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刘建国,今年五十二岁,出生在一个北方的小村庄。
父亲是村里的木匠,母亲是个地地道道的农妇。
小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五个孩子靠着父亲一把锯子、一张刨子勉强养活。
我是家中的老大,下面有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
小学毕业后,我就辍了学,跟着父亲学手艺,后来去了县城,靠木工活谋生。
日子虽然清苦,但总算熬过来了。
三十岁那年,我和同村的李秀兰结了婚。
她是个贤惠的女人,婚后我们生了一个女儿,取名刘晓晓。
家里的日子慢慢有了起色,后来我自己开了个小木工厂,赚得不多,但能保证一家人衣食无忧。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妻子在女儿十岁那年得了癌症,三年后就撒手人寰,把我和女儿留在了这个世界上。
妻子去世后,我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含辛茹苦把女儿拉扯大。
为了多赚点钱,我开始接更多的活儿,早出晚归,家里的事几乎全靠女儿自己操持。
后来,经过人介绍,我认识了现在的继母王秀珍——她也是个命苦人,早年丧夫,独自带着两个儿子生活。
她比我父亲小了七岁,当时五十出头,身体还算硬朗。
父亲七十岁那年,和她结了婚。
王秀珍嫁过来后,我和她的关系一直平平淡淡。
我对她没有什么怨言,也没有太多感情。
她是个勤快人,和父亲过得也算和和睦睦。
父亲去世后,她继续一个人住在村里,和她的两个儿子走得近,我则因为常年在县城,很少回去看她。
直到今年腊月二十,她突然病重去世,我才匆匆赶回老家,参加了她的葬礼。
葬礼那天,我出了两万元。
两万元对现在的我来说不算小数目,但毕竟她是我父亲的妻子,我不能不管。
王秀珍的两个儿子,一个叫张强,一个叫张军,都比我小。
他们在葬礼上对我很客气,嘴上一直说着“谢谢大哥”。
我想着,事情办完也就算了,谁知道葬礼结束后,他们突然把我喊进了屋。
屋子里很冷,只有一盏昏黄的电灯泡亮着。张强递给我一根烟,我摆摆手说不抽。他们两兄弟看起来有点不安,张军咳嗽了一声,说:“大哥,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我皱了皱眉:“什么事?你们直说吧。”
张强接过话头:“是这样的,咱妈走了,她留下了点东西。按理说,咱们是一家人,咱妈的东西也有你的一份。”
我听了有些意外,继母能留下什么东西?她一辈子苦哈哈,养大两个儿子,能有什么积蓄?我想了想,摆摆手说:“你们误会了。她是你们亲妈,我没打算跟你们争什么东西。”
张军赶紧摇头:“不不,大哥,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咱妈的确没多少东西,但有一块老宅子的地基,这事我们得跟你说清楚。”
我愣了一下:“地基?什么意思?”
张强叹了口气:“咱妈嫁到你们刘家后,咱们兄弟俩就一直住在她原来的老宅子里。可那块地基,名义上还是写在你父亲名下的。这事村里人都知道。现在咱妈走了,你是长子,这事得你点头才行。”
我听完沉默了一会儿,心里有些复杂。
当年父亲娶继母时,确实把户口迁到了我们家,也把她的房子房产证写在了父亲名下。
可这些年,她的两个儿子一直住在那里,相当于我和我女儿根本没有过问过那块地。
我沉吟了一下,说:“你们的意思是,想让我放弃那块地基?”
张军点了点头:“是的,大哥。这块地对我们意义很大,而且我们兄弟俩一直住在那里。这些年你也没管过,我们想着,还是过户到我们名下比较合适。”
我苦笑了一下:“这些年我确实没管过,但你们也知道,那块地基从法律上讲,是属于我们刘家的。”
张强赶紧说:“是是,这我们知道。可咱们毕竟是一家人,不想因为这点事闹得不愉快。大哥,您要是愿意签个字,我们兄弟俩感激不尽。”
说实话,我对那块地并没有太多想法。
县城的房价已经涨得离谱,我自己和女儿的生活都在城里,根本不可能回村里住。
可这毕竟是父亲留下的东西,我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劲。
我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说:“这事让我想想吧,过两天再给你们答复。”
两兄弟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回到县城后,我将这件事告诉了女儿刘晓晓。她听完后皱起了眉头:“爸,那块地基的确没什么用,但他们这么一来,好像是在逼你啊。”
我叹了口气:“他们也没恶意。我知道他们的难处,毕竟是亲兄弟,不好闹僵。”
晓晓想了想,说:“可咱们也不能这样就答应吧?万一以后他们再提别的要求呢?”
女儿的话让我有些无言。是啊,这一让步,会不会有第二步?但转念一想,这些年继母对我父亲也算尽心尽力,两个儿子虽然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毕竟叫了我十几年“大哥”。我心里很矛盾。
几天后,我回村再次见了张强和张军。他们一如既往地客气,甚至还说:“大哥,您要是觉得不方便,我们可以出点钱把地基买下来。”
我看着他们,心里五味杂陈。我还是摆摆手说:“算了,这块地基就给你们吧。让村里开个证明,过户手续我会配合。”
两兄弟连连道谢,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回城的路上,风很大,我却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或许,有些东西并不值得计较。人这一辈子,亲情比什么都重要。这是父亲留给我的家教,也是我想传承给女儿的做人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