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捡回来一只通体漆黑的山羊，全身油光水亮。
一开始，我家只是鸡丢了。
接着我看到，这只山羊竟能够站立行走。
懂行的四叔公大惊。
“这是成了精的山羊，盯上了你家啊，下一步就是要吃了你！”
01
“天杀的，谁又偷了老娘的鸡！”
我妈站在院里大声的咒骂。
从几天前开始，我家每天都会丢一只鸡。
最开始，我妈并未发现。
只是突然有一天清点鸡的数量，发现竟然已经少了三只。
要知道，在农村，鸡既能卖钱，也能当作一家人的口粮。
我妈养这些土鸡都小半年，每天勤勤恳恳的喂食、打药、换水。
就等着养大了卖钱，好给我哥交学费。
可如今，鸡没了，我哥的学费打了水漂。
02
“幺妹，是不是你干的？你说，是不是你在嘴馋，把鸡宰了吃了？
一共三只鸡呐！你怎么敢吃完的？是不是有剩下的？你把剩下的那些鸡偷走放哪了？！”
我妈三步两步的走到我屋里，一把掀开我的被子。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起了头发。
“妈，不是我！”
我哭着摸着头发：“我偷鸡能放在哪？你怎么凭空污蔑人？！”
我妈犹豫半晌，还是狐疑的看着我。
“我每天晚上都插上门，没人能进来的！不是你，还能是谁？”
我抬头看她。
她被我盯得眼神躲闪，“别说你哥，你哥更不可能了！他整天就会打游戏，半夜也在打，我都能听到声！”
不是我哥，不是我，不是我妈。
院内的人……
我妈纠结半天，拉着我说：“那你跟着我晚上看看，我到底要看看是谁偷了我的鸡！”
我低着头答应了。
其实我心中有个猜测。
但是我不敢说。
我的目光放在院里的黑山羊身上……
它似有所感，嚼着草回头看我。
金色的横瞳在此刻显得那么诡异。
我妈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到了山羊，但只是打了我一下。
“去，再给山羊割点草！”
03
我推辞不得，下床就拎着背篓去了后山。
割了满满一篓的草才回家。
刚踏进院里的门，我就看到我哥正和山羊一起玩。
他一边给山羊喂草，一边摸着他的角。
黑山羊亲昵的拱着我哥。
其实这山羊并不是我家养的，而是前几天我哥上山玩，捡到的。
它当时后腿受伤，鲜血淋漓。
我哥不知道怎么发了善心，硬生生扛着它回了家。
我妈想把羊宰了吃，村里都说黑山羊有邪性，养不得。
我妈一个妇道人家，又带着我们两个孩子，更不敢招惹这些东西。
可架不住我哥哭。
我妈一心软，答应养下去。
此刻，我哥和山羊在一起亲昵的画面显得异常奇怪。
到底是哪奇怪呢？
我站在原地想了半天。
终于想到了！
是影子！
地下的影子，是两个站立的人影！
山羊转过头，那双金色的瞳孔又在默默注视着我。
嘴里的草嘎吱，嘎吱的嚼着……
04
我手抖得厉害，心也跳得厉害。
可我不敢说。
村里老人说，山羊能站着走的时候，就说明它已经修炼到一定地步。
要吃人了……
这时候不能打草惊蛇。
我稳了稳心神，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一样。
小跑着走了过去。
我哥伸手就要接我身后的背篓。
我赶紧递给他。
我可不想和山羊有什么牵扯。
我哥看了看我砍来的草：“还行，下次再早点去。”
我没应声，悄悄看着我哥给羊喂草的画面。
吃了几口，山羊就不吃了。
我哥叹了口气。
像哄小孩似的。
“再吃一口，再吃一口我就奖励你。”
奖励？
什么奖励？
我看着山羊乖顺的又吃了两口青草，然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哥。
我哥摸了摸它的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
红色的散发着腥味的塑料袋。
我看着他一点点打开。
塑料袋里面的东西全都暴露出来。
是……
是肠子！
还带着血，看着就像刚刨下来似的。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退后两步。
面前的一人一羊没有注意到我的异常。
或者说，他们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我哥提起那截肠子，山羊抬起头一口吃掉。
嘎吱——
嘎吱——
嘎吱——
它的眼睛斜睨着我。
明明看不出表情的一张羊脸，我却觉得它在观察我的表情。
嘴里嚼得也并不是肠子，而是我的肉！
胳膊陡然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我不敢再看，跑回了屋里。
我妈见我慌慌张张的，骂我跑什么。
我哆嗦地说：“妈，那山羊想要吃我！”
我妈讥笑着：“怎么可能，你怎么不说你哥想要吃你。”
我抬眼看她：“我哥喂给山羊吃肉了。”
我妈正在剥花生的手顿了一下，脸色刷一下就黑了。
“你说什么？你说你哥给山羊吃……”
“他喂给山羊吃了猪肠子！怎么办啊妈，山羊吃了肉，它，它不会……”
我妈放下手里的东西，看了眼敞开的门。
门外就是我哥和山羊亲昵的画面。
山羊不会偷听吧……
显然，我妈也想到了这一点，快步将门关上。
接着，靠着门大口地呼吸。
过了半晌，她定睛看着我：“你去找四叔公，告诉他这个事，再让四叔公找点村里的青壮年，快去！”
05
我不敢耽搁，从后门跑去了四叔公家里。
四叔公正吃饭呢，还拉着我一起吃。
我忙摆摆手，将我家的情况说了出来。
四叔公脸色一变，连筷子都没拿稳。
“你哥从哪捡来的山羊？”
我看着四叔公脸色惨白，看着像受了不小的惊吓。
“就，就在后山。怎么了？”
四叔公说：“怕不是这个山羊早就成了精！故意骗你们的！”
我心里更慌了，忙问四叔公该怎么办。
四叔公说：“先按兵不动，晚上，晚上我让村里的男人去你家门外守着，如果它今晚有动静，咱们就——”
“就怎么样？”
“杀了它！”
四叔公看了我一眼，冷冷的说道。
“黑山羊本来就是邪祟，恐怕你家那些丢了的鸡也是它吃的。
它在你家呆了这么久，恐怕就是想吃人肉！”
我吓得腿都软了。
我自己猜到是一回事，真正听到又是另一回事。
我几乎都要哭出来了。
“四叔公，我不敢回去了。”
四叔公握住我的手：“妮，你不回去，那山羊发现了，你哥和你妈都有危险。你放心，今晚过后，这羊肯定除掉！”
我深呼吸一口气，从心底信了四叔公的话。
四叔公是村里最德高望重的长辈，他的话，我自然是信服的。
四叔公又给我拿了些给畜生吃的迷药。
“以防万一，你给它下在草料里，如果它睡了，我们就进去给他抓了！”
我点了点头，下意识地说：“那山羊很凶猛，找村里的张猎户来吧。”
四叔公点了头。
我这才放下心。
06
刚从四叔公家里出来，我就听到村里有人说后山上发现了几具尸体。
我本来只想赶紧回家，没成想那人下一句就是：“肚子都被顶烂了，看着像头上有角的畜生！”
我像被钉在了原地。
有人接着说：“可不是嘛，好几个男人呢！这都被撞死了，这畜生得有多大的力气？”
我不敢再听下去，忙跑回家。
我从后门走进院里，又钻进了厨房。
我悄悄告诉我妈四叔公的计划，以及后山死人的事情。
我妈脸色也变了。
我想她也记起来了。
山羊被我哥抱回来的那家，肚子圆滚滚的，而羊角，都是血。
我哥说那是别的动物的血。
兴许是山羊和其他动物搏斗，落下的伤。
我们不疑有他。
可如今……
我看了眼外头，我哥和山羊在一起晒太阳。
我哥也是奇怪，平时那么爱玩的一个人，自打捡了这个羊之后，整个人就像变了一样。
成天和山羊腻在一起。
甚至还要学山羊吃草。
起初晚上还想和山羊睡在一起，可被我妈明令禁止。
“妈，要告诉我哥不？”
我妈瞅了眼外头的我哥，摇摇头。
“晚上先把他叫过来，再跟他说。不要打草惊蛇。”
我们的目光都放在了门外的山羊身上。
它又转过头来了。
羊角向前拱了拱，一双眼睛盯着我们。
07
很快，到了晚上。
我和我妈挤在我屋里。
我又将我哥喊了过来。
他拿着手机正准备打游戏，见我叫他满脸的不快。
“干什么？我还有事，快点说。”
我先去反锁了房门。
接着，我和我妈对视一眼，“那山羊要吃人。”
场面安静了两秒，我哥忽然笑了起来。
“你们在说什么？别搞笑了行不行，那是羊，不是人！再说了，人也不能吃人啊。”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可以不信，但是你今晚不要出这个房间。”
我哥笑了笑：“凭什么？”
“你等会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
08
半夜十二点，夜已经深了。
房间的灯都灭了，四下都是黑漆漆的。
我和我哥、我妈三个人挤在窗户前，正对着山羊拴着的树桩。
我哥打了个哈欠，“看吧，什么都没有。”
我妈也狐疑的看了一眼我。
我小声地说：“也有可能是我晚上给它喂了蒙汗药。”
我哥这才切了一声，“那不就会睡着吗？让我看什么？”
我没出声。
只是我没说，那山羊很聪明。
我掺了药的草，它只是嗅嗅。
接着，用那双金色的眼睛看着我。
我也看着它。
然后，我看着它吃了下去。
但我总觉得……
它没那么简单。
所以我今晚仍叫来了我哥。
果然，过了几分钟，我看到——
山羊慢慢站了起来，解开我哥系下的缰绳。
一步、两步、三步……
它的脚步很稳，就像成年人走路似的。
笔直的走向鸡圈。
随后，站在鸡圈前一动不动。
屋里的我们几个被这一幕吓得不敢说话。
“不是说，不是说吃了蒙汗药么？”
我哥看向我，“你说的药呢？”
我紧张的咽了口水，“我不知道。”
一只鸡慢慢走了出来。
此刻的山羊就像人一样，带着那只鸡出来，走向旁边的空地。
我看到——
那只鸡被羊抓起来，几乎是三两下就被撕扯下来。
连叫都没叫出声。
嘎吱——
嘎吱——
嘎吱——
又是熟悉的咀嚼声！
嚼得我头皮发麻！
这下，我们几个连大气都不敢喘，等着山羊的下一步动作。
它忽然转身，一步步走向我的房间。
然后，学着人的样子，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我和我妈对视了一眼，不敢出声。
我房间的门前年加固了，轻易不会被羊破开的。
所以我妈给了我一个安心的眼神。
可紧接着，我听到山羊急躁的叫声。
像小孩的哭声。
像人的嚎叫。
它发现了！
它早就发现我的不对劲，所以今晚都没有伪装。
吃鸡、敲门。
它的一系列动作，都是在赤裸裸的告诉我。
它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