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青楼卖艺接济了一位穷书生。
一年后，他高中状元，得公主青睐选为驸马。
他跨马游街而归，第一件事就是与我撇清关系。
可公主仍不满意，她拿着白绫狠狠勒死我。
「你这样青楼女子也想高攀江郎。」
我被勒得痛苦难耐时，江皓川一刀捅死了我。
再次睁眼，我回到了初遇江皓川那日。
他手持花卷，低声问我：「这幅丹青，姑娘可还喜欢？」
我冷冷道：「可是公子，我不懂丹青，汐儿送客。」
01
我流产醒来。
一华服女子站在榻边，她指了指旁边女子手中捧着的漆盘。
「匕首，白绫，鹤顶红，你选一样吧。
「你这样青楼女子也想母凭子贵，高攀江郎。」
还未等我开口，她拿过白绫就勒住了我的脖颈。
我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喊着：「皓川，我，我要见皓川。」
她的眼色越发狠戾，我的呼吸越发困难。
我拼命地拍打她的手掌。
她面露狰狞死死盯着我，轻喝一声：
「本公主想得到的东西，想得到的人还没有得不到的。
「你这样的身份，活着只会令江郎蒙羞。」
我被勒的喘不过气，就在我意识涣散时。有人推门而入，我想我遇到了救星。
可我想错了。
是他，江皓川凑近我，拿起匕首一刀刺入我的心口。
鲜血染红了我的白衣，溅到了他的脸上。
「江，江皓川，为，为什么。」
他淡漠开口：
「薛慕雪，我入仕为官，你的身份着实不配。
「你不过是个卖唱的，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娼妓。」
他转过头望着魏洛宁，「哪比的上天上月，人间雍容的公主。」
真是可笑。
他穷困潦倒，寒窗苦读，是我出钱出力接济他。我虽卖艺却不卖身，什么都给了他。
如今，一朝得势。出口就是说我身份卑贱，还如此作贱我。
先是哄骗我喝堕胎药，又是和公主魏洛宁一同杀我。
「江皓川，你……」
他就是个人渣，是我瞎了眼。
我双眼直直地瞪着他们，终是撑不住昏沉倒下，再睁眼，我回到了初遇江皓川那日。
02
「姑娘，姑娘，楼下好多书生，公子比诗呢。」
我缓缓地抬起眼皮，窒息感和胸腔的疼痛消失不见。
我没死。
听着莺儿的话，当下是一年一度的诗歌集会。
幸运的是，我回到了与江皓川认识之前。
前世的诗歌集会，江皓川用他的诗词和丹青把我迷的团团转。
他三言两语就说的我心软，让我为之动容，接济于他。
现下想想，他倒真是会演，不去做戏子可惜了。
那便去看看，他这次又要如何表演吧。
他依旧是一身洗的发白的青衫坐在角落里，默默无闻一动不动。
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心肠确是天差地别的狠毒。现在看着这副容颜，真叫人恶心。
我下楼找了个离他近的散座坐下，台上正在公布今日最佳诗词以及最佳丹青。
如同上一世一样，最佳诗词，最佳丹青第一都是他。
只是这次我不会施以援手，救济他寒窗苦读了。
03
我正转身准备上楼。
「姑娘，这幅画，小生，小生想送与你，还望你不嫌弃。」
还是那副温和有礼的模样，和前世说着同样的句话。
我望着那幅千山春景图，盈盈一笑：
「可是，公子，我不懂丹青。
「汐儿，送客。」
他微微一愣，抬眸盯着下了逐客令的我。
眼中似乎闪过一丝讶异之色，他迟钝地收起画卷，卷垂丧着走了出去。
我看着如丧家之犬的他，心中畅快不少。
人渣，这一世还想我为着你白白付出吗。
前世我在怡音坊，每日辛辛苦苦弹着琵琶，有时手指弹的酸痛，却仍不敢停。
这些都只是为了多得些赏钱，而拿到的钱，一大半都给了他。
银子供给他心无旁骛的读书，结交各路学子。
如今，我便弃了他。
不，还不够，我要看他如何塌毁。
04
只是，如今我身在此处，出入不便。
很多事情不便做。
就连派人监视着江浩川，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我得攒钱，攒够一千两银子赎走我的卖身契。离开这儿，去往他处。
可是，这赎身金实在不少。即便我不吃不喝都得攒上两三年，才能攒够。
正在我犯难时，脑海中闪现了一人。
那位前世对我有雪中送炭之恩的人。
百味楼的女掌柜周梨初，她在我怀着身孕显怀，被赶出怡音坊时对我施以援手。
那日她收留我，满眼心疼的望着我。
「傻姑娘，勇敢追爱，没有什么不对。可在爱情里呀，不能什么都给了男人，世上最难猜测是人心。」
我垂着头，低声说道：「川哥，他不会的。」
周梨初抿唇一笑：
「雪妹妹，你还是太年轻了。
「我们女孩，不，是我们女子，女子也要有自力更生，
「银钱自理的本事，这样即便遇到负心汉，也不会什么都没有。
「妹妹，话本里神仙一般的爱情世间少有，牢牢抓在手里的银子才是真真切切的。」
初次听闻，我只觉惊世骇俗，可重活一世，顿觉醍醐灌顶。
我抬眼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她还是如前世那般活的恣意随心，我羡慕极了。
我忍下心中欢喜。
一柱香后，一番交谈下，我与周梨初达成合约。
我投入了一百多两给百味坊，并答应得空会来弹琵琶。
「合作愉快，雪妹妹。
「咱们女子也可以不依附男子，做好生意，银钱自理。
「男子有广阔的天地，我们女子亦有。
「百味楼欢迎你的到来。」
她抬眸望着我像前世那般。
我重重点了一下头。
往后，我要赚钱，这才是独立生存的根本。
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亦深知与江皓川这场恶斗会很长久。
他太会利用他的长相和人心，没了我的接济。
他这个从穷乡僻壤进京城的穷书生，也是不肯再回去的。
足够的钱和精力，才能让我长期和他斗下去。
05
果然，不过半月。
汐儿便同我说，江皓川街头卖画得阮小姐赏识，现下已经被阮府接走奉为座上宾。
他果然不甘心。
见过繁华夜未央的人，又会再回去那破落地。
况且他是一个聪明，又贪恋权势的人。
不多时百味楼在京城已经小有名气，如前世一般。
一楼散座有白丁，二楼雅间有达官显贵。
我刚弹完琵琶，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晃过。
我悄悄跟上前去，捅破糊的窗户纸。只见一女子靠在男子的胸膛，二人正情意绵绵，耳鬓厮磨。
我定睛一看，是魏洛宁与江皓川。这两人怎么这个么快就……
盯着拾得的香囊。
不过，我倒是另有一番谋划了。
06
阮家小姐，家中父亲身居五品官职，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是极为宠爱她。
阮烟婉近日常常光顾周姐姐的新店万珍阁。
胭脂水粉乃京中一绝，引的不少贵女竞相购买。
我拿出香囊，望着阮烟婉。
「阮小姐可识得此物。」
她方才说我诬陷之语，现下悉数堵在了嘴边，眼神微怔。
如此看来，我猜的不错，这枚鸳鸯香囊是阮小姐所绣。
「这枚香囊，怎会在你那。」
要怪就要怪江皓川太不小心，鱼水之欢后，掉落了这枚香囊，被我拾得。
「此物是民女在百味楼拾得，不巧路过看到……」
「阮小姐，若不信……」我低身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我吩咐盯着江皓川小厮，务必将他每日的行动告知于我。又足足多给他一倍银钱，让他好好办事。
他把银子拿在手里掂了掂，笑眯眯地说着我办事，你放心。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人渣，我倒要看看跌落深渊时，他会如何。
07
不过几日，江皓川又去与魏洛宁私会了。
我轻笑出声，带着汐儿忙不迭的去往百味楼。
二楼一间雅间外忽多了几位身着绫罗的贵女，平日里倒是少见。
我伸着头侧耳倾听，屋里传来瓷器落地的声音。
「皇妹，你竟勾搭有妇之夫的癖好，当真让皇室蒙羞。」
「江皓川，你这个负心汉……」
真好，眼下这桩丑事被一向不喜魏洛宁的长平公主得知。哪怕皇家有心隐瞒，只怕人心各异，有人自会趁机抓住把柄好好利用一番，魏洛宁她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而江皓川，一个寄人篱下还未高中的穷书生，赶出府也就是了。
一股欣喜涌上心头。
渣男贱女，就不该过好日子。
魏洛宁满脸羞赫，头发散乱，哪还看的出半分高贵公主的样子。
我心中偷笑，现下是谁在做蒙羞之事。
我转身下楼。
江皓川突然凑近我，低声道：「阿雪，诗歌集会为何拒绝我的丹青？为何不帮我？」
阿雪，前世他就是这么唤我的。
这样亲昵的称呼与疑惑，他难道也重生了……
话到嘴边，我微微一滞，有一瞬失神。
手不自觉攥紧了帕子，脑海中闪过惨痛回忆。
我不能让他知道我重生了，很快我恢复如常。
「江公子，我当日说过了，我不懂丹青，给我只会暴殄天物。至于别的，你如此唤我，还请江公子自重。」
他双眸微怔，眼尾还隐匿着不甘心与野心。
我转过身去，实在不想与这样的人渣靠的这样近。
08
得知江皓川可能也重生时。
我有过片刻担忧。
他太懂得利用人心，为了身居高位，他可以利用一切。
眼下，我只有不暴露自己也重生了。才能不打草惊蛇，才有时间细细思量，如何让他毫无翻身的可能……
此事过后想必他会被赶出阮府，最后又重回那穷书生的身份。哪怕他才华出众，计谋深远，料他短期内翻不出什么花来。
我平复胡思乱想的思绪。
我已从怡音坊赎回卖身契，现下又是百味楼的掌柜之一。
吃喝不愁，还有余钱。
与他一个落魄书生比，我有人脉也有银钱，有的是挫败他的时间与精力。
此时，需得要再添一把火。
方可让他难在京城立足。
09
我让汐儿去请周姐姐。
我俯身在她耳畔低语了几句。
「还望周姐姐，应允。」
「雪妹妹，不必与我客气，这都是小事」
她微蹙眉头，气愤的说道：
「这江皓川真是个渣男，听阮小姐说这渣男还给她下了毒。
「下的是慢性毒药，得亏发现的早。这个渣男，怕是勾搭上公主那日，就已经开始想脱身之计了……」
周姐姐在和我细数这个人渣的罪状，当真是恶毒。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把别人当他的垫脚石，用完了，不感恩则罢了。还要炸碎，撕碎。
即如此喜欢攀龙附凤，把旁人当做棋子，那便也尝尝弃子的滋味。
10
火烧的愈发旺了，那边让这火烧的再大些。
我亲自写了几个话本子 编了几首民谣，剩下的就交给说书先生了。
即得周姐姐应允，她为着妥帖，小心谨慎的把这话本子印刷后，给了不同的说书人。
一时间，京城大大小小的酒楼茶楼里，都是在讲这些话本子。
民谣也让孩童们口口相传，不过是几串糖葫芦钱，民谣便越传越盛。
一时间，成婚后的穷书生勾搭公主的话本子层出不穷……
以各种不同的版本在各处酒楼茶茶楼轮番上演。
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布衣百姓，街头巷尾，无人不晓。
圣上气的把魏洛宁禁足在宫，暗自下了口谕江皓川再无入仕可能。
眼看明年初春时节，他便可以进入殿试，距离他前世考取状元就差最后一步。
可他再无可能去得见天子，更不可能在朝堂身居高位了。
我心中畅快不已。
江皓川，你如此喜欢攀龙附凤，如今被权贵打压的滋味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