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复仇,我成为了商圈大佬的替身情人。
利用他的信任窥探机密后连夜逃走。
本以为他会勃然大怒地找我算账,
他却只是眼圈通红地问我:
「姜云,你有没有真的爱过我?」
1
「你的病虽然目前的医疗水平没办法彻底治愈,但积极配合治疗一定是对病情有利的,我还是建议你尽快办理住院。」
「根据我们从前在这方面的经验保守估算,你大概还能剩下小半年......但保持乐观积极治疗的话,我会尽我所能将这个时间延长。」
从医院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
我抬头看了眼天上,月亮被刚好飘过的乌云遮住,只有几颗稀疏的星星在闪动。
我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只是做了一个体检,明明今天上午都还一切正常。
老板还夸我这个月表现好,要给我发奖金。
突然我就被宣判了死刑,过上了可以按着手指倒数的日子。
医生的话不停地在我脑子里循环。
我攥着手里的诊断书,浑浑噩噩地往家走,说不清胸口堵着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2
打开家门时家里一片漆黑,屋内空无一人。
「阿川?你在家吗?」
没有人回应我,显然他并不在家。
我看向墙上的挂钟,手上刚拨出去的电话显示无人接听。
马上十一点了,江川居然不在家?
江川是我几个月前在路边捡到的男人。
第一次见他时,他在昏暗的小巷子里被人打得奄奄一息,眼角眉梢都是青紫和血迹。
但即便如此狼狈,也遮不住他让人惊艳的容貌。
清冷精致,又带着一些破碎感。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再朴素不过的衬衣,此刻满是污渍,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可不知为何,我只觉得他像一轮被乌云遮挡的明月。
「你还好吗?」我蹲下来小心翼翼地问他。
他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看得出痛极了,眼神里也满是小心防备:
「我没事,谢谢你。」
「你快走吧,等会他们回来看到你,会让你也惹上麻烦的。」
不知道是因为那张好看的脸,还是他这种情况下依然在为我考虑的善良打动了我。
总之那一瞬间我心软了,把他带回了家并让他留下养伤。
住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江川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家里,神情恹恹心事重重。
我白天上班,下班时总会给他带点东西回来哄他开心。
有时是一块小蛋糕,有时是一个小玩偶。
时间长了,他心情倒也真的渐渐好起来,有时也会出门走走,或者去做点他自己的事。
但他知道我担心他,从不晚归。
一定是出事了。
3
我无暇再收拾自己的心情,把手里的诊断书随手一塞,转身出门。
拿着照片沿路询问后,我最终在墓园里找到了江川。
夏夜多雷雨,我走到墓园门口时突然哗啦啦下起大雨。
江川喝得烂醉如泥,头发衣服全被雨淋湿,身上沾了不少泥。
他蜷缩着躺在一块墓碑前,好像在哭,又好像只是脸上沾满了雨水。
我顾不上打伞,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扶他,但我显然低估了一个成年男子完全失去自主意识之后的重量。
脚下一滑,我们俩一块跌坐在墓碑前。
「轰隆隆!」
一道巨大的闪电从天空劈下来,蓦然照亮了整个墓园。
那一瞬间,我看清了墓碑上的字。
「亡妻江氏竹心之墓。」
我心头一震,转头看向江川。
「江竹心?阿川,江竹心是你什么人?」
江川显然对这个名字十分敏感,哪怕醉成这样,也第一时间捕捉到了。
「江竹心......妈......她是我妈......」
4
十五年前,八岁的我被送到孤儿院的第五天。
也是这么一个夏夜,但不同的是那天天气晴朗,皎洁的月光把孤儿院的院子都照的比平时明亮几分。
「云云乖,过来,到院长叔叔这来。」
「来,跟院长叔叔回屋,叔叔给你吃糖。」
年过五十的院长堆起满脸褶子,嘴里在轻声哄我过去,浑浊的眼睛却不住地往我身上打量。
他的眼神停在了我穿着短裤的小腿上,脚下一点点地向我走近。
我知道他想做什么。
我见过这个眼神,它曾经在我爸爸脸上出现过。
那天爸爸喝醉了酒,一反常态地没有打骂我,而是把我抱在怀里抚摸。
可这样的抚摸比打骂更让我害怕。
我在挣扎之中踢翻了妈妈的遗照,玻璃相框碎裂的声音让爸爸酒醒了不少,神志也清明了许多。
他停了手,把我抱回了房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是眼下......
我环顾四周,孤儿院大门紧锁,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
我的犹豫终于让院长失去了耐心,他收起脸上的笑,走上来牵住我的手,试图把我强行拽回房间。
我害怕极了,开始哭喊挣扎,对他拳打脚踢。
可我的挣扎不仅没能引起孤儿院其他人的注意,反而激怒了院长,他不由分说地给了我一耳光。
随后他动作粗暴地锁住我的双手,单手把我抱起来往房间里走。
「小婊子,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管你的,乖乖让爷爽了爷就放过你......」
我脸颊剧痛,头晕目眩的耳鸣声中夹杂着他不干不净的话。
「你们在干什么?」
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一道声音像黎明的曙光一般打破了我眼前的黑暗。
一束白光出现在院长脸上,光源背后站着的是一个小少年。
「你放开她!」
少年身上剪裁得体的西装有些褶皱,头发也有些凌乱,脸上带着些从睡梦中被吵醒的红晕。
与可爱的外表不符的是眼神里的坚定和正义。
我知道他,他是跟着爸妈一起过来考察资助对象的沈氏集团独子沈怀川。
院长不敢得罪他,只能任由他把我带离了那个地方。
5
在我过去的二十几年人生里,我始终认为命运从未厚待我。
生我时难产而亡的妈妈,开长途货车所以时常不回家的爸爸,昏暗狭小的家,是我八岁以前所有的记忆。
原本日子这么将就着也能过,可偏偏八岁那年,爸爸的货车因为货物超载,侧翻在了高速上。
爸爸再也没能回来,几个叔叔伯伯为了争夺遗产和赔偿金打得头破血流。
我的抚养权辗转了几个叔伯,却在赔偿金到手后成了烫手山芋。
最终几方拉扯的结果就是我被送进了孤儿院。
我原本以为人性大多如此,就连孤儿院的那些孩子们也是一样。
遭遇过这件事的孩子不止我一个,只是从来没有人敢站出来反抗。
不助纣为虐落井下石就已经是她们能做的最大努力了。
但偏偏在那个我最不堪最绝望的夜晚,沈怀川站了出来。
他站在最光亮的地方,所以不惧怕任何黑暗。
像一轮悬于天际的满月,皎洁的光辉让黑夜中的罪恶无所遁形。
孤儿院换了新院长,老院长因为猥亵儿童罪被判了无期徒刑。
我成为了通过沈氏考察的资助对象,获得了由沈氏资助上学的机会。
我在孤儿院的老旧电视上看到了媒体关于这件事情的报道。
那一年,八岁的姜云开启了她新的人生。
她认真地在心底记下了记者提到的两个名字:沈青山和江竹心。
6
自那件事后,我和沈怀川就再没见过面。
他还是那个万千宠爱的沈氏集团小少爷,我是孤儿院里最普通的一个孤儿。
除了每个月按时打到卡上的学费和生活费之外,我和沈氏再没有了别的交集。
原本我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幸运的话或许毕业后我能进入沈氏工作,用自己的劳动来回报她们的资助。
可偏偏在我大二发生了一件轰动全市的大事。
沈氏集团总裁沈青山因为经济犯罪锒铛入狱,夫人江竹心和少爷沈怀川不知所踪,沈氏被几个旁系瓜分。
庞然大物般的沈氏一夕之间轰然倒塌,沈氏最大的竞争对手段氏扶摇直上成为行业龙头。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在为沈氏感到唏嘘惋惜。
而我在惋惜之余,更多了一些对江竹心和沈怀川的担忧。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们竟然会以这种形式出现在我面前。
在江川,也就是沈怀川断断续续的诉说中,我拼凑出了这个故事的另一个版本:
段氏重金诱惑沈氏的旁系董事,互相勾结转移沈氏财产,伪造沈青山经济犯罪的证据,合力把沈青山送进了监狱。
沈青山入狱后,他们联手排挤,把江竹心和沈怀川赶出了沈家。
之后便是一场盛大的分赃行动,每个人都在其中获得了不菲的报酬。
江竹心承受不住打击抑郁自杀,沈怀川在段氏的刻意打压下艰难求生。
那个十五年前恩爱和睦善良正义的家庭,如今一个被冤入狱,一个变成了冰冷的墓碑。
还有一个,在那个如同十五年前一般的夜晚,满身伤痕地出现在我面前,和我说快走,别因为他惹上麻烦。
我以为我早已见惯了天道不公世事无常。
可这些事情万万不该发生在沈怀川身上。
我的月亮曾经把我从泥沼中解救出来,如今,就用我的最后一点生命,为他照亮一点前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