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张淑芬，今年五十八了，初中毕业，一辈子没离开过这个小县城。

老伴儿王建国在镇上的农机站干了一辈子，前年退休了，每个月退休金也有四千多，加上我年轻时候在厂里干活的退休金，日子过得还算宽裕。

儿子王涛在市里上班，娶了个城里媳妇，叫李倩。说实话，我对李倩这个儿媳妇，一开始是有些意见的。

倒不是她人不好，而是她太精明，什么事儿都算计得清清楚楚。结婚的时候，彩礼一分没少要，房子也要写她一个人的名字，弄得老王心里一直不痛快。

不过，看在孙子王小宝的份上，我也就忍了。

小宝出生后，李倩要上班，王涛工作也忙，照顾孩子就落在了我和老王身上。这一照顾，就是整整八年。

八年啊，我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小宝身上，洗衣做饭，接送上下学，辅导作业，比亲妈还亲。

这八年，我几乎没有自己的生活，年轻时候的爱好，跳舞、唱歌，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每天围着锅台转，围着孩子转，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有时候，我也觉得委屈。儿子儿媳一个月给我两千块钱，说是生活费，可这点钱，连小宝的奶粉钱都不够。

我也不指望他们给我多少钱，就希望他们能体谅体谅我的辛苦。可李倩总是说，城里生活压力大，房贷、车贷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我心疼儿子，也就不说什么了。想着等小宝上了小学，我就轻松了，可以回老家种种菜，养养鸡，过几天清闲日子。

02

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小宝上二年级的时候，李倩突然跟我说，她爸妈想来帮着照顾孩子，让我回老家休息。

听到这话，我心里咯噔一下，说不出的滋味。八年了，我把小宝当成自己的命根子一样疼爱，现在说换人就换人，把我当什么了？用完就扔的抹布吗？

我强压着心里的怒火，问李倩：“倩倩，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不满意了吗？”

李倩笑了笑，说：“妈，您别多想，您照顾小宝这么多年，辛苦了。我爸妈一直想来帮我们，只是之前不好意思开口。现在他们退休了，有时间了，就想过来享享天伦之乐。您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回老家种种菜，养养花，多好啊。”

我心里冷笑，享天伦之乐？我看是想霸占我带了八年的孙子吧！我知道，李倩一直觉得我这个婆婆土里土气，配不上他们城里人。她爸妈来了，肯定会处处挑我的毛病，到时候，我在这个家里就更没有地位了。

“倩倩，小宝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小宝。要不，我继续照顾小宝，你让你爸妈过来住一段时间，没事的时候帮着做做饭，收拾收拾家也行。”我试图挽留。

李倩摇摇头，说：“妈，我爸妈说了，他们要全权负责照顾小宝，您就安心回去吧。再说，您年纪也大了，身体也不好，照顾孩子太累了。”

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个老废物一样。我气得浑身发抖，但还是忍住了。我不能在儿子儿媳面前失态，不能让他们看不起我。

“好，我回去。”我咬着牙说，“不过，小宝是我带大的，我有权随时来看他。”

李倩笑着说：“当然可以，小宝是您的亲孙子，您想什么时候来看都可以。”

我心里冷笑，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怎么防着我呢。

就这样，我带着老王回到了老家。刚开始几天，我还经常给小宝打电话，问他学习怎么样，有没有听话。可李倩总是说，小宝在写作业，或者在睡觉，让我过几天再打。几次下来，我就明白了，李倩是不想让我和小宝联系。

我心里难受极了，像被剜了一块肉一样。我每天都想着小宝，想着他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有没有被人欺负。我晚上经常做梦，梦到小宝哭着喊奶奶，醒来后，枕头都湿透了。

老王看我这样，也心疼。他说：“淑芬，别想那么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

我知道老王说得对，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我总觉得，小宝离开了我，肯定会受委屈。

过了三个月，李倩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语气有些焦急：“妈，您能不能回来帮我照顾小宝几天？我爸妈身体不太好，住院了，我和王涛工作忙，抽不开身。”

我心里冷笑，终于知道我的好了吧！当初把我赶走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

“倩倩，不是我说你，当初你们嫌我土，把我赶走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现在知道我的好了，才想起我来了？晚了！”我一口气说完，挂断了电话。

老王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他叹了口气，说：“淑芬，你这是干什么？小宝还小，离不开人。再说了，你心里也惦记着他，就回去帮几天忙吧。”

我犹豫了一下，说：“可是，我不想回去，我怕他们又把我赶走。”

老王说：“不会的，这次不一样了。他们知道你的好了，肯定不会再赶你走了。”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但想到小宝，我的心就软了。

“好吧，我回去帮几天忙。”我叹了口气说。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和老王坐车去了市里。

到了儿子家，我看到小宝瘦了一圈，脸色也不好，我的心疼得不行。

“奶奶！”小宝看到我，一下子扑到我的怀里，哭了起来。

“哎，小宝，奶奶回来了，奶奶回来了。”我抱着小宝，眼泪止不住地流。

李倩看到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妈，您来了，快进来坐吧。”

我没理她，抱着小宝进了屋。

03

接下来的几天，我全身心地照顾小宝。给他做他喜欢吃的饭菜，辅导他写作业，陪他玩游戏。小宝也特别黏我，整天奶奶长奶奶短的，把我高兴坏了。

几天后，李倩突然跟我说：“妈，要不您就留下来继续照顾小宝吧，我爸妈身体一直不好，可能没法再照顾他了。”

我看着李倩，心里百感交集。我不知道她是真心实意地想让我留下，还是因为没有办法才不得不求我。

“倩倩，我走了三个月，你们也过得挺好的，不是吗？小宝也长大了，能照顾自己了。我觉得，你们应该学会自己承担责任，而不是一直依赖别人。”我说。

李倩沉默了，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妈，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嫌弃您土，不该把您赶走。您原谅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李倩突然哭了起来。

我叹了口气，说：“倩倩，我不是不原谅你，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情，不能一错再错。我已经老了，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我想回老家，过几天清闲日子，种种菜，养养花，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李倩抬起头，看着我，说：“妈，我知道了，我尊重您的选择。以后，我会经常带小宝去看您的。”

我笑了笑，说：“好，一言为定。”

几天后，我和老王回到了老家。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舍，但我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我把小宝交给了他的父母，也把自己的生活还给了自己。

现在，我每天和老王一起种种菜，养养鸡，生活过得平淡而充实。偶尔，李倩会带着小宝来看我，每次看到小宝，我都会感到无比的幸福。

我想，这也许就是最好的结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