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赵云

12月10日，上汽大众40周年庆典，在嘉定区安亭镇于田路7号，上汽大众综合办公园区的一幢大楼内举行。不得不说，承载着中德合资先行者的光环，缔造了中国现代汽车工业摇篮的头衔，与会者甚至包括前科技部部长，现科协主席万钢、上海市副市长华源以及大众集团董事局主席奥博穆，以及德国驻中国大使馆高层等众多重量级人物出席的一个极具重要意义的活动，现场显得有些低调和简朴，但低调却高规格。

主办方对规格选址别有深意，一是目前中德双方作为各自在国内最大的车企之一，无疑都遇到了全球性和行业内的经营的困难，精打细算、励精图治、精诚合作的意味明显；其次，作为中德合资最成功的车企的发源地之一，从安亭来，回安亭去，安亭成为这次活动再恰当不过的选择。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活动前两周，德国大众和上汽集团再次续约至2040年，这成为这次活动得以举办并继续再安亭举办的前提和核心。

40周年，一个很长时间，也在当下成为未来之路的转折点。在这个节点上，需要回顾40年共同奋斗的友谊，所取得的巨大成就，更要展望未来，确定双方未来25年的共同行动纲领和目标。深厚的友谊和不凡的成就是双方决定共同走下去再次续约的基础，共同应对未来的不确定，锚定新能源和智能化是彼此相互成就、双向奔赴的内心驱动力。

但上汽大众40周年对中国现在汽车工业的发展究竟起到了什么样作用，该如何评价上汽大众这个中德合资先行者的历史地位和现实意义？举办这个活动，是话题刻意引入历史的沉重还是上汽大众孤独的自嗨？

当全球、全社会、全行业和中国数量庞大普通用户开始对中国新能源短短10年突飞猛进的进步大感惊讶，大呼牛叉时，显然很少有人想到如上汽大众这样的合资车企在40年的进程中做了什么？当众多新势力开始推出一款款似曾相识的爆款车致敬那些经典时，是否应该感谢和致敬下如上汽大众的这些合资先驱，使得他们能迅速在最多两年内完成一款成下线，其中有多少是仰仗了如上汽大众这样的合资车企苦心孤诣培养出来的零部件企业的功劳。对上汽大众而言，40年的成长，新的续约也完成从“市场换技术”的合资1.0到双方“技术共创、合作共赢”的2.0的升级。

大众汽车第一任驻京首席代表李文波回忆：在整个谈判过程中，最困难的不是条件、价钱等问题，而是法律的问题。”​改革开放初期中国还没有相关法律依据更好的确认合资双方的法律地位，如果出现问题，适用德国法律还是中国法律，中国法律当时并不清晰。包括合资主体权利保护、合资股比确认、生产制造以及零部件专利统统都需要摸着石头过河。

成立合资公司需要先立法

1978年10月，中国机械代表团访欧，与大众汽车集团董事长洽谈合资建设轿车企业事宜。经过长达6年的谈判和审核，中德双方于1984年10月在北京人民大会堂签订了合营合同，标志着上海大众汽车有限公司的成立，上汽大众成为第一批合资企业之一，也是中国首家轿车合资企业。

在双方谈判初期，中国尚未有严谨细致的合资法规实施细则，双方谈判陷入无法可依的瓶颈。为此，国家吸收了中德谈判代表的意见，起草并细化实施条例。虽然当时中国首部合资法《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外合资经营企业法》已经出台。但许多都无法在这部法律中找到解决方案。比如“如果双方在合资执行中发生了矛盾，到底依据哪国法律进行裁判？能否采用德国法律呢？”就这个极为简单的问题，这部法律并未有任何解释与答案。上海大众方面唯一能做的，就是果断拒绝——合情合理，没有任何法律依据。

直到1982年下半年，《合资法》实施条例出台，各种细则与条条框框也落实到位。这项中德合作催生出的新产物，不仅为中国汽车工业体系带来了换头式升级变化，更对此后中外合资的蓬勃发展，起到了难以估量的影响——比如上海大众50对50的合资配比，成为了后来合资企业的黄金标杆。

首部《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外合作经营企业法》与实施条例，为中国汽车，乃至其他行业的合资合营提供了宝贵的实例与经验。上汽大众为中国的轿车工业开辟一个试验田，蹚出来了一条路，通过中外合资的模式推动中国轿车工业发展，合资经验也成为往后跨国汽车集团在中国建立合资公司的典范。

这次合作，不仅仅是合资造车，还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中国专利保护体系的建立。 李文波回忆中谈到一个细节，当时大众给了16个专利，请中方代表认可，但是等了好几个月中方没有反馈，原因是当时在中国没有专利法、也没有相关专利保护的机构。为避免谈判困境，推进谈判进程，1982年，德国与中国签订了先行签署了相关的合同，以支持中国的专利的建设。在此期间1980年，原中国专利局成立。直至1984年3月12日第六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四次会议通过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专利法》，确认了此前先行签署专利合同的相关权益。

一个合资企业，或直接或间接地催生了两部法律地诞生和完善，为此后其他合资车企和行业奠定了逐渐完备地法律框架，合资主体地法律地位和相关权益得以得到保护，为中国改革开放初期地“中国负责任讲信用”地国际形象做了背书，完成了法律上地承接。

零部件的起源

但从国家层面完成了对合资企业的法律的确认，接下来进入到合资生产、制造、质保、零部件、销售模式、售后等一系列实质环节，这一过程可谓一步一个坎。在40周年庆典晚会上，上汽集团董事长王晓秋只是用“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担当”一笔带过，其中艰辛，难以言表。

彼时国内上海已经生产出了以自己城市命名的“上海”牌小轿车，但那时中国汽车工业更多的是敲敲打打的“作坊”式的工厂，离现代化的汽车工业制造只能说相去甚远。上汽大众已经要生产了，但却发现根本没有零部件，只能先采取”CKD”组装，边生产、边研究，引进、消化、吸收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既然提出“市场换技术”，”CKD”虽然省事且赚钱，但却违背了合资的初衷。“国产化”零部件在引入桑塔纳成立“桑塔纳共同体”开始出现转机。

基于桑塔纳国产化，为中国零部件企业提供技术和资金的反哺，“桑塔纳共同体”成了“国产化”的孵化器、零部件成长的摇篮；成立“桑塔纳基金”，用于扶持零配件生产企业。

“引进一个车型，改造一个行业”。

1988年，“国产化基金”正式设立，根本性地解决了零部件企业引进技术、设备的经费问题。同年，105家零部件配套企业、6所高校、7家科研院所的成员共同成立了“桑塔纳共同体”。

当时每卖出一台桑塔纳，就抽出2.8万元利润，组建了累计金额几十亿元的“桑塔纳基金”，用于扶持配件生产企业。有了政策扶持和资金支持，大批零部件企业开始脱胎换骨的成长，慢慢具备有接轨国际标准的生产制造、开发乃至后来的设计与创新能力。

福耀集团副总裁张玲玲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在她们与上汽大众合作里面，上汽大众帮企业理解了全球的一个global车企是怎么来运作供应链，让自己作为一个供应链的角色，该怎样充分参与到里面去。像这种封闭的小圈子，如果没有人帮你打开一扇窗你想进去是很不容易的，但恰恰是上汽大众帮助福耀有这样一个机会。

以延锋为例，1986至1993年，以桑塔纳国产化为核心，延锋陆续开发了100多个引进车型的内饰产品，逐步闯入国内汽车零部件企业头部阵营。如今，延锋已从传统的内饰、座椅、电子等供应商，发展成提供数字化座舱解决方案的智能制造企业，在全球20多个国家和地区拥有240余个生产研发基地。

如今在零部件方面，中德合作伙伴共同建立了400多家高质量的零部件企业，如今成了中国汽车零部件体系的核心，其中的90%进入中国汽车零部件百强榜。这些高质量零部件企业造就的中国汽车强大且完整供应链、产业链如今正在成就中国汽车行业、包括新能源车企和造车新势力傲视全球的快速崛起。上汽大众陆续引入与国际对接质的各种量标准，除了奠定了上汽大众安全可靠耐用产品口碑，也成为其他车企选择上汽大众零部件产品的“免检证”，只要是通过上汽大众标准的，尽管放心用。

随着上汽大众合资的深入，引入先进人才，培养的国内各类技术和管理人才如今已经在整个中国汽车行业里开枝散叶，上汽大众也完成了现代化公司管理体系的转型。

打破产销分离，向产销一体化转型，2000上汽大众最早成立销售公司；最早引入统一形象、服务、维修质量、售后服务标准化的4S店模式的车企之一；2002年，最早成立“上汽24小时服务全国统一寻呼网络”，开创了汽车行业应急服务全国联网的先河；率先推出了国内首个二手车品牌——“特选二手车”，133项检测堪称高标准。

……

上汽大众40周年为自己为社会为用户为中国汽车产业留下了丰厚的历史资产，并且全行业仍在共享这一历史成果，最重要的是这些资产和人才资源已经产生了自我繁殖、循环上升的自我提升能力，不断辐射和影响着中国汽车行业进化，这是上汽大众的不可磨灭的贡献。有人说，他们吃到了历史的红利。没错，机遇与风险并存，他们也承担了那份风险，他们是试验田，他们是小河里的石头，历史也无法承受“假如“的推理。从另一个角度，上汽大众不盈利、不赚钱，不吃到红利，就意味着合资的失败。他们吃到了红利，我们也吃到了红利，如今整个行业大大小小的车企仍在吃着当初的红利，如上汽大众这样合资车企的红利仍在荫泽全行业。人们可能已经忘记当初咒骂“桑塔纳”卖出20万的暴利时，没想到他需要拿出2.8万养活和接济零部件企业；作为大家长，他需要拿出不止每辆车2.8万来周济整个供应链的生存和发展；如今，作为链主，上汽大众仍需要有新的目标和发展方向，将这些供应链企业凝聚和团结在自己周围，带领他们与自己一起共同突破至一个新阶段。

上汽大众如此，中国汽车行业幸甚。

40年少，再出发

“2021年再次返回中国，发现这里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新技术、新品牌层出不穷，而中国也已经成为全球汽车市场的风向标。亲身经历市场的变化后，我们正面对前所未有的挑战”，上汽大众汽车有限公司第一副总经理沈鸿广的一番话道出了中国突飞猛进的变化为双方续约助力加成的原因，也点出了双方共同的感受，即“经历市场的变化后，我们正面对前所未有的挑战”。

对德国大众而言，尽管他们已经赶上了最早出发的中国新能源车的队伍，但并不领先；并且在智能化方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中国既是他们目前最大燃油车销售市场，也是引领他们新能源和智能化转型先锋实验班。上汽大众仍是其继续锚定中国市场，与中国合作伙伴共同升级“技术共创”新合资模式的最佳拍档。

如今这一模式已经开始在上汽大众的每一款新车的上市发布中得以体现，德方讲解发动机、变速箱、底盘操控以及质量，中方则强调内饰、座舱智能化、驾驶辅助以及为新能源混动做技术储备，双方共同研发新三电系统。王晓秋强调上汽集团正全力发展的智能电动车，加快攻坚固态电池、高阶智驾、智能底盘等创新技术也将为双方的“技术共创”助力。双方达成共识，在强化新能源和智能化战略的同时，不放弃在燃油车方面的优势，强调了“油电同进、油电同智”，让燃油车成为“超聪明的车”。

对于未来两到三年，上汽大众将推出多款基于全新混动平台以及纯电动平台的产品，新产品将拥有智慧的车载“大脑”，搭载高效安全的新三电系统以及城市NOA功能；全新设计的交互界面，将会提供焕然一新的互动体验；AI大语言模型也将助力智能座舱，更注重场景融合，用户将会感受到更自然、直观、个性化的使用体验。

与此同时，上汽奥迪的首款新豪华电动品牌AUDI车型，计划于2025年推向市场。新车基于奥迪与上汽集团联合开发的智能数字平台（Advanced Digitized Platform）打造。并在安亭拥有升级焕新的专属生产基地。

按照上汽大众基于推动智能网联汽车时代的转型的2030目标，到2030年，双方将共同推出18款新车型，其中15款专为中国市场开发。

对德国大众和上汽集团而言，行业竞争的趋势已经时不我待，必须坚持战略研判和规划与共创技术解决方案同步在推进。一如合资之初桑塔纳，一边CKD，一边国产化。合资2.0时代，上汽大众的运营已不是线性模式，而是同步共创模式。这一过程从2024年伊始，便处于全速推进状态：

- 2024年5月20日，上汽集团与奥迪汽签订合作协议，ADP智能数字平台联合开发正式启动，合作项目车型覆盖B级和C级市场

- 2024年6月27日，大众汽车集团、上汽集团合作再启新篇，相关方签署多项有关上汽大众新产品项目的技术合作协议

- 2024年11月，全新AUDI-E概念车亮相

- 2025年，AUDI专属新能源工厂即将投产

- 2025年，AUDI首款电动产品即将推出

- 2026年起，上汽大众更多PHEV、EREV产品将推向市场

……

大众汽车集团管理董事会主席奥博穆将中国看作是大众汽车的第二故乡，他将中国人远见卓识、勤奋自律、文化底蕴和雷厉风行概括为他在大众汽车集团工作的标杆，他认为，中国卓越的创新实力，对于大众汽车集团的战略发展也至关重要。

上汽集团董事长王晓秋强调上汽和大众再次续约，需要不断拓宽彼此合作的广度和深度，他认为这是合资企业在电动化、智能化领域‘二次创业’，双方相信上汽大众能在新赛道上激荡出澎湃活力，正像40周年庆典的主题”40岁，我们正青春” 。

40周年，双方没有说再见，而是选择继续携手回到故事开始发生的地方，回到于田路7号，回到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