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路》是苏联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节选,一度时期是中学教材里一篇颇为亮眼的课文。在文革后人教社编写的的教材中,它出现在《全日制十年制学校初中课本:语文,第4册(试用本)》(1978年7月出版)中。
不过,这一篇课文停留在教材中的时间并不长,到了九十年代,随着苏联的解体,苏联文学的地位一落千丈,包括张艺谋那一代在电影学院里本来对苏联电影趋之若鹜的学生,也摇身一变,转投好莱坞电影风格,日后张艺谋、陈凯歌都向好莱坞电影看齐,甚至他们都曾经按照好莱坞的模式,拍过电影。同理,那些当年唯苏联文学马首是瞻的作者,也纷纷隐藏从俄苏文学中盗火学舌的前科,转投卡夫卡、马尔克斯麾下,甘当门徒,忘了俄苏文学的烙印已经刻在骨子里。
但我们从这批作家的早年的痕迹里,仍然可以看出苏联文学对他们的深刻影响。
在苏联文学降温的大背景下,《筑路》也很自然地退出了教科书,难以觅踪迹。
其实,《筑路》进入人教版教材的时间,还有更深的渊源。这恰恰与苏联文学在中国的一枝独秀的大背景紧密关联。
早在1952年10月出版的《初级中学语文课本:第6册》中,就出现了《筑路》。
不过,这个版本来自于梅益译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之后,教科书里出现的《筑路》,都是采用的梅益版。
当时,梅益版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是国内最通行的版本,也是独此一家的版本。
文革期间,人教社不再发行统编教材,而是由各省、市自行编撰教材。
北京市版的教材,凭借着它的得天独厚的中心地位,一度时期,纷纷被各地教材效法、看齐。甚至有些省市,直接翻印北京市版的教材作为代用课本,大致到了1975年之后,各地自行编写教材多了起来,才减少对北京版教材的依赖。
在文革期间的北京市课本里,也收有《筑路》。
我们找到的版本是1973年出版的中学语文第十册,这时候选入课本的《筑路》仍然沿用的是梅益的版本。
这时候,我们碰到《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引进中国的版本史上的一个重要事件,就是在1976年10月,《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出现了一个新译本,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
在这个新译本的卷首,有一个出版说明,介绍了译者的情况:
出版说明
这次出版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是一个新的译本,由黑龙江大学俄语系翻译组和俄语系72级工农兵学员根据苏联青年近卫军出版社1953年俄文版译出。大庆油田采油三部部分工人、黑龙江大学中文系73级工农兵学员和革命教师经过座谈、讨论,为本书写了前言。
人民文学出版社编辑部
这个译本,1994年由漓江出版社再版,署上了译者为黄树南等。
在这个版本的扉页里,可以看到人民文学出版社1976年译本的所有参译人员名单:
第一版译者(姓氏笔画为序):卢康华 张大本 张寰海 李石民 李景琪 沈曼丽 姜长斌 俞约法 黄树南 鲁 桓
一校 李景琪 二校张大本
总校定稿 黄树南
第二版增补校订 黄树南
关于黄树南,我们看一下介绍,引自刘硕良编注的《春潮漫卷书香永:开放声中书人书事书信选》(漓江出版社,2018年10月版)一书:
——黄树南(1932—2009),教授,翻译家。江苏宜兴人。1954年毕业于哈尔滨外国语专门学校俄语专业研究生班。曾任黑龙江大学俄语系兼职教授、哈尔滨外国语专门学校俄语教研室主任、南京师范大学外文系主任、江苏省翻译工作者协会副会长、《外语教学》杂志副主编。1988年至1989年以高级访问学者身份赴苏联莫斯科普希金俄语学院进修半年。曾开设俄语词汇学、俄语句法学、翻译理论与实践、俄语语言国情学等课程。“文化大革命”以后,主持翻译《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暴风雨中诞生的》《岁月——布哈林狱中绝笔》《乌苏里山区历险记》等作品,并译校马列经典著作、史学著作《列宁文稿》《苏联历史百科全书》《俄国文学史》《永恒的召唤》等。——
现在标明为黄树南的译本,基本就是人民文学出版社1976年出版的这个译本。
八十年代之后,《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译本呈现爆发式态势,以眼花缭乱的速度,令这本小说的版本乱花迷眼。
黄树南的译本有其长处,梅益的译本,是根据英译本翻译的,经过转译之后,毕竟与原著有出入,硬译、生译的现象,或多或少地存在着,但黄树南的译本,是根据俄文原文直接翻译的,用语更显考究,中文化的程度更高,看起来更为舒服一些。
因此,人民文学出版社1976年译本后来居上,更具备入选语文教材的资质。
于是,北京市的中学语文教材,在人民文学出版社1976年版出现之后,悄然改换了《筑路》的文本内容。
我们在《北京市中学课本:第三册下册》1976年6月第1版、1977年6月第2版的教材中,可以看到,这本教材里的《筑路》,已经换成了人民文学出版社1976年版、也就是黄树南的译本。
文革结束后,人教社开始统编教材,自1978年起,中小学教材陆续推出,其中1978年7月出版的《全日制十年制学校初中课本:语文第4册(试用本)》收入了《筑路》,而这个版本,与北京市中学课本里1976年6月第1版、1977年6月第2版的内容相同,都是取自人民文学出版社1976年版译本。
这样,人教版的语文教材中,在不同时期出现的课文《筑路》,虽然内容是一样的,但是文本却有着很大的差异。
这种不同,我们有必要考究一下,它们在具体的文本表述上,哪一个看起来更舒服。
这里,我们具体看一看,梅益版本是哪一个时期出现的。
据梅益自述,他是在1938年拿到《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英文版,开始翻译的,1941年冬译完,1942年出版。
梅益的1942年初版
而在这之前,还有段洛夫、陈非璜于1937年由生活书店出版的一个译本,算是最早的译本,不过,这个译本,我查了一下,只有上部。一直到1949年重印的时候,也没有出现下部。这个译本里的冬妮亚译成“特里亚”,保尔译成“巴瓦尔·可却金”。
段洛夫、陈非璜1937年译本
保尔与冬娅亚这样的很中文化的译法,都首次出现在梅益的译本里。
这样,梅益的译本,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全部翻印出来的一个版本。
1949年,梅益的这个译本,由刘辽逸根据俄文版校阅增补,再由梅益再润色,这成为建国后的一个定型本。
其实,这个版本,与梅益的最早译本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刘辽逸的校译,应该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刘辽逸是高尔基《童年》的翻译者,其翻译的流畅通顺程度在俄文译者里称得上是翘楚。他翻译的《战争与和平》也是同类译本中看起来最为舒服的一个译本。
文革结束后,梅益的版本再次经过了修订,在修订过程中,据梅益的自述,他也参考了人民文学出版社1976年版译本,可见,梅益也认为人民文学出版社1976年版有可取之处,毫不犹豫地吸取了这个后来译本里的长处与优点。
之后,人教社推荐学生阅读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译本仍然用的是梅益的译本。
八十年代后,《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各种译本层出不穷,汗牛充栋,但大多在梅益译本与人民文学出版社1976年译本之间各取所需,看起来,更像是择善而从,拼凑剪贴。
因为人教社在九十年代之后,便没有将《筑路》选入课本,我们无从知道,人教社更中意哪一个版本,但是,我们注意到,人民教育出版社2002年6月出版、由“课程教材研究所、中学语文课程教材研究开发中心编”的《自读课本八年级上:白天的星星》收入了《筑路》,这个译本采用的是译林出版社2000年版,译者为曹缦西。
为了比较各个译本的优劣,我们选择几个版本,来看看《筑路》这一节的具体文本内容,哪一个版本更赏心悦目。
1、 段洛夫、陈非璜1937年译本(因为没有第二部,所以这个译本里没有找到相关内容):2、 梅益1942年译本。——雨打着他們的臉,已是深秋了,森林裏那一望無際的林木都已光禿,老樹陰鬱地站着,讓褐色的苔掩住牠身上的皺紋。小站孤單地隱在樹林裏,牠有着一個石頭做的裝卸貨物的月台,就從這裏起,一條翻掘的泥路直通至森林裏。人們在翻掘的泥土像蟻羣一樣的忙碌着。
黏性的泥土是堅硬的,牠已在脚底下被壓碎,人們瘋狂地掘着,鐵棒和鋤耙碰着石頭時發出了沉重的聲音。秋雨不斷的淋,寒冷的雨滴透過衣服浸着他們的肉體,雨水冲壞他們的勞作,泥漿像濃粥一樣從路身上滑出去。
他們的衣服浸透着泥槳,又重又冷,但他們從未停止工作,每天一直做到深晚,而被掘鬆的和堆成的新土的悠長的路,也一天長一天的伸進森林裏。——
3、1952年10月出版的《初级中学语文课本:第6册》中的梅益译本。实际上是建国后梅益校改过的一个定型译本。我们注意一下这个译本,要比梅益的1942年的译本内容多一些,这是因为梅益的最初英译本有所删节,建国后的译本补充了那些删节的部分,文字也要通顺许多,但基本语言架构,没有发生变化,仍可看出梅益译本的一些共同骨架:
——秋雨打着他们的脸。一堆堆深灰色的迷云,低低地压着大地。已是深秋了,森林里那一望无际的林木都已光秃,老树阴郁地站着,让褐色的苔掩住它身上的皱纹。无情的秋天剥下了它们美丽的衣裳,它仍只好枯秃地站在那裹(这一句,初译本里没有,因为这句话,看起来,与上面一句内容信息雷同,所以被英译本给删了)。小车站孤独地隐在树林里。它有一个石头做的装卸货物的月台。就从这里起,一条被翻掘起来的泥路直通到森林里。人们仍在翻开的泥土上像蚁群一样地忙碌着。
粘泥叫人讨厌,它紧紧咬着靴子。人们疯狂地掘着,铁棒和圆锹一碰着石头,便发出了沉重的声音。像筛子筛过一般的细雨不停地下着,寒冷的雨点透过衣服浸着他们的肉醴。雨水冲壤他们的劳作,泥浆像稠粥一样从路上滑过去。
他们的衣服都被泥浆浸透,又重又冷。但是,他们从未停止工作,每天都一直做到很晚才收工。被掘翻了的和堆起来的狭长的路身,一天长过一天地伸进了森林里。——
4、1978年7月出版的《全日制十年制学校初中课本:语文第4册(试用本)》中的版本。也就是人民文学出版社1976年译本,即黄树南的译本。
——秋雨打着人们的脸。一团团饱含雨水的乌云,在低空慢慢移动。深秋,一望无际的森林里,树叶全落了。老榆树阴郁地站着,把满身皱纹藏在褐色的苔藓下面。无情的秋天剥去了它们华丽的盛装,它们只好光着枯瘦的身体站在那里。小车站孤独地隐在树林里。一条新修的路基从车站的石头货台伸向森林。路基周围是蚂蚁一样密集的人群。
讨厌的粘泥在靴子底下扑哧扑哧直响。路基两旁的人们狠劲地挖着土。铁器发出沉重的撞击声,铁锹碰着石头,卡卡作响。雨象用筛子筛过的一样,又细又密,下个不停。冰冷的雨水渗进了衣服。雨水也冲走了人们的劳动成果,泥浆象稠粥一样从路基上淌下来。
湿透了的衣服又重又冷,但是人们一直干到天黑透了才离开工地。修筑的路基一天比一天长,不断伸向密林深处。——
5、人民教育出版社2002年6月出版、由“课程教材研究所,中学语文课程教材研究开发中心编”的《自读课本八年级上:白天的星星》中的版本。——秋雨淅沥淅沥下个不停。饱含水汽的深灰色云团在低空缓缓移动。深秋,大片大片的树变得光秃秃的。老榆树阴沉地站着,树皮的皱褶里长满褐色的苔藓。无情的秋天剥去了它们华丽的衣裳,它们只好裸露着干枯的身子。
小车站孤零零地隐没在树林里。一条新开的路基从石头砌成的卸货台通往森林。路基两边是蚂蚁般密集的人群。
脚下的黏泥讨厌地吧唧吧唧直响。路基两旁的人们疯狂地掘土,铁钎和铁锹碰在石头上,发出嘁喳卡喳的响声。
雨水像从筛子里流出一样,又细又密,下个不停,冰冷的雨点浸透了衣服。雨水冲坏了人们的劳动成果,泥浆如同稠粥般从路基上流下来。
湿透的衣服又重又冷,但是人们工作到很晚很晚才收工。新开的路基一天天向森林延伸,越来越长。——
这个新译本过于简洁,也太中文化,失去了原文别出心裁的一些句式表达。
为了便于更清晰地看清各版本的细处差异,我们再从上面的三段文本中,摘取其中的一个语句,看看它们之间的差异:
1、 梅益初版:老樹陰鬱地站着,讓褐色的苔掩住牠身上的皺紋。
2、 梅益建国后版本(1952年的中学课本里采用):老树阴郁地站着,让褐色的苔掩住它身上的皱纹。
3、 人民文学出版社1976年译本,译者黄树南(文革后的中学课本里采用):老榆树阴郁地站着,把满身皱纹藏在褐色的苔藓下面。(梅益版本里,“苔”是主语,“皱纹”是宾语,而在这个译本中,完全作了主宾颠倒。)
4、译林出版社2000年版,译者曹缦西。(人教社编的自读课本里采用)。树皮的皱褶里长满褐色的苔藓。(梅益与黄树南两个译本还能看出是译文,看起来有一点古怪,而这个译本完全是中文化的表述方式,看起来很舒服,但是缺少译本所特有的新鲜的句式刺激,从某种程度上讲,译本里的“硬译”能够给汉语注入新鲜的表述方式,丰润汉语的表现形式。白话文的发展,与翻译体的推波助澜,有着很大的关系。)
到这里,笔者谈一谈自己对《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阅读体验。
我在小学时,父亲从单位里借了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还有一本是浩然的《西沙儿女》,两本书中,我对《西沙儿女》极其迷恋,觉得文笔优美,内容传奇,爱不释手。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却觉得生涩古怪,描写残忍,叙事下流,从儿童的纯净心理来看,就是一池浑水。当时只读了一半左右,对后半部分读不下去。对于保尔与冬妮亚的感情,一点没有共情性与共鸣感。整个小说,给人印象最深刻与最不可理解的是,为什么石匠的女儿要用胸脯勾引保尔?而小说里最惊世骇俗的地方,就是神甫的女儿在跳舞的时候,露出了内裤。这简直太毁三观了。
我看的这个译本就是人民文学出版社1976年译本。
后来,我成人后,再次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当时最流行的是梅益的译本,我想找到小时候读过的那部分触目惊心的描写,却在梅益的译本里没有找到。
所以,我一直觉得人民文学出版社1976年译本是一个信息量要比梅益的译本更多一点的比较忠实原著的译本。
我们看一看人民文学出版社1976年译本的这一段内容:
——他的舞伴是神父的大女儿。她兴奋到了极点,飞速地旋转着,裙子就像扇子一样展开,露出她那丝质的三角裤衩。这使周围的丘八老爷们看得非常过瘾。——(这个译本中的“三角裤衩”相当的扎眼,对纯洁的儿童来说,很不受用,这也是笔者首次接触这个译本,感到惊心动魄的原因。要知道,这个译本出现在文革期间,这样的翻译,确实没有受到那个时代对不良读物高度警惕的影响。)
梅益的译本:
——他的舞伴是神父的大女儿,因为她旋转得飞快,裙子就像扇子一样展开,她的丝衬裤全都露了出来,这使周围的军官们非常开心。——(这个译本,没有像“三角裤衩”的表述那样,充满着诱惑性,也缺乏形象感。)
我们再找一下梅益1942年的译本:
——他的對手是校長的大女兒,因爲她旋轉得太快,裙子像扇子一樣的展開,把她的絲襯褲完全顯露了,這使周圍的武士們非常快意。——(原译中,将神父译成了校长,舞伴译成了对手,其它的关键词大同小异。)
再看看1937年的译本:
1937年译本
——神父的兒女們伴着他環廻地舞着,把裙子舞得像完全展開了的扇子一樣的神父女兒們的大腿給恍惚着的不中用的軍官們看得淸淸楚楚。——(这个译本是根据日文译本翻译的,有一些累赘,句子太长,不算是一个好译本。这个译本没有提到“亵衣”。)
我们再随机摘一些市面上形形色色的其它版本中的相关部分:
1996年译林版,曹缦西、王志棣译:
——副官的舞伴是神甫的长女。她跳得正欢,裙子在飞快的旋转中像扇子般张开,不太雅观地露出了丝织内裤,逗得过着军营生活的士兵们乐不可支。——“不太雅观”的修饰词,在其它的版本里都没有看到,不知出处在哪里。
1995年华龄出版社译本,文剑译:
——这时节,戈卢勃的副官正搂着神父的大女儿疯狂地在跳“风雪”舞。因为旋得飞快,神父大女儿那裙子像扇子一样展开,以至把她的丝衬裤全露了出来,这使她周围的军官们十分开心。——比较接近于梅益的译本。
1996年海天出版社版,马海燕、李定、陆嘉琦、袁永乐译:
——跟他抱在一起旋转跳舞的是神甫的大女儿。她跳得如痴如醉,裙子像扇子一样飘展开来,露出她那丝织的三角裤衩。那些草莽英雄看得神魂颠倒,晕头转向。——这个版本给译成了三流的通俗小说风格。
2001年南方出版社版,孙纲、(乌)良申佳·莉莉译:
——他的舞伴是神甫的大女儿。她跳得疯狂致志,飞速地旋转着,裙子就像扇子一样飘展开来,露出她那丝织的三角内裤。那些周围的军官们看得神魂颠倒。——这个版本的这段话里好像有错别字,可见这个版本不可靠。
2001年伊犁人民出版社、柯文出版社版,书中中英文分栏排列:
——戈卢勃助手的舞伴是校长的大女儿。飞速地旋转着,裙子展开了,露出她那丝织的三角裤衩。这使周围的军官们看得非常开心。
The partner of Goloub's second-in-command was the elder daughter of the school-master. As she whirled round much too fast herskirts rose so high that, to the delight of the war-riors round, her silk knickers showed.
英文的硬译是:戈卢布二把手的搭档是校长的大女儿。当她转得太快时,裙子涨得太高了,让周围的战士们高兴的是,她的丝绸内裤露了出来。(有一点搞笑的翻译结果)。
天津古籍出版社2004年版,大溪译:
——此时,戈卢勃的副官正在和神父的长女跳着激烈的“风雪”舞,如发疯一般。人们看见美女的大裙子在旋风般舞步的带动下,像孔雀开屏一般伸展开来。连丝绸衬裤都可以看得见了,围在四周的军官很愉快地观赏着这一切。——“孔雀开屏”的中文化风格,代替了通行译本里的“扇子”,各个译者都在这里各显神通,生花妙笔。
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7年译本,张敏译:
——一群人在跳豪放的密里查舞。伴舞的是神甫的长女,她跳得正起劲,裙子飞快旋转,很不雅观地露出了丝织的内裤,惹得士兵大笑不止。——类同曹缦西主译的译林版。
山东文艺出版社2007年版,周露译:
——他的舞伴是神甫的大女儿。她飞速地旋转着,裙子像扇子般展开,露出丝织的紧身衬裤,使围观的军官们欣喜若狂。——类同梅益译本。
从《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片段进入教材的情况来看,这本书的最重要的两个译本就是梅益的译本与人民文学出版社1976年译本也就是黄树南的译本,笔者因为最早接触人民文学出版社1976年译本,所以对这个版本比较容易接受,也觉得这个译本,译出了梅益本没有译出的内容。
后来笔者从头到尾认真阅读的版本,却是梅益的流行版本,到了后来再去关注小说的文本细节的时候,还是选择了人民文学出版社1976年译本(黄树南译本),因为觉得这个译本更为准确、深刻、冷峻,而这两个译本,在不同的时间段,成为教材里的《筑路》这篇课文的不同来源。
俄文版插图
从中我们可以看出,语文教材对不同译本的选择,也是采取一种与时俱进的态度,选择那种最具有阅读舒适感的译本。
当然,我们在这里也会看到一种悖论,那就是课本里选择的是人民文学出版社1976年译本也就是黄树南的译本,但人教社印行的推荐阅读的版本却用的是梅益的译本。
人文社1976年版插图
这两个译本之间也是有着微妙的差异的。
这也是我们上面不厌其详地用关键词比较两个译本异同的一个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