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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李明达坐在女儿李晓雪家宽敞的客厅里，电视的背景音响起了新闻联播的声音，但他的思绪早已飘得很远。这是一个平凡的周末下午，阳光透过阳台洒进来，显得家里格外温暖。李晓雪在厨房里忙碌着，女婿周华则一边玩手机，一边时不时瞥一眼李明达，好像有话要说，但一直没开口。
“爸，马上就好，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肉。”李晓雪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红烧肉走出来，笑盈盈地对李明达说。
“好，好，好，晓雪做的红烧肉最合我口味。”李明达应了一声，表情也柔和了些。
一家三口围坐在餐桌前，李明达低头吃了几口饭，突然听到李晓雪轻声说道：“爸，跟你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李明达心里一紧，但还是保持着淡定的表情。
“爸，你知道我们一直住的这个房子吧，虽然还不错，但孩子马上要上小学了，周围的学校不太好，我和周华想着换一套大一点的房子，周边环境好点，教育资源也更好。”李晓雪边说边看了看周华。
周华放下了筷子，终于开口：“是啊，爸，现在房价涨得厉害，早换早好。我们看中了一套房子，但手头有点紧，不知道能不能借我们点钱，当然，等我们手头宽裕了就还你。”
李明达顿时停下了筷子，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女儿和女婿。他知道，换房子是他们一直想做的事，但这次听到他们要借钱，心里不免有些复杂。
“爸，你存款也有不少吧，平时生活花不了多少，帮帮我们呗。”李晓雪语气有些小心，但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李明达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有些矛盾。他看着自己面前的红烧肉，心情变得沉重起来。确实，自己手头有点积蓄，平时生活也算宽裕，但这笔钱他原本是留着自己养老的。他孤身一人，心里一直有个结，这笔钱是他唯一的保障，倘若给出去，自己晚年怎么办？
他抬起头，语气淡淡地说：“你们缺什么钱？我这95万存款加上退休金，老了也不指望你们。”
话刚出口，李明达便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快了。他原本只是想打哈哈，缓解一下气氛，没想到这句话却像火柴点燃了火药桶。
周华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他急忙接过话：“那既然爸你这么说，那就借我们50万吧，我们能负担房子的首付，剩下的钱以后慢慢还你。”
李明达顿时愣住了，女婿的直白让他无从应对。他看向李晓雪，发现她虽然低着头不说话，但似乎也没有反对。
“你们……你们这是在开玩笑吧？”李明达勉强笑了笑，试图把话题轻松带过。
周华却一脸认真：“爸，我没开玩笑。我们真的很需要这笔钱，贷款虽然可以解决部分问题，但你也知道，首付还是得自己出。我们自己拿不出那么多，希望你能帮忙。”
李明达的心情逐渐沉重。他心里有些不快，但又无法直接拒绝。毕竟这是自己的女儿和女婿，他们的日子不容易，他也不是没有钱，可这毕竟是自己存了一辈子的积蓄啊！
“晓雪，这件事你也没什么想法吗？”李明达的目光投向了女儿，声音低沉。
李晓雪咬了咬嘴唇，声音有些发虚：“爸，我们真的挺为难的。如果你能帮我们，这个问题就解决了。”
“可是……可是这钱是我养老的钱啊！”李明达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爸，您一个月还有6000块退休金，平时又不用花多少钱，剩下的钱够用的。”周华不慌不忙地说道，仿佛已经胸有成竹。
李明达一时语塞，内心的挣扎更加剧烈。他知道自己一时口快，可能已经被逼上了一个无法回头的局面。
2
李明达最终还是心软了，他看着眼前的女儿和女婿，心里虽然充满了疑虑，但还是不忍心拒绝。他回到家后，几次三番想打电话告诉他们自己实在不方便拿出这么多钱，可每当拿起电话，他又犹豫了。他担心，如果不帮忙，李晓雪会不会因此对他心生怨怼？最终，李明达还是到银行取出了50万元，亲自送到了女儿家。
“爸，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还您的钱。”周华接过那笔钱时，语气显得轻松。
李晓雪站在一旁，没有说什么，只是感激地望了望父亲。
李明达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你们好好用这笔钱吧，千万别乱花了。”
“放心吧，爸，您辛苦了一辈子，我们不会让您失望的。”周华笑着拍了拍李明达的肩膀，神情满是自信。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明达原本以为女儿女婿拿到钱后会踏踏实实过日子，没想到情况却大相径庭。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听说周华最近沉迷于股市，几乎天天都在关注股票行情。李明达起初不相信，但随着时间推移，他越来越感到不安。
一个星期天，李明达去女儿家吃饭。刚进门，他就看到周华正对着电脑屏幕，紧盯着股市曲线，嘴里不断嘟囔着：“怎么又跌了！”
李明达心里一惊，忍不住问道：“周华，你这是在看什么？”
周华听见李明达的声音，神色有些不自然，随即笑了笑：“爸，没事，就是看看股市的情况，最近有点跌，没什么大问题。”
“你是不是把钱拿去炒股了？”李明达语气里带着一丝警惕。
“没有没有，我只是看看行情，随便投了点小钱，不会影响的。”周华挥了挥手，表现得若无其事。
可李明达心里却隐隐不安。他知道，股市有风险，尤其是像周华这种不了解行情的人，贸然进入很可能会血本无归。他想劝几句，但看到女儿坐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样子，又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过多久，李晓雪也开始变得有些不对劲。她总是买一些昂贵的奢侈品，甚至开始经常出入高档餐厅和会所。李明达心里暗暗着急，他多次找李晓雪谈话，希望她能克制一些，但每次李晓雪都笑着说：“爸，我们生活条件好了，改善一下生活有什么不好？”
“可是你们买房子的钱还没还清呢！”李明达忍不住提醒道。
李晓雪却轻描淡写地回应：“没事，房子我们可以慢慢还，生活也要过得好一点不是吗？”
李明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里更加不安。他几次尝试和周华、李晓雪沟通，想让他们早点还钱，但每次都是被搪塞过去。
“爸，我们现在手头有点紧，等过段时间经济宽裕了再还吧。”这是周华的标准回答，似乎早就打好了腹稿。
李明达的内心充满了焦虑，生活的压力也逐渐增加。由于李晓雪夫妇一直拖欠钱款，李明达剩下的存款几乎都花在了日常开销上。他原本以为靠着退休金和积蓄，可以安度晚年，但现在生活变得捉襟见肘。
更糟糕的是，李晓雪和周华似乎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几个月后，他们再次找到李明达，要求借更多的钱。周华甚至提议让李明达用自己的名字去银行贷款，这让李明达彻底慌了神。
“你们是不是疯了！我已经借给你们50万了，现在还要我去贷款？”李明达怒气冲冲地说道。
李晓雪一脸无奈地解释：“爸，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周华之前的投资出了点问题，现在欠了不少钱，贷款可以暂时缓解我们的经济压力。”
李明达气得浑身发抖：“你们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我已经没有多余的钱了，还要让我贷款？你们有没有想过，我老了怎么办？”
“爸，我们一定会还你的，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周华依旧带着一副轻描淡写的表情，仿佛这一切都不算什么。
李明达望着眼前的女儿和女婿，内心充满了无助和失望。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无法摆脱的深渊，而这个深渊，是他自己一时心软和信任酿成的。
3
李明达的生活在几个月内彻底崩塌。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靠着多年的积蓄和每月的退休金，过上无忧无虑的晚年，可如今，存款已经耗尽，李晓雪和周华连个电话都很少打来。每次他主动联系，他们不是推托忙就是干脆不接电话。李明达从最初的愤怒，到现在只剩下无尽的失望和孤独。
李明达的小房子也因为交不起物业费，被迫卖掉了。他找了一间老旧的出租屋，房子狭小而破败，墙皮斑驳，冬天的时候连暖气也时常失灵。他靠着6000元的退休金维持基本的生活，吃饭变得异常简单，一顿清汤挂面、一盘炒青菜就是他的日常伙食。偶尔想改善一下，买个肉包子都要犹豫很久。
这一天，李明达拎着几斤便宜的蔬菜走回家，突然在路上遇到了几个老邻居，大家正聚在小区的凉亭里聊天。看到李明达走过来，邻居王大爷笑着打招呼：“哟，老李，好久没见你了，来聊聊？”
李明达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慢慢走过去。凉亭里坐着的几个人都是李明达以前的老朋友，有些已经跟他认识了几十年。大家聊着最近的生活，偶尔说起儿女的事情，欢声笑语不断。可李明达听着这些话，心里却像被针刺了一样。
“老李，你家那闺女、女婿最近怎么样？”王大爷好奇地问道。
李明达的脸色微微一变，沉默了几秒，勉强笑了笑：“他们啊，挺忙的，最近工作压力大，没怎么联系我。”
旁边的刘阿姨一脸疑惑：“怎么这样呢？孩子们再忙也得惦记你啊，你一个人也怪孤单的。”
李明达的心里泛起一阵苦涩，他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邻居们见他不说话，也没再追问，只是聊起了别的事情。
几杯茶喝下去，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李明达心里一直堵着的那口气终于忍不住了。他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哎，跟你们说实话吧，我这日子过得可不怎么样。”
邻居们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李明达身上。王大爷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你家条件不差啊，怎么会过得不好？”
李明达苦笑了一下，缓缓说道：“我这辈子都以为，自己有点存款、有退休金，能安安稳稳地过个好晚年。可我错了，真是错得离谱啊。”
“怎么了？你说清楚点。”刘阿姨关切地问。
李明达长叹一声：“我那存款，早就借给我女儿和女婿了，他们说是要换房子，结果钱全赔在股市里了。现在还欠了一屁股债，连我也不敢见了。”
凉亭里的空气顿时沉重起来，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明达接着说道：“我本想着，咱这岁数了，能帮孩子一把就帮吧，结果他们现在连个还钱的意思都没有。我这小房子也卖了，搬到这么个破地方，日子一天天紧巴巴的，老了老了，竟然落到这么个地步。”
邻居们都露出同情的神色，王大爷皱着眉头：“老李，孩子不孝顺，你就得自己想开点，不能再给他们撑腰了。”
李明达苦笑：“撑腰？我现在自己都快撑不住了。他们还让我去给他们担保贷款，我能担得起吗？”
刘阿姨叹了口气：“你啊，心太软了，遇上这样的孩子，真是难啊。”
李明达没有再说话，只是低着头，眼神里透着无尽的疲惫和懊悔。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想起自己当初一时的口快，心里无数次后悔不已。如果当时自己能坚持住，能理智一些，或许今天的局面不会这么惨。
王大爷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老李，你不能总这么下去，得找个机会好好和他们谈谈，晚年可不能这么凄惨啊。”
李明达抬起头，眼里充满了无奈：“谈？我还能谈什么？他们连个电话都不愿意接，现在我说的话还能起作用吗？”
话音刚落，凉亭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大家都沉思着，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个苍老、疲惫的老人。
李明达仰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眼神渐渐迷离。他心里反复问着自己：我这一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如果时光倒流，我还会这样心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