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科：“平民县长”的光彩人生》
纪实文学《乡魂2—贾村塬人物》选载（16）
●原创 吴万哲 西府新传奇
曾经有这样一代人，他们出身卑微，文化程度也不高，还受尽人生苦难，但当遇到新生，走上领导岗位后便爆发出惊人的能量，为了人民群众的利益，克勤克俭，身先士卒，呕心沥血。
张天科就是这样一个人。他出身贫寒，却凭一颗实干、苦干、为民服务的丹心，从旧社会的小裁缝走上了新中国人民政府的领导岗位，12年担任宝鸡县（陈仓区）副县长、8年担任县政协主席。他作风朴实，工作亲民，被人们赞颂为“平民县长”“公仆楷模”，人虽故去多年，但仍留下许多传奇故事和人生佳话，宛如一座高高的精神灯塔光照世人。
《乡魂2》采写启动后，有人向我推荐了他，说他是个好干部，值得一写。蛇年春节，我拜访了他的长子和诸多亲朋，他们向我讲述了这位传奇人物曾经的故事，我也主动出击，通过和他一起工作过的老领导了解到大量事迹，遂成此文。
一
张天科（1935—2013），贾村镇新华村人。父亲张建（1909—1961），博爱友善，外号“老好人”。母亲翟玉英（1914—2001），贤惠能干。二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养育5男3女8个孩子。天科为长兄，出生时就是个传奇。降生不几天患四六风，牙关紧闭全身强直，人都说活不了便扔掉，谁料过了一夜竟然还动弹，又抱回请腊婆针灸几次，竟然痊愈。他上过3年学，13岁时跟村人走西口，后来落脚甘肃平凉一家裁缝铺，一边学艺，一边给店主一家人当小仆。解放后在平凉参加工作，当起小干部。1954年调平凉地委组织部任文书，两年后任街道办团总支书记，同年入党。1958年又回组织部任会计、总务，还经常下乡，挂职任村、社干部，完成阶段性工作。
1961年，52岁的父亲突然病逝，最小弟妹才八九岁，家中顿时塌了天。长兄如父。他申请调回宝鸡，边工作边照顾家庭。回家乡后他被分配西部山区，先后在凤阁岭、通洞、坪头等公社、管区（乡镇）工作，任副社长、社长、管区主任、党委书记等。因实干精神好，工作实绩突出，1978年被提拔担任宝鸡县革委会副主任（副县长），主管全县农业生产。此后又连续3届当选宝鸡县人民政府副县长。1990年5月至1996年又两次当选政协宝鸡县委员会主席。1998年退休。2013年因病去世。
张天科生活在风雨如磐、缺吃少穿的旧社会，受尽人世苦难，但当他成为“人民公仆”后，便将共产党人“为人民服务”的宗旨牢牢刻印在心中，终身不渝坚守，为党和人民做了大量工作。
二
（张天科和农民亲切交谈）
凤阁岭、通洞、坪头等位于大秦岭北麓，省边县界，山大沟深，自然条件恶劣，工作环境艰苦，可他却在这里一干就是17年。
上世纪六七年代，讲“抓革命、促生产”“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乡镇干部要抓生产，又要搞运动。他看到山区贫穷，交通不便，每到一地便修建学校，道路整修，修水利，修桥，改善基础条件。没有资金，没有技术，一切全靠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土法上马，战天斗地，快速完成。1963年，毛主席号召“农业学大寨”，他积极动员和带领群众加班加点修筑大寨田，将许多“跑水、跑土、跑肥”的“三跑田”，改变为“保水、保土、保肥”的“三保田”，不断提高粮食产量，解决群众温饱。
那个时代，讲“干部干部，先干一步”，要求各级干部要和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他作风朴实，身先士卒，坚持下乡参加生产劳动，春帮社员锄地，夏帮割麦、碾场、扬麦，秋帮扳棒子、送粪、翻地，冬天和群众一起修大寨田，打钢钎，装炸药，放炮，样样都干，每年达200天以上。
有一年夏天半夜下起暴雨，他担心群众受灾，便一个人拄根木棍，冒雨下乡查灾救灾。天黑路滑，摔了不少跤，走进大队，他浑身是泥，干部们几乎不认识，人们让他换件干衣服歇歇，他却了解完情况、安排好工作又急奔下一个村子，一个晚上连续跑了7个村庄。
他时刻把人民利益放在心上。在西山，人们至今还说起他，称赞他是“人民的好社长、好书记”。
三
（张天科下乡调研）
宝鸡县是50多万人口的大县，也是农业大县，他12年担任宝鸡县主管农业的副县长，工作任务繁重。他总能周密部署，尽力做好。他经历了“建设大寨县、包产到户、创建果业基地、社教”等重大事件。在包产到户中，起初农民并不愿意，他蹲点说服，解决各种矛盾纠纷，使工作平稳推进，粮食连年大丰收，一举解决农民温饱。在发展商品经济生产中，他力主创建果业基地、办县丝绸厂。发展种桑养蚕，开始群众不接受，他说服家人率先种植，收了蚕茧亲自拉架子车去交售，用事实说服群众种养植。时任县长刘忠良在他的回忆录中写到“张天科副县长为发展果业，为全县‘三农’工作废寝忘食，拼命工作，成绩斐然”。
他不管当副县长，还是政协主席，始终保持朴素的工作作风，除过必参加的会议外从不坐办公室，上班工作一安排，就戴上草帽下乡，参加田间劳动，在劳动中倾听群众心声，解决各种问题。他走遍全县山山水水，全县38个乡镇400多个行政村，他晚年给人说仅两个村没去过。他有一张当县长时下乡的照片，戴一顶草帽，穿件旧白褂，裤腿挽得高高，赤脚站在水田里劳动。大约县长下地干活很稀罕吧，田埂上不少群众围观、议论。一位老干部告诉我：一年秋天，他随张县长去靠近太白县深山的天王镇朱头坪村下乡，当时天降大雨，村民听说县长来了，一下子跑过来将他包围，问长问短，一个盲人激动得用粗糙的大手将他浑身上下摸了个遍，那情景真是鱼水深情。那时机关没有环卫工，他是副县长，每天却早早起床扫院子，等到干部上班，偌大的机关院子已被他扫了大多半。
他虽然只进过几年学堂，但多年坚持自学，不仅学完了中学、大学全部课程，还精读各类政治、历史、唐诗宋词等文学书籍，又多次参加省、市、西北农学院、北京农业大学等组织的培训，熟知上下五千年历史，文化知识和工作能力大幅提高。他记心特别好，过目不忘，许多人说他是“双脑子”、今天的电脑、AI，各种数据烂熟于心，讲话、汇报工作总是用数据、事例说话，从不说大、空、套话。他还写得一手好钢笔字，各类材料总是亲自动手写。白天下乡、劳动，晚上加班批阅文件、写材料，实在困得不行，绑绑棉袄身上一盖，椅子一靠就算睡觉。
（张天科西山查看林果业）
改开后干部讲学历，“文革”中提拔的一些干部大多退出，他却成了“不倒翁”，连续20年担任县级领导，实在是个奇迹。他的妹子张玉珍告诉我，他曾和哥哥开玩笑：你只上过几年学，咱家也没后台，你咋当上县长的？他笑说：我是全靠自学学得了知识，又靠实干干出来的。实干、苦干是那个时代干部的标配，他无疑是佼佼者。
四
张天科当县级领导多年，严于律纪，平易近人，从不搞特权，多吃多占。他3个子女都在企业工作，没有因父亲而调配行政事业单位，也没任过什么职务。九十年代一个侄儿考拖拉机驾照，几次未过找伯父帮忙，他却说：“这个忙我能帮，可你想你技术不过关，开车出了问题事不就大了？你莫要因小失大！”说得侄子再不好坚持。一些人给他送礼，他尽力婉拒，实在拒不了的先收下，过后让人还回去，或者给另外回礼。教育子女吃亏是福，一切要靠自己，不能沾国家便宜。
（张天科夫妇在一起）
他还是个大孝子。母亲晚年瘫痪在床，退休后便一直守在身边，喂饭吃药，接屎倒尿，达4年多直到送终。他有一个和睦幸福的家庭。夫人李风琴原在平凉第一印刷厂工作，随他回宝后，因他长年在西山工作，便当起全职主妇，侍奉公婆，照料弟妹，操持家务。晚年半身不遂，他又不离不弃，精心照顾，直至离世。
2013年9月他因病去世，区政协送的挽帐上写着“高风亮节”“公仆楷模”，组织在悼词中赞扬他，“一生光明磊落，忠诚党的事业，廉洁勤政，是全体党员干部的楷模……” 3周年祭日时，儿女给父母立了一通合葬碑，碑阴上刻“奉献陈仓魂归故里，相濡以沫恩泽世人”。
宝鸡民俗专家李福蔚告诉我：“我和张天科在通洞公社、坪头区曾几次在一起搭班子，他是个好人，是一个正直、干实事的人。我常以师兄对待，相处和谐，实干有为，值得彰显，他虽己去世多年，但在坪头地区和贾村塬乃至全宝鸡县人民心目中很受敬重的。”他儿子张维平告诉我，曾和父亲搭班子、后任宝鸡市委副书记的刘忠良到他家看望父亲时曾对他说：“你父亲是共产党的好干部，不光工作干得好，人品、作风也是一流的，影响了我们县政府大院里的一代干部，也影响了我”。
（陕西省对台办原主任、宝鸡市委原副书记刘忠良题词）
张天科是张家第一个参加工作的人，成了家庭和家族的一面旗帜。在他关怀感召下，4位弟弟都优秀成功。老二张耀宗在宁夏石嘴山市煤矿工作，曾任后勤科长。老三张光辉在汉中市汽车运输公司工作，曾任总经理。老四张光军西安政法学院毕业，曾任宝鸡市司法局副局长。老五张珠科从军，奋斗至大校师级。长子张维平在石油机械厂工作，次子张纪平城建系统工作，女儿张小平在宝钛工作。他还非常关心下一代学习成长。一个表侄没有考上高中，他相帮转到甘肃上私立学校，最后考中凤师。一个外甥考大学未中，心灰意冷要去搬砖，他苦口婆心劝他复读。没地方住，便带到单位和儿子一起在办公室打地铺。在他精心教诲下，里外亲晚辈中共有大学毕业者23人，硕士研究生4人，博士研究生1人，军人4人，全部在外工作。村人无不赞叹地说：“张家即便跑出一只鸡，都是有身份的”。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他活着为了多数人更好活的人，群众对他的评价很高。人们永远怀念他！
吴万哲，陕西麟游人。中共党员，大专文化，一级编剧、高级政工师职称。陕西作协、戏剧家协会、编剧协会、文化创意协会会员，宝鸡市杂文散文家协会第四届主席。当过教师，从过政，做过企业政工，办过杂志。有影视及各类文学作品300万字。主编纪实文学《奔梦》《人间正道谱春秋》《风韵》、散文集《硕果满枝》等。编剧拍摄电影《秦火》《吕建江》等5部，电视剧1部，微电影30余部，栏目剧100余个。报告文学、散文等若干。出版著作有27万字纪实文学《西府奇人》和30万字《乡魂——贾村教育40年纪事》。电影《秦火》《吕建江》、报告文学《燃烧到最后》，散文《难忘的跪拜礼》，微电影《墨宝》《万家酣梦》《追梦》《新生》《生命的托举》《寻根》，喜剧小品《灭鼠》《山妹》等50余次在国际、全国、省、市获奖，荣获“宝鸡市劳动模范”“宝鸡市优秀文艺创作奖”“秦岭文艺奖”。近年有独创优秀人物宣传品牌“西府奇人”，被誉为“宝鸡文化新现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