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说我身为恶毒女配,却抢占女主的位置,夺走属于她的男主。
可我与周肆礼相识十四载,他本该是我的。
他曾在瓢泼大雨下,三步一跪拜,虔诚为我祈福。
直到系统的出现,让他一次次忘了我。
后来,他为了保护女主废了一条腿,躺在床上,语气温柔道:
「温枝,我会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我强忍着泪水点头,没有告诉他——
婚礼结束,我就该消失了。
1
和周肆礼的第一次相见,是在他十岁那年。
周家破产,他母亲受到刺激患上精神病,在他生日那天,发疯捅死他的父亲。
我母亲与周母交好,不忍让这么小的孩子在外受苦,便把他领回了家。
周肆礼身体瘦弱,裸露在外的胳膊布满伤痕,眼尾处有一道细小的烫伤。
见到他的第一眼,我便莫名生出了一股厌恶的情绪,就连嘴也不受控制道:
「他身上好脏啊,我才不要他在我们家,妈妈你快让他滚出去!」
说完,不仅我惊了,就连母亲也难以置信地看向我。
而站在母亲身旁的周肆礼,则是瞬间红了眼眶。
母亲让我和他道歉,我试着张了张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我下意识看向那个脏兮兮的小男孩,却不小心瞥见他眼底来不及掩饰的冷意。
他和我对视,神色有片刻慌乱。
但很快镇定下来,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我挑了挑眉,对他生出了几分兴趣。
2
次日,还没来得及细想周肆礼身上的怪异之处。
我便因为喝了一杯有花生粉的牛奶,身上长满红疹,进了医院。
醒来后,我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周肆礼。
可是,母亲却告诉我,周肆礼那天一直和她待在一起,她也查了监控,周肆礼根本就没有靠近过厨房。
若真是他做的,也只有牛奶端上来从他身边经过的瞬间。
最终,这件事只得当成意外。
但我心里的怀疑却未曾打消。
我始终觉得,这是周肆礼在报复我昨天对他说的那句话。
他看似可怜凄惨,实则是在故意博取同情。
为了试探周肆礼,逼他露出真面目,我开始用各种法子激怒他。
我让他做我的小跟班,强迫他帮我端茶递水,写作业,按摩……
可他从不反抗,任由我摆布。
只是偶尔被我逼急了,才会胆怯的叫一声姐姐。
这时候,我就会满脸不悦:「谁允许你叫我姐姐了?」
于是,他便不再叫我姐姐了。
3
和周肆礼的关系彻底恶化,是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
起因是是一个毛茸茸的兔子挂坠。
他的书包没有拉紧,一个东西从他的书包里掉落在地。
我捡了起来。
这个兔子挂坠很可爱,但我从未在家里见过它。
周肆礼居然喜欢这种小女生的东西?
我一脸惊奇:「没想到,你居然会喜欢这种可爱粉嫩的东西!」
周肆礼闻声回头,瞳孔猛地一紧,飞快地从我手中抢走这个挂坠,宝贝似的放进书包里。
「滚开,别碰它!」
我愣在原地,呆呆地望着和往日完全不同的周肆礼。
第一反应就是:「周肆礼!你终于不装了吧!都敢凶我了!」
随后,我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仔细一想,怒声道:
「周肆礼!你有病啊!以前我对你做什么都不生气,现在居然为了个破挂坠跟我翻脸!」
周肆礼忍无可忍,沉下脸:「温大小姐,你自己有病别往我身边凑。」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笑嘻嘻道:
「嗯对,我们都有病。」
有病的人先享受世界。
4
自此,周肆礼在我面前彻底暴露了本性。
我们不遗余力的互相伤害。
他会在我的书包里塞蛇和老鼠,饭盒里放花生。
然后看我被吓得四处逃窜,或是过敏几天不敢出门。
我也不甘示弱。
偷偷撕烂他的作业,在他的水杯里放泻药。
还会把他塞进我书包的小可爱剥皮煮熟,丢进他的饭盒里……
可无论我们斗得多么凶猛,也会在外人面前制造和谐相处的假象,以免母亲担忧。
这是我和他为数不多,达成一致的想法。
后来系统告诉我,我这是在欺负男主。
男主也因此恨极了我这个恶毒女配。
但我认为,这对于我和他而言只是小游戏。
所以我更愿意将这种行为称为“恶作剧”。
5
我们的恶作剧持续了整整一年。
我对这场游戏的热情持续下降。
这天放学,母亲并不在家,阿姨已经做好了饭菜。
我习以为常地从书包里抓出一条黑白相间的环纹蛇。
动作熟练地将这条蛇剥皮剁碎,然后丢进餐桌上的排骨汤里。
其实我以前很害怕蛇这种生物,后来接触的多了,发现它们也很娇小可爱!
周肆礼到家后,坐在餐桌旁,盯着这碗汤半天没动筷。
他看出了这碗汤里被加了别的东西。
我正准备让阿姨把排骨汤撤下去,却见他破天荒地拿起勺子吃了一口,然后冷嘲热讽道:
「温大小姐,你都做了这么多次的蛇肉,怎么还越发难吃了?你确定这肉熟了吗?」
我毫不犹豫道:「当然没熟,我刚扔进去的。」
周肆礼拿着勺子的手一僵,面色微冷:「这是什么蛇?」
我很是奇怪:「这条蛇不是你扔进我书包的吗?我怎么知道你抓的什么蛇?」
「温枝。」周肆礼放下勺子,眸中泛着寒意,咬牙切齿:「我今天没在你书包里放蛇!」
我一下子愣住了,茫然地看着他。
周肆礼没理由骗我。
半个小时后,我们赶去了医院。
他的额上冒出细汗,嘴唇泛白,那眼神好似要活吃了我。
我轻咳两声,眼神飘忽不定:「这可不能怪我,我还以为那条蛇是你放的呢!」
周肆礼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蠢货。」
我默默地想:谁让你明知道汤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还要吃下去,这罪你活该受着!
但瞅着周肆礼难看的脸色,我还是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6
好在检查结果并无大碍。
周肆礼在我的强烈建议下,又留院观察了一周。
我趁着他住院的这段时间,找到了在我书包里放蛇的人——
那是一个向我表白被拒绝的小男生,怀恨在心,于是找了这种蛇来报复我。
我恍然大悟,原来他也想参与我和周肆礼的小游戏。
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才选择用这种方式。
周肆礼出院后,我便提议让那个男生也感受一下我们的热情。
他眼神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敷衍应下。
没过多久,那个男生就被吓得崩溃大哭,直接转学。
真是没意思,还是周肆礼好玩。
回家的路上,我硬拖着他走到学校附近的小吃街,买了一堆零食。
心满意足地咬了一口我最爱的糖葫芦。
我口齿不清道:「周肆礼,我们感觉恶作剧挺没意思的。要不,我们换个游戏吧!」
周肆礼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幼稚。」
「我幼稚?你还比我小一岁呢,你才是最幼稚的那一个!」
我咽下口里的糖葫芦,猛然想到了什么,一脸兴奋道:
「话说,你以前不是喜欢叫我姐姐吗?现在我允许你叫,你快叫一声来听听?」
周肆礼冷笑一声,面无表情道:「温枝,你是把我当成狗了吗?」
我嚼碎了嘴里的糖葫芦,认真脸:「如果你愿意的话。」
「……」
周肆礼不再看我,加快了脚步。
我盯着他的背影,唇角微扬。
到家。
我扑到母亲的怀里,故意说道:「妈妈,我现在挺喜欢小肆这个弟弟的,但是他不愿意叫我姐姐,怎么办啊?」
周肆礼在我母亲面前向来乖顺。
即便是他心底再不情愿,也只能忍气吞声地唤我一声——
「姐姐。」
我看着闷闷不乐的周肆礼,心情舒畅。
「欸,小肆弟弟,姐姐以后罩着你。」
7
周肆礼明面上叫着我姐姐,私底下却依旧冷嘲热讽地称呼我为:
「温大小姐。」
盛夏的晚霞宛如绽放的火莲,烧红了半个天空。
我在校门口等了许久。
等到太阳西沉,天色朦胧,依然未见周肆礼的身影。
挣扎一番,我让司机留在这里等我们,然后下车去找周肆礼。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心底的不安愈发强烈。
就在准备打电话报警的时候,我在学校后墙发现了他。
这里是监控死角,周肆礼的校服和手上沾有血迹,倚靠在墙上。
他听到我的脚步声,掀起眼皮,眸底掠过一抹异样。
「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谁打的你?你哪里受伤了?」
我和他同时出声。
周肆礼的小脸上满是敷衍,嫌弃道:「一些无聊的同学,我没受伤,这是他们的鼻血。」
他脱下身上的外套,又仔细地检查了裤子和鞋底有没有血迹,这才重新看向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又问了一次。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此时的周肆礼有些怪异,他似是觉得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我上前拉住他的手,理所当然道:「废话,我来这里当然是带你回家。」
「家?」他低声念了一声,垂眸遮掩了眼底的情绪。
周肆礼的手很冷,寒气从手掌蔓延至全身,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话,也没松手。
坐在车上,我试图抽回手,周肆礼却紧握着我,不愿松开。
我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他不自然眨了眨眼睛,深褐色的眼眸带了些委屈:「姐姐,我冷。」
虽知装可怜是他惯用的手段,但我还是被这声姐姐取悦。
于是主动握紧了他的手,一路都没有松开。
家里没有人,父母都在公司。
我翻出药箱,帮他处理好伤口。
幸灾乐祸:「小肆弟弟,你这次可麻烦了。那些人被你打了肯定会不甘心,要是他们找了家长,你这弱小乖顺的形象可就保不住了。」
「那如果他们死了呢?」周肆礼抬头问我。
我顿时哑口无言,无语道:「要是他们真死了,那你不成杀人凶手了?」
「我有办法,让他们死于一场意外。」
8
他眸光深暗,一眼望不到底。
倒不像是随口乱说。
我嘴角的笑容消散,一脸茫然:「你真想杀了他们?」
周肆礼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我。
一种怪诞的诡异感涌上心头,让我复杂难言。
「温枝。」周肆礼叫着我的名字,精致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阴云,嘴角挂着讽刺的笑。
「你知道我父母是怎么死的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不是你妈妈发病……」
周肆礼平静道:「我爸在外面找了个女人,我妈受不了接二连三的打击,才会发疯。」
「我生日那天,是她少有的清醒的时候。她问我,是不是只要两个人死在一起,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我说是的,死亡会带走一切痛苦,又故意透露了那个男人的地址。」
周肆礼说到这里,讥讽地弯了弯唇:「后来,警察来学校找我。我那痴情的母亲,终于如愿和那个恶心的男人埋在了一起。」
房间里一片寂静。
沉默半晌,我试探开口:「你妈妈既然这样问你,说明心里早已有了打算,这并不是你的错。」
周肆礼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他猛地凑在我面前,冰冷的手指划过我的脖子。
「那我现在想杀了他们,或者是你,也没错吗?」
我心底一惊,下意识抓起手边的课本拍在他的脸上。
他脸上迅速泛起一片红,不敢置信地盯着我。
我视线缓慢地转向手里的那本书——
《道德与法治》。
眼睛猛地一亮,脱口而出:「周肆礼,我们来当个好人吧!」
周肆礼表情凶狠:「温枝!你就不怕我真对你动手?」
「小肆弟弟,你要是真想对我动手,又何必来和我说这些?」
他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我晃了晃手里的课本,语重心长道:「我们可以坏,但有些底线不能触犯!我们这一生有无限可能,不能因为一些败类而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
周肆礼嫌弃道:「这些狗屁话你是从哪里听的?」
我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个老爷爷的身影,有些遗憾道:「是一个老爷爷和我说的,他还给我买了很多糖葫芦!」
可惜,后来我再也没见过这个老爷爷。
周肆礼的声音很冷:「你想当个好人,别拉着我。」
我从善如流道:「好,那我们不做好人,做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9
我愉快地决定了这件事,全然不顾周肆礼彻底黑下来的脸,并在未来的日子里天天念叨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周肆礼从最开始的不厌其烦,到后来的习以为常。
两年的时间转眼即逝,周肆礼跳级和我上了同一所高中。
清隽的少年站在人群中,是最夺目的存在。
他的脸庞褪去了稚嫩,清冷矜贵的模样,惹人心动。
旁人不知,在这副温和的面孔下,是极致的冷漠和敷衍。
我还记得,那天坐在草坪上,他冷不丁地问我:「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世界很虚假?我们就像是规定的程序,一定要去做完某些事。」
我伸了个懒腰,闭眼躺在草坪上。
「小肆弟弟,如果你觉得这个世界很虚假无聊,就把这当成一场和我的大型游戏。所有人都是用来增加经验值的NPC,那些破事都是为了阻止我们奔赴胜利的难关。」
「我们要做的,就是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等待游戏的结局。」
周肆礼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只是若有所思地应了我一声。
此时的我并不知道,这番话竟会一语成谶,并终生为此所困。
又过了一段时间。
周肆礼突然提出要和我比赛打游戏,输了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
我答应了下来。
和往常不同的是,周肆礼打的很凶,我很快败下阵来。
正当我以为他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却听见周肆礼说:「温枝,你别再叫我小肆了,这名字听起来很像使唤下人,换一个吧。」
小肆,小厮。
我恍然大悟。
「不许叫你小肆叫什么?」我面色纠结,犹豫道:「肆礼?肆肆?不不不,太恶心了。」
周肆礼语气困惑:「你为什么执着于叫我名字中间的那个字?」
我扬唇一笑:「你不觉得这个字和你很配吗?不如,我叫你阿肆吧!」
周肆礼沉默一瞬,低声说了一句∶「好。」
于是,我开始叫他「阿肆」。
渐渐的,「阿肆」也不再叫我的名字,而是唤我「枝枝」。
伴随着一声声的「阿肆」和「枝枝」。
少年看向我的目光多了几分柔情,以及不易察觉的占有欲。
但他克制了这股坏的情绪,慢慢地学会了对我好。
我们是最有默契,最熟悉彼此的人,不会再有人和我们有相同的频率。
他知道我喜欢吃糖葫芦,所以特地去学了教程,给我做各种口味的糖葫芦。
他会在我想看日出,走不动路的时候,态度强硬地背我上山,只为让我拍到最美的景色。
他不信鬼神,但会为了替我祈福,登一千零八十级台阶,三步一拜,共三百六十拜。
只愿佛祖保佑他的温枝一生平顺,无病无疾,无忧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