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11年,正值隋朝大业七年,山东、河南一带遭遇严重水灾,四十余州郡被洪水淹没。由于民众不满隋炀帝杨广持续征讨高句丽,齐郡人王薄首举义旗,一场隋末农民大起义的风暴就此拉开了帷幕。
这一年,已是隋朝创立后的第三十个年头,亦是隋朝实现天下统一的第二十二个春秋。王薄起义过去八年后,隋炀帝杨广在江都遇弑。至此,存续了三十八年的隋朝统治如大厦倾塌,宣告瓦解。
隋朝迅速覆灭,乍一看,是隋炀帝杨广苛捐杂税繁重,且好大喜功所致。然而,单纯将一个王朝的兴衰全归结于皇帝个人表现,这种观点有失偏颇。
从某种程度来讲,一个王朝骤然崩塌,追根究底是其内部政治架构存在缺陷。而这一问题的源头,实则在于杨坚的篡位之举,他的这一行为对王朝的稳定造成了极大冲击。
杨坚于北周那会儿没啥显著战功。他能成功篡位,除了凭借外戚这一身份,关键依靠的是其妻子所属的独孤家族,以及在北周政治上郁郁不得志、发展受挫的关陇贵族群体。
尽管杨坚身为武川勋贵的后裔,可真正支持他的武川勋贵数量寥寥。就连其亲兄长杨瓒都不赞同他篡位之举。实际上,杨坚能顺利掌握权力,主要依赖独孤家以及那些在当时不得志的关陇贵族。
虽说独孤家的支持影响力并非极为关键,毕竟他们远离朝堂已达数十年之久。然而,往昔积累的人脉资源,以及站出来力挺杨坚这些举动,已然足够产生相应作用。
由于只能借助其他力量来获取权力,杨坚不得不向这些力量出让部分利益。所以,从开始谋划时起,杨坚就抛出一个极具吸引力的口号:想要获取富贵的人,就跟我一起干。
其含义为,有这样一种情况,即试图获取权势的人期望那些渴望追求富贵的人给予支持,以此助力自己掌握权力。
虽说共同利益在新政治集团夺取天下进程中是关键要素,可杨坚既无显赫军功,又缺乏大义支撑。如此一来,他夺取天下后,君臣间的联系势必会变弱,这还关乎新王朝是否具有正统性。
杨坚在篡位之前,指使手下炮制了诸多祥瑞之象,企图以此昭示世人,隋代周乃是天命使然。不过,这等自欺欺人的手段,也就只能蒙骗不明就里的普通百姓,那些一心追逐富贵的勋贵可不会轻易上当。
杨坚掌权之后,为了笼络独孤家以及那些支持自己的关陇贵族,切实履行了当初的承诺,让支持他的臣子们尽享富贵。他赏赐时极为大方,给臣子的财物丰厚,赏赐的土地数量也多得难以计数。
以独孤家为例,在隋朝,皇后独孤伽罗的地位远超其他王朝的皇后。她的兄弟们,像独孤陀、独孤罗均备受重用。独孤陀曾出任右领左右府将军,而独孤罗则担任左领左右府将军。
这两个岗位在禁军当中堪称关键要职,杨坚的这一安排,无异于将自身的身家性命全然托付给了独孤家族,足见他对独孤家的信任与依仗。
仅靠富贵维系的君臣关系难以长久。如今杨坚用富贵来拉拢众人,难保日后不会有人以同样手段将这些人拉拢过去。这种潜在风险,杨坚心里自然也会有所忧虑。
隋朝初期,君臣关系实则处于一种相互猜忌的状态,彼此之间的信任极为匮乏,这种信任的缺失在当时的朝堂上表现得极为明显,君臣之间的关系远未达到稳固与信赖的程度。
随着自身地位逐渐稳固,杨坚着手对当初支持自己的朝臣展开行动,有的被诛杀,有的遭罢黜。这一做法让一些人觉得他刻薄寡恩,可实际上,他这么做也是出于无奈之举。
虽说隋文帝有着“开皇之治”这一显赫名号,可实际上自打他篡位夺权的那一刻起,便一直处于不太平的状态,各种状况纷至沓来,难以有安稳的时日。
刚篡位不久,尉迟迥便发起起义,不少关东士族与百姓都站在尉迟迥这边。杨坚平定起义后,马上对关东士族的核心区域河北进行清洗,还将参与三方之乱人员的家属贬为奴隶。
历经艰难平定江南实现天下一统,然而由于对江南治理举措失当,江南的豪强与百姓接连揭竿而起。杨坚遂派杨素强力镇压,手段残酷,参与起义的百姓,不是惨遭诛杀,就是沦为奴隶。
原本隋朝的核心权力牢牢掌控在关陇贵族手中,他们秉持独占理念,绝不愿将权力旁落他人。而杨坚采取的血腥镇压手段,更是雪上加霜,使得关东与江南地区对隋朝统治的认同感急剧下降,渐生背离之心。
新兴王朝往往会在势力拓展时让权力结构向外延伸,可隋朝却是个例外。北周的权力结构本就狭隘,而承接北周的隋朝不但没纠正这一弊病,反倒凭借一系列残酷镇压手段,使得自身权力结构愈发收缩。
在权力有所收缩且对关陇士族心存不信任的情况下,杨坚该如何稳固自身统治?办法有限,此时能依靠的力量,从现实角度看,唯有自己的儿子,除此似乎难寻他途。
如同西晋一般,杨坚给四个儿子都封了有实权的诸侯王爵位。他不仅让儿子们掌控大量土地,还把至关重要的铸币权也交到他们手中,使这些儿子在权力和财富上都有极大影响力。
虽说西晋的前车之鉴近在眼前,把儿子们都实封出去当总管并非能确保长治久安的良策。可杨坚实属无奈,自家家族势力太过薄弱,只能想出这种权宜之法。然而几个儿子还总让他不省心。
太子杨勇表现尚可,然而杨秀与杨俊热衷于奢华生活。他们大兴土木,这无疑造成劳民伤财的局面。更为严重的是,他们握有铸币权,致使其管辖区域的经济陷入极度混乱状态。
更为棘手的是,这些在各地任职的诸侯王,难免会与地方官吏产生交集。倘若诸侯王之间爆发争斗,地方官吏很容易被卷入其中。就像杨广诬陷蜀王杨秀这一事件,直接致使蜀地众多地方官员受牵连入狱。
这种牵连好似成了隋朝统治里一脉相承的特点,仿佛在隋朝的统治体系中,它就像一种既定的模式,贯穿其中,成为具有代表性且延续性的存在。
例如杨广在平定杨谅之乱后,对杨谅的部属及他们的家眷进行了大规模牵连处置。前前后后受此影响的吏民数量惊人,多达二十余万家,如此庞大的数字令人咋舌。
隋朝统治架构本就狭隘,非关陇贵族的士族发展受限。诸侯王内斗相互牵连,这让他们对隋朝大失所望。再者,杨坚对河北、江南等地血腥镇压,致使这些地区的势力与隋朝离心,隋朝对地方的统治由此走向崩溃。
隋朝对地方统治逐渐失控之际,杨坚因废除太子而大规模清洗朝臣,这使得隋朝统治核心暴露出问题。本就信任缺失的君臣关系愈发紧张,为稳固统治,杨坚不得不倚仗杨素家族的势力。
为何不接着重用独孤家这一外戚势力?是有何种顾虑,还是存在其他难以言说的缘由,致使在是否继续重用这一势力的问题上产生疑问。
杨坚本就是凭借外戚身份登上高位,因而对同样身为外戚的独孤家始终保持高度警惕,处处设防。他不希望独孤家在朝廷中权势过大,以免对自己的统治构成威胁。
以独孤陀为例,杨坚派其到地方当刺史,心怀不满的他制造了巫蛊事件,结果直接被贬为平民。独孤罗也受此事件连累,被调往地方任职。随着独孤伽罗失宠,独孤家的权势更是愈发衰落。
到这时,朝政大权全落入杨素一族手中。然而杨素掌权后行事毫无顾忌,把朝廷搅得混乱不堪。最终梁毗对其进行弹劾,杨坚也担忧杨素会危及自身皇权,便有意识地与杨素保持距离。
杨素淡出朝堂后,杨坚有意提拔自己的女婿柳述委以重任。可柳述心思敏锐,早就洞察到隋朝朝堂之下暗潮涌动的局势,果断推辞了杨坚的安排,使得杨坚的重用计划落了空。
当下,关陇贵族、宗室大臣、外戚势力以及太子一系均难获杨坚信任,在此情形下,杨坚统治时能倚仗何人?至此,杨坚已全然陷入孤立无援之境,如此一来,杨广和杨素取代杨坚上位也就成了合乎情理之事。
杨广登上皇位后,隋朝权力结构狭隘这一积弊仍未消除。他不但没能化解问题,还令情况恶化。像清洗杨谅部属、猜忌杨素、诛杀高熲与贺若弼等老臣,这一系列举措使隋朝彻底陷入人心渐失的艰难处境。
隋朝看似国库殷实、国力强盛,可内里实则千疮百孔,迫切需要一位贤明君主来化解危机。然而,好大喜功的杨广并无修复之能,他不想着抽丝剥茧地解决问题,却妄图靠建立宏大功业来树立个人威望。
由于杨广不断地追求表面功绩、彰显威风,隋朝逐渐走向衰落,最终在他这一系列好大喜功的行为影响下,彻底坠入了覆灭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