叫。
“啊——张扬！你干什么！”姜媛媛也在叫。
我揪着谢璟轩的衣角，因为惯性整个人倒进了他怀里，一时有些恍惚。
车技不好？
4.
一前一后到达古镇时，张扬完全是跑嗨了的眉飞色舞。
“轩哥，你体力真好啊！”
谢璟轩嘴角勾了勾，凉飕飕道：“现在的年轻人，身体素质倒不怎么行。”
张扬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下：“哥，可不兴说男人不行啊！”
又笑嘻嘻地问我：“姐，渴不渴？我请你喝奶茶啊？”
“她不喝奶茶。”谢璟轩很不屑。
“奥奥、对，差点忘了。”张扬摸了摸头，“那行，我们去啦。”
傻孩子又风风火火地骑远了。
“嗳、不是，你别……”后座上的姜媛媛险些没被他甩下来，渐行渐远的回望被乱飞的长发糊了一脸。
“还看呢？”谢璟轩关掉麦，“敬点业吧大小姐，你是老板我是老板？”
自顾自说完，他顺手又给开了，麻利地钻进街边小店。
嘿！你一言不合就跑路，三两句把人怼没了，给我发挥空间了吗？
等他出来，我直接跳脸输出：“这种24小时便利店卖得更贵，我们只有10块钱，还不省着点啊大少爷？”
拧开的水停在半空，作势就要收回：“不喝拉倒。”
“你还能给退回去？”我劈手夺了过来。
好喝，是我喜欢的乌龙茶。
下意识塞回他等着的手中，看着他直接喝下。我……
刚才抢得急没注意，我也是对嘴喝的。越界了吧？
“还要？”瓶子又送到跟前。
“不用不用。”我匆匆转开视线，“去打卡吗？”
工作人员提供了一长串的清单，以完成的打卡数量决胜负。
我以为自己够没有胜负欲的了，没想到他比我还咸鱼。
抛下车走走停停看看，好几次还错过了目标。
要不是自觉不可能，我甚至怀疑他调查过我。
不然怎么逗留的都是我感兴趣的地方。
5.
逛了个爽回去，我们不出意料地垫了底。
节目组倒没有在晚餐上为难我们。洗了澡出来，就看到琳琅满目的丰盛。
长方的餐桌上，小电驴组的冯珺和姜媛媛间留了两个空座。
“茜茜，快来。”冯珺刚想拉开身边的椅子，被蒋泽宇制止了。
男人在她耳畔不知道说了什么，冯珺再抬头时狭促地眨了眨眼。
这两人是一对。
蒋泽宇原是个花花公子，为冯珺这朵寒门出身的高岭之花浪子回了头。
偏偏冯珺对豪门没兴趣，也看不惯他的做派。蒋泽宇就找上了我。
将桃花债清完，顶着我这个挡箭牌死缠烂打一年，终于得到了首肯。
如今冯珺早已跻身一线，最佳女主仅一步之遥，看样子是准备公开了。
一扫弹幕，果然有不少网友已经磕上了。
回了个眼神，我轻巧地在姜媛媛身边落座。
她嘟起嘴，频频看我，欲言又止。
我只当她是空气，等谢璟轩过来后才做恍然状：“你们聊你们聊，很久没见了吧。”
谢璟轩将我摁了回去，坐下后又屈指敲上我的额头：“就你大方。”
嘶——
我扑过去关掉麦，小小声地控诉：“演戏而已，要不要下手那么重啊？”
然后抢先开麦，得意地抬了抬头。
让你也尝尝回不了嘴的感受，哼！
他盯了我两秒，摇了摇头，擒起一抹无奈的笑。
别说，看他吃瘪还挺爽。
6.
一顿饭吃得有些别扭。
姜媛媛总想越过我找谢璟轩搭话，冯珺又时不时探头和我闲聊。
我们又一次想要接头时，谢璟轩哼了声：“也不怕脖子扭了。”
他起身让出了座。
在姜媛媛欣喜的期待下，拍了拍冯珺的椅背。
冯珺立马开心地挪了过来，丁点没有传言中高冷的模样。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谢璟轩对媛媛好像有点冷淡啊？】
【+1，亏我还兴奋得一晚没睡好。】
【别瞎说，就是因为真有事，才更要避嫌啊。】
【圈地自萌懂不懂？回你们的超话去，别来这沾边我们轩神。】
弹幕吵成一团，冯珺的脸色更差了。
接近尾声，导演组提议做个考验默契的答题小游戏。
“给大家一个更改排名的机会，一共十题，每答对一题算一个打卡点。”
我瞅了眼名次榜。
没事了，全答对也拿不了第一，随便混混吧。
谢璟轩像是看穿了我在想什么：“好好答。”
你那么想赢之前怎么不努力点？我用眼神表达不满。
“还有件事说一下啊。”导演似笑非笑，“某些嘉宾，不要动不动就关麦捂麦，有什么是我们尊贵的观众不能听的？”
咳。
“听到没？”他隔着人伸手怼我。
“点你呢。”我一把拍掉他的手。
“奥～说的是你们两吧？！”张扬像是勘破了什么小秘密，贱兮兮地挤眉弄眼，“都聊啥了？姐，分享分享嘛！”
“说你坏话呢。”我一本正经。
谢璟轩紧随其后：“你要是能拿第一，就告诉你。”
“真的？”张扬立刻斗志高昂，“这可是你说的啊哥，不许赖！我们上师姐。”
姜媛媛莫名其妙地被拉走了。
嗤、中二少年的好胜心怎么能那么重。
张扬的粉丝哀嚎一片。
【傻鹅子什么时候才能长点心，还乐呢？快没眼看了。】
【之前还觉得挺甜的，为毛在轩神旁边完全就嗑不动了？】
【大家挥挥，我要爬墙去隔壁了。】
【前面的带上我，鹅子你直接叫姐夫得了。】
我示意谢璟轩看屏幕。
他瞄了几眼，过来熟练地掐我麦，被我挡掉了。
“有什么是观众不能听的？”
他又挑眉了：“故意招我是吧？”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我咪了口桂花糖水。
嗯，真甜。
轮到我们上场，抱着答题板面对面坐下。
“第一题，两位老师认识多久？”
我自信地写下十年，然后——错了。答案不一致。
“哪有人会精确到天的？”我瞪他。
他默默地翻过一页纸：“严谨。”
行吧……
“第二题，沈老师最喜欢的食物。”
又错了。
我望着他那一排答案，皮笑肉不笑：“大哥，你知道最是什么意思吗？”
“草莓和酸奶更喜欢哪个？”
“都喜欢啊，随便写一……”我消声。
“下一题，谢老师最喜欢的颜色。”
怎么可能还错？资料上明明写着藏青。
谢璟轩面不改色：“听错人了。”
“啊？我也不喜欢黑色啊。”我茫然。
他手指一顿：“那你以前的东西都是黑的？”
“耐脏……”
接下来在瞪来瞪去中，可算是对了几道。
“最后一题，谢老师有没有喜欢的人？”
全场寂静。
我捏着笔迟迟落不下去，有没有都不太对啊。
拿定主意写完“秘密”两字，结果他直接亮了个“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