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宇声明:本文为小说。】
其实我叫钟离mo(四声),mo这个字按照我们楚人的写法应该是“眜”,“目+末”,但李斯那个家伙强行统一了文字,我这个名字按照小篆的写法就给简化成了昧。
后来龙且那个大字只认一筐的二货经常拿我打趣,一看到我出现就说:“吆,小妹来啦!”
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刚开始还想给他普及下“昧”字的四种写法及念法,各国文字其实都不一样的,但这二货压根听不懂,更毫无兴趣,后来我也放弃了,每次都直接回怼一句——
“你妹!”
其实老爸的老爸给我起名为“眜”,不是瞎起的,眜是眼睛不正的意思,我从小眼睛就长得和正常人不一样,虽然不是斗鸡眼,但就是让人觉得奇怪。
这也让我懂事后困惑了好多年,我明明在和对面的人说话,但接话的总是他旁边的人,你知道“所得非所见”的痛苦吧?
老爸的老爸生前经常跟我讲家族的荣耀史,他说我们和齐国的那个钟无艳其实是本家,他老爸的老爸还常和钟无艳有来往,没少打秋风,我当时就奇怪,她明明姓钟,我们姓钟离啊,怎么会是本家呢?
老爸的老爸说,其实她本姓钟离,我们共同的祖先甚至可以追溯到大禹治水的那个助手伯益,后来还有自己专属的钟离国,曾经阔得紧,只是后来被楚国灭了,而姓这玩意没人重视,别说简化了,改姓都比喝白水还容易。
这个事我一直是将信将疑的,直到后来有一次和亚父范增胡扯淡,他跟我说了一句极为经典的话:“你爷爷永远是你爷爷,他说的对!”
但我可没觉得自己有啥贵族基因,小时候的日子并不好过,最难的时候甚至只能吃点海鲜度日。
那时还是在楚国,我就明显觉得低人一等,嬴政那个暴君干掉楚国后,我们家族的地位好像更低了。
我的两个哥哥被征发去了岭南,之后就再也没见过,等我开始混社会,我更是觉得莫名别扭,因为爷爷给我的那些教育好像压根不管用了。
有一次,县里贴出告示,我想炫耀自己认字,当众高念:“月关言于天下……”
大家问我月关是谁,是本县县令的尊名么?我也很奇怪,把眼睛揉了大半天才看清楚,原来是“朕谕天下”,当时差点没把我臊死,但大家都说我眼神本来就不好,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从那以后,我就觉得这个世界肯定有问题,怎么人家的文字我都看不懂,而我会写的文字却不让用呢?那我前十几年认的字不都用来打水漂了?还TM连个响都听不到!
所以听说项梁造反的时候,我是极为开心的,第一时间就从连云港跑到淮河北岸等着,当时最先渡河的是个身高将近两米的家伙,他握着我的手就不松开了:“兄弟,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咱们一起干吧!”
从此我就跟他一起干了。
说起来,这家伙不仅打仗极猛,私下干架更是无敌,有一次,我们几个想试试这家伙到底能打几个。
提议的人是二货龙且,在场的有我、韩信、项声一共四个人,当时喝了不少酒,龙且已经脸红脖子粗,他觉得四个人肯定够了,但项声说:“我了解羽哥,我从小就是被他揍大的,我曾带八个小孩堵他,八个啊!结果被他一个人反堵了。”
龙且嗤之以鼻:“你那是小孩!现在咱们四个一米八几的壮汉,还干不过他一个一米九的?”
韩信当时说了一句话,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个中真正的含义。
“我看得叫上英布和季布,最好是让虞姬陪羽哥喝顿酒,让他先放飞一夜,然后咱们六个再一起上!”
龙且最烦英布,听到名字就当场掀了桌子,拉着我们三个就去堵羽哥。
结果龙且被羽哥朝着肚子一拳秒倒,我和项声左右进攻,不到五分钟也都被放翻,这时龙且还在嗷嗷呕吐,站都站不起来。
韩信这会拉着英布和季布来了,一看这场面,这厮居然说:“听说你们在打架,我带人劝架来了……”
英布、季布看着鼻青脸肿的我和项声,直接松开了早已攥紧的拳头:“都是好兄弟,打毛打!”
说起韩信,他应该是我当时最好的朋友,但这家伙肯定是我们中最悲催的一个。
也不知道是谁挖出了他曾经钻人裤裆的黑历史,结果二货龙且就好像逮到了宝,没少挖苦韩信,还给他起了个“胯夫”的外号。
更气爆韩信的,有一次军中搞活动,龙且还自导自演了个小品,名字叫什么《胯下之辱》,他扮演的屠夫实在太像了,就是那个扮演韩信的演员找了个身材极矮的,还极尽自嘲出丑之能事,让韩信彻底成了军中公认的笑柄。
羽哥当时还给龙且颁了个演技奖,奖品记不起来了,好像是个银铸的公鸡?
项梁当时是在贵宾包厢观看,他第一时间派人找到我,跟我说:“你和韩信关系最好,劝劝他,别让他和龙且私下决斗,出了意外不好,龙且毕竟将才难得嘛!”
等我在河边找到韩信的时候,这家伙已经不再气鼓鼓的了,只笑嘻嘻地说了句:“公鸡应该给扮演我的演员啊,你们到底懂不懂欣赏小品!”
这就是我喜欢韩信的原因,他好像有种天生的优越感与自我治愈能力,别人怎么嘲笑他,他都依然自信满满,我估计他爸爸的爸爸给他起名为“信”,也不是瞎起的。
而且,韩信从一开始就确信我实际叫钟离mo,而不是钟离昧,更不是钟离小妹,这无疑让我在名誉自卑的大力衬托下,反而不再那么纠结生理自卑了。
但这家伙就是和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我们打仗都是猛打猛冲、一往无前,这家伙却总是缩在后面,战局已定他反而猛冲出来抢东西。
所以几年下来,我们都成了大将,他还在给羽哥扛旗,就连他消失了,羽哥都压根没注意到。
但韩信走的时候找到了我,我以为他会依依惜别,结果这厮说:“如果再见不是朋友,请见谅!”
我当时踹了他一脚,因为我从来没因为他只是个郎中而瞧不起他:“等你丫混好了再说吧,滚!”
再听到韩信的消息,是几个月以后了,但当时大家压根都不信,二货龙且的话最让人信服:“你们全搞错啦,那肯定是韩国的那个韩信,咱们的胯夫能被刘老四看上?他要是能当上大将军,我军中裸奔三日!”
后来有一天,我追着刘老四朝死里揍,眼看就要逮住他,突然斜刺里杀出一军,领头的人极为熟悉。
我看人不揉眼睛都不敢确认的,但当时脱口而出:“韩信?!”
身边的士兵也脱口而出:“真是胯夫!”
不知道怎么的,当时我脑子里一片混乱,连刘老四仓皇逃走都没注意到,韩信看了我一会,突然微微一笑,率军撤走。
我也率军撤退,当时脑子里就一个想法:“龙且你个二货,这次你少裸奔一秒,老子都和你没完!”
其实内心深处,我并不想和韩信战场相见,算是上天眷顾吧,之后我还真没和韩信对掐过。
时间越朝后走,我慢慢越能理解“上天眷顾”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那时我主要在西线干刘老四,其它哥们都陆续和韩信在北方掐了起来。
先是二货龙且,如果我能做羽哥的主,我绝不会安排他去掐韩信,因为他从来都看不起胯夫,后来又整天叫嚣要干掉胯夫,痛雪“裸奔”之耻,这种心态非死不可。
之后是项声,听说他也被韩信干掉在了下邳,但也只是听说,后来我还曾向韩信确认过,他又是微微一笑:“声哥不见了!”
有时我就想,如果是我对上韩信,就算我能狠下心,我又能掐过他么?
但当时我压根没心思去考虑这些,那会的我焦头烂额,而原因居然不是刘老四,而是羽哥!
因为羽哥已经不再信任我了,当年我就是带着再多人去堵他,他都没有丝毫怀疑我,但现在,我们连交流都费劲了。
当然我还不算什么,关键是亚父都被羽哥气跑了。亚父临走之前和我说,这一切都是陈平那个家伙搞的鬼。
感谢亚父!这句话在我人生的最后几天里真正帮到了我!
其实我和陈平早就认识了,但我从一开始就反感这娘炮,油头粉面,流里流气的,二货龙且给别人取了那么多外号,只有陈平的我最认可——“渣男”!
如果知道后来的事情,我肯定早就一刀结果这贱渣男了!
大概要从固陵战败说起,那时我突出重围,隐姓埋名,希望了此残生。
但刘老四实在追捕我太急,都怪我这颗头颅太值钱,连续几个朋友都想借此实现财富自由,要不是我机警,他们中的一个早就跻身“千金富翁”了。
走投无路之下,我只好去投靠韩信,心想他总不至于缺那点钱吧?
何况,当时我确实想再见见他,曾经的好哥们,也就只剩下他和英布了,算了,还是别提英布那玩意了。
韩信和我说的第一句话:“记得分开时我的话么?”
我想了一会,脑中闪过他离开时的画面——
“如果再见不是朋友,请见谅!”
我苦笑不已,我居然早就忘了:“很好,累了,干掉我吧!”
“没了?”
韩信说话风格好像变化极大,我印象中的他总喜欢发表高见、滔滔不绝,可惜没人当回事,除了我总能强制自己听下去。
现在的他却不愿多说话,但哪怕只有一个字,别人也不敢不听,换位思考,这是不是也挺乏味的?
我想了一会,该用什么话来告别这个世界呢?
慢慢叹了口气——
“好怀念打章邯的日子啊……”
韩信嘴角抽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我静静看着他,看了很久,才低声说:“我不会怪你的。”
“你应该知道那个事吧?”韩信举起了酒杯,自己一饮而尽,“陈馀当初要汉王杀掉张耳,他才站在汉王这边,汉王就杀了一个跟张耳很像的人,将人头送给他……”
这个事我当然是知道的,但这跟我有啥关系?
“两个月前,我遇到了一个人,第一眼以为是你!”
霎时间我明白过来,突然间热泪盈眶……
“但这家伙看人都不揉眼睛的,我观察了一会,就确信肯定不是你!”韩信一本正经的。
我真是哭笑不得:“真有和我长得那么像的人?”
“想找你这双眼睛肯定是困难了点!”韩信好像彻底打开了话匣子,“当年在羽哥那里,只有你这个眼睛不正的人,拿过正眼看过我……”
“他具体是什么人?”
“这你不用知道。我会给你安排个去处,今天以后能不能再见,就看天数吧!”
那晚我们喝了很多酒,也聊了很多,但聊的内容,还是我俩一起跟羽哥打天下的日子……
第二天我醒过来,韩信就已经走了,之后我被两个人送到一个山村里,投靠了一个“远房表叔”,外面发生的事情我就彻底不知道了。
这样也好,接下来应该就是我和刘老四比赛谁活得长了,看样子我胜算极大,等他挂了,我估计就可以出山、自由活动了。
大概过了几个月吧,山里突然冲进来一大群士兵,将我团团包围,我空手入白刃,很快就干翻了八个,早就听说羽哥临死前一人干掉了几百,我可不能给他丢脸!
但外围士兵喊叫的话让我霎时间心神大乱,最终一战的战绩永远定格在了八个!
“韩信谋反,已经被抓!现在来捉拿他窝藏的项羽要犯钟离昧!”
结果我就被扑倒在地上了,脑中极度混乱!
本以为会被立即处死,但接下来两三天的日子居然还不错,独立别野,锦衣华服,伙食也大大改善,居然还有海鲜。
实话实说,山中的日子实在太苦了,而我也确实很长时间没吃到小时候常吃的海鲜了。
一大拨人来反复问话,还都恰饭点来,我只专心吃吃喝喝,发誓不出一言,但有一次被问急了,忍不住张嘴说了句:“这顿怎么没有海鲜?”
最后出场的人,实在是我这辈子最恶心的家伙,但他就是出现了,导致我彻底没了胃口。
没错,“渣男”陈平!
他一副老熟人的亲热架势,但我还在纠结要不要用正眼瞧他,最后索性闭上眼睛,省得他接收到错误信息。
“那我给你讲几个故事吧。”渣男开口了,“用我……不,用你们羽哥那里熟悉的交流方式。”
“今年九月,胯夫抓到了羽哥的钟离小妹,将他在彭城公开处死,头颅送给了刘老四。”
“刘老四当然很满意,他这半年基本把羽哥残部都给收拾光了,就差小妹了,现在小妹也死了,他就彻底高枕无忧了!”
“但刘老四可不知道,他眼前的那个小妹头颅其实是假的,胯夫是在致敬他的‘张大耳假头计’呢!”
“本来这事过了也就过了,但突然有人向刘老四告密,说胯夫谋反,好玩吧?胯夫谋反呀!刘老四会信么?渣男肯定不信,小妹也不会信吧?”
我心想:“我倒是盼着韩信谋反呢!到现在这局面,恐怕韩信也会后悔没有谋反吧!”
“但刘老四多聪明一人,他居然装作信了,那渣男只好做出些微的贡献,提议刘老四在陈地大会诸侯,一起巡狩云梦泽,胯夫一到陈县就被抓了起来,带去的军队也被夺了,楚地更是都归了刘老四!”
我真想奋起干这厮,可恨脚链被固定在地上,这厮又离得远。
这两天我已经听那拨人说了大致经过,尤其是对渣男“伪游云梦”的妙计大加吹捧,听渣男这口吻,估计现在嘚瑟劲还没过。
“胯夫这个人,世人都把他当成战神,但就他那点老底,渣男和小妹还能不清楚?二货龙且从来都没说错,这厮就是个胆小鬼!”
“还没用大刑呢,胯夫就啥都招了,连他假杀小妹忽悠刘老四的事都说了!”
我猛地睁开眼睛,瞪着渣男!
“这不是很简单的事么?胯夫要是不招,渣男怎么会知道小妹是在山里?”
我脑子有点乱,渣男说得有理,除了韩信等寥寥几个人,谁会知道我的下落,但我打心底不愿相信,韩信居然会出卖我!
“胯夫能干掉二货龙且、声哥一众曾经的兄弟,用他们的人头作自己上位的军功,现在出卖小妹死中求活,又有什么稀奇的?”
“不瞒小妹,现在刘老四还不知道真的小妹仍然活着,如果小妹站出来反戈一击,正好可以指证胯夫谋反,至少窝藏羽哥余孽的罪名是跑不掉的,以小妹的身份名望,刘老四、大布、土匪越等人肯定会相信的。”
“对了,说到大布,小妹可能还不知道,小布已经被刘老四招安了,日子过得还不错。”
这是二货龙且取的外号,“大布”是英布,“小布”自然就是季布了,听说季布还活着,我当然开心,但听说他已被“招安”,又有些五味杂陈。
“小妹要是相信渣男,指证胯夫,渣男可以保证,小妹起码会像小布一样活着!”
“小妹本以为胯夫讲义气,难道渣男就不能对小妹也讲义气么?”
我差点没笑出声来,还好久经二货龙且的训练,总算忍住了,闭上眼睛,凝心思考,想搞清楚到底是咋回事。
“渣男时间不多,现在刘老四、大布、土匪越正在陈县开会,等着定性胯夫的罪行,小妹晚餐前给个话吧。”说完就闪了。
我一下午都脑中乱乱的,如果韩信真的出卖我,那我自然要反戈一击,但这会是真的么?
不知道啥时候,突然脑中一道灵光闪过,亚父临走前的话语闪现——
“这一切都是陈平那个家伙搞的鬼!”
霎时间我想明白了一切,忍不住哈哈大笑!
韩信当然没有出卖我,招出我对他其实没好处,反而是多增了一项罪名,真正出卖我的其实是韩信身边知道我下落的人!
这段时间刘老四拿下楚地,肯定大肆追捕、悬赏羽哥旧部,很多人会被抓到或举报,而我作为仅存的最高级别的人,举报我赏金只会更多,现在韩信已经倒了,他身边人更不怕了,自然会有人打我这“头颅赏金”的主意!
渣男负责刘老四的情报工作,消息自然会到他手上!
渣男这阴逼,其实是想忽悠我指证、坐实韩信谋反的罪名,我差点就被这阴逼骗到了!
大概听到我的笑声,渣男很快赶来,满脸笑意:“小妹想清楚了?”
我狠狠瞪着他,尽量把双眼对焦在渣男的脸上,感觉到位了才说:“晚餐多准备点海鲜!”
渣男立刻气急败坏,现出原形,一副要打骂我的架势,但他很快恢复了冷静。
“那渣男就给小妹讲最后一个故事吧,是他们商讨的,渣男听着着实不错。”
“小妹被胯夫实际窝藏的事,自然只能刘老四、大布、土匪越等人知道,起码让大布、土匪越不再干涉刘老四对胯夫的处理!”
“世人当然不能知道实情,否则刘老四被胯夫成功忽悠,他的脸面朝哪里搁?”
“整个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有人向刘老四告密胯夫谋反,胯夫早就得知了,他心不自安,就想向刘老四证明自己没有反心,怎么证明呢,正好他早就窝藏了小妹,就想借小妹人头一用,结果就逼小妹自杀,又公开砍下小妹的人头,亲自带往陈县送给刘老四!”
我差点没气破肚皮,这都是啥玩意能够想出来的,这不是让韩信背负逼死我的千古骂名么?
“渣男觉得这个故事挺精彩的,相信世人会听的津津有味、信之不疑,还会千古传诵!”
“其实胯夫不委屈!他公开杀了小妹,无论真假,都注定要背负骂名了。只不过,现在刘老四抓住胯夫,不管怎么定罪,搞臭胯夫的名声是必须的,所以小妹必须是被胯夫逼死的!”
我想彻底问候渣男的祖宗十八代,但想想又没啥意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痛骂几句这种贱渣男又有什么用。
想到痛骂,突然间我大彻大悟——
世人只是不知晓真相,韩信才落得千古骂名,但假的总归是假的,我就不信后世会永远搞不清真相,不信你陈平能在所有时间欺骗所有人!
毕竟,我和韩信的友情,我自己确信,那可绝不是假的!
至于世人乃至后世怎么看怎么说怎么骂,那都随它去吧,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何况,我明明叫钟离眜,我活着都能被叫成钟离昧乃至钟离小妹,后世会怎么叫,我实在没兴趣去想。
彻底释然了,我也满脸得意地向渣男说出了我人生最后一句话——
“晚餐多准备点海鲜美酒!我钟离眜要告别韩信,去见羽哥和一众兄弟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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