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诺要娶我的张时把我送给喜欢虐杀姬妾的侯爷。
我拽着他衣袖苦苦哀求,“求求你,别把我交出去,我不想死……”
“你不愿做通房又瞧不上妾,这便是你最好的出路。”
当晚侯爷把我带回府过夜,张时扒了一夜墙头,还被侯府的狗咬破了腚。
1
张时说要帮忙牵线能救我爹的贵人,我心中欢喜做了糕点送到书房。
正好听见他说:“不过一个丫鬟,有何不舍?”
他把我的画像交给来人,“小人升迁的事就有劳小侯爷费心了。”
对面的人接了画啧啧赞叹,押了口茶,再次跟他确认。
“如此尤物又擅诗词,满京城难寻,到了小侯爷手里……张大人届时可莫要反悔。”
“这丫鬟跟了我四年,蒙小侯爷不弃还能物尽其用,卑职感激不尽。”
来人讪笑,我赶紧躲到房后,看着张时亲自送那人离开,不觉扯烂了攥在手里的帕子。
送走来人,张时过来找我,要我盛装打扮去酒楼赴会,说是联系好了贵人,“能不能救下你爹,就看你了。”
我问他贵人是京中哪位官员?
他笑了下,说去了自然就知道。
“可大人您升迁在即,四年前不是答应过我么?要帮我救我爹……”
张时脸唰的一下沉下来,语气冰冷。
“你当我张某求得升官就是为了给你爹翻案的吗?”
“我是要为国为民,效忠圣上,为百姓谋福祉。”
我没有说破他拿我交换官职的事,只是把这四年来积攒的所有都用盒子装了带上。
张时拦我,说他已经打点好,只要我去就可以。
我迈出张府大门时回身站定深望一眼,“物尽其用罢了。”
他一愣,下一秒伸出手扶我上了马车。
京中贵胄喜欢交换侍妾。
张时送出我,必然也会换一位佳人红袖添香。
一进门,他就瞧上了一位红衣舞姬,视线从未离开过。
恰好,他赠画的那位绥远侯肖羽也瞧上了那舞姬,叫他做个取舍。
我抬眸望向肖羽,他身旁没有侍妾,因为只有死人才能从他床榻离开。
周围有人起哄,说这可难选啊。
一边是跟了自己四年的佳人,一边是艳烈的绝色舞姬。
念旧抑或喜新,有点难啊。
我看向张时,用眼神向他求救。
期望他能看在过去四年时光的份上留我一命。
他躲开我求助的目光,对着侯爷说我作的词不比秦香楼的花魁差,而舞姬到处都是。
肖羽从席间站起身走向那红衣女子,伸手勾住她下巴,眼神炽烈。
张时见状,赶紧命我以桌上的葡萄酒为令做一首词。
众人的视线立刻聚集在我身上,我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人群围观的猴子。
主人要把我卖掉,还要我展示才艺提高身价。
血色一点点从我脸上褪去,我攥紧遮在长袖下的手,吟出上月在张时生辰宴上做的那首贺词。
那是我花了半年时间改了无数次的心血。
当日我吟诵时满心满眼都是张时。如今,我望着他,心就像被插满刀。
满座喝彩。
张时趁机凑近那舞姬,将她挡在身后。
我深吸一口气,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到他身边的,低声祈求道:“求求你,别把我交出去,我不想死……”
还不等他说话,红衣女膝盖一软扑通跪倒,看向张时的眼神里充满无助与期盼。
她爬到他跟前,扯住衣袖,未曾开口两行清泪蓦地淌下来。
与此同时,我抓住了张时另一边衣袖,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奴婢头晕得厉害,求您带我离开好不好……”
带我离开这里吧,只要你点头答应,我便忘了今日的一切,不管是做妾还是通房甚至外室我都愿意。
我不求你娶我,不求你帮我救出爹爹,只求你带我离开,不要将我送给肖羽,留我活命。
张时冷着脸抽回我手里的衣袖。
“你不愿做通房又瞧不上妾,这便是你最好的出路。”
“侯爷能看上你可是泼天的福气。”
他收回厌恶的目光,带着万分怜爱扶起红衣女,“心肝别哭,疼煞我了。”
众人跟着起哄,说到底才女比不上风情万种,张兄今晚快活过后可莫要后悔。
张时搂着红衣女的腰头也不回,“我只后悔没有早些遇见佳人……”
那一刻,我脑子里响起他曾说过定然会大开中门娶我进府的话,踉跄着跟过去再次抓住他衣角。
我口中腥甜,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是双手死死抓着张时的衣角不愿放手。
泪幕中我看不清他神情,只听见淬了冰的声音霍开我胸口。
“你若再敢纠缠叫我被众人笑话,我便叫人剥了你爹的皮。”
他用力一甩我身子向后一仰跌入追过来的肖羽怀里。
我看着张时抱起红衣女柔声哄,“娇娇儿你膝盖还疼么?我抱你走……”
那声音我再熟悉不过,曾经听来觉得暖心,如今只剩恶心。
2
我被一路抱回侯府,丫鬟伺候完我洗漱把那小箱子还给了我。
我颤颤巍巍打开箱子,拿出里面的银票跟首饰塞给她,求她帮我逃走。
我不想明早天亮时变作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草席一裹丢到乱葬岗上。
我不该赌张时会心软,会怜惜我。
我昨晚就该拿了箱子逃跑,哪怕没有身契,哪怕是个逃奴。
推搡间,门被推开,肖羽拎着一壶酒摇晃着进来,瞧见撒了满床的首饰勾唇一笑。
“想逃?”
他穿件墨绿色丝袍,解开的衣襟露出白花花的一片,上面还残留着殷红的葡萄酒。
我身子一软瘫在榻上,被他贴身欺过来剥掉外裳,低头叼住我耳垂含在嘴里把玩。
“淘气。”
我的心在腔子里狂跳,呼吸越来越快,每一处肌肤都热得发烫。
想到自己就要死了,我合上眼,忍不住落下泪来。
身上那人身形一滞,凑上来轻轻舔了下我眼角,抱起我抓过酒壶凑到嘴边,柔声哄我,“醉了便不痛了……”
我没有犹豫,一口气咕咚咕咚喝光,还舔了舔唇边的残液,闭上眼只求速死。
可等了好久却没死。
我睁开了眼,正对上肖羽玩味的黑眸,“小酒鬼,怎么不给我剩点儿?”
他含着笑亲我,碎碎叨叨地埋怨我。
我只觉脑袋发胀,眼前的红帐愈发模糊,身子如同滩水一样沉沉泄到身下的丝滑锦被上,睡了过去。
“小娼妇滚出来!”
我头疼欲裂,浑身像被抽了一顿,刚坐起来就见房门外聚了好多人。
“什么猫啊狗啊都往府里带,弄得这侯府臭烘烘的跟勾栏院有什么区别?”
我忍着疼强披衣下床,还未站稳就听一个嬷嬷说侯爷交代过让我想睡多久便睡多久,睡醒了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啪,一记耳光清脆。
众人齐齐跪了下去挡住门。
“可怜我辛辛苦苦,这侯府的名声还是让这逆子毁了个干净,我对不起老侯爷,对不起姐姐……”
咚咚,有人撞到门上,拉扯声夹杂着闷哼,门框晃动但始终不见有人破门。
我上前几步正犹豫着要不要打开门,就听外面动静忽然都停了。
“嫡母这又要打着我爹娘名号撒泼耍赖了?”
“何苦来哉,在这闹上一番又要跑到其他府里绘声绘色再演一遍,不去勾栏唱可惜了。”
“昨晚上我那嫡亲弟弟院里又拖出去一个,也不见嫡母如此痛心疾首……”
绥远侯还有个弟弟?难道那些死去的侍妾都是他干的?
怔愣间门开了,肖羽一身雪青色长衫跨进来,瞧见我微微一笑,伸手扶我坐下。
随后有下人端来醒酒汤,还有一桌丰盛的早膳。
我不知所措地望着他,半晌蹦出来五个字,“要送我上路?”
他咯咯笑出声,“下次再不让你喝酒了。”
有小厮隔门通报,说昨晚爬墙头的人逮到了,府里的狗还咬破了那人的腚。
肖羽一牵我手,“走,去看戏。”
3
侯府墙根下,张时正捂着屁股哀嚎,一见我过来立马收声,巴巴望着我说特意来接我回去。
“我把那舞姬带回来了,就在府外马车里……”
“你当我绥远侯是谁?你当我这侯府是什么地方?!”
张时赶紧跪地,嘴里说着不敢,眼睛却始终没离开过我。
“就是怕贱婢惹怒了侯爷。”
他这一跪露出后身破烂的袍子,还有隐隐血迹。
我瞧了只觉恶心,扯扯肖羽衣袖,“侯爷,此处腥臭扑鼻,咱们还是回去吧。”
肖羽拍拍我手背,眼里的怜惜快要溢出来。
张时望着我俩,眼珠子快掉出来,脸色变了几瞬爬起来拦住我们。
“这丫鬟的身契还在我府上。”
“张兄身子要紧,我派人送你回去,顺便拿回……哦,对了,陛下那边我替你告假。”
张时哆嗦了下,慌忙摆手,“不不,区区小伤不碍事,不劳侯爷……”
他还想再跟我说话,我出言劝他赶紧离开,小心得颠犬病。
肖羽笑出声,一进屋就将我按在门板上吻个不停。
我一觉睡到晌午,出来散步时在花园里撞见了一个年轻男子,看穿着打扮好像是侯爷弟弟肖双。
他拦着我去路,眼神在我身上肆意游走,“娇儿初经云雨愈发娇嫩,就像淋过雨的海棠,饱满得诱人……”
肖双扯着嘴角伸手要抱我,被我一巴掌拍开,又狠狠踩了脚,慌忙跑开了。
他气得折下一朵牡丹,用脚碾碎,“小丫头,等我逮到你的。”
外面传闻全是假的,真正的辣手是肖双,肖羽的名声都是被他嫡母跟弟弟败坏的。
想到那些惨死的女子,入夜后我便留心着。
转日天刚蒙蒙亮,肖羽骑马上朝前脚离开,后脚就有小厮抬着一卷草席从肖双院子里出来,我悄悄跟上去,直到他们把那草席丢到城外的乱坟岗子,我才上前。
席子里露出一张清丽苍白的面容,她还有呼吸。
我大喜,回城雇了辆手推车将那女子送到医馆救治,在药堂门口坐等着时竟瞥见了张府马车。
来不及多想,我起身躲进药堂后面的小巷子里,却被张时堵了个正着。
他上下打量着我,伸手过来。
“苏苏,这些日子我心如刀割,日日夜夜都在想你。”
“你还好吧?有没有伤到哪儿?
“那舞姬我已经叫人送去侯府了,她哪里比得上你,不过就是个玩物罢了。”
我强忍着恶心退后,警告他我早就不是张府的丫鬟了,与他再无瓜葛。
“你这么说真是伤透我的心了,从前我们在一起的那几年时光你都忘了么?你还记恨我是不是?也对,那日我喝多了,都是我的错,乖,跟我回去,从今往后我都好好对你,疼你……”
我啐了他一脸,“张时你听好,我郁苏苏从你打算将我送人那日起就不再跟你有半分瓜葛了,你赶紧离开,否则我告诉侯爷……”
他狰狞一笑,一把擒住我堵住嘴反捆双手塞进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