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状元郎沈钦成功后，我选择留了下来。

因为他和我原世界里爱而不得的白月光长得一模一样。

他曾应允只爱我一人，可我却看到她为公主画眉。

如今还要为了公主取我的血，还说会好好补偿我。

可是我快死了，已经没有以后了呀。

1

月华如练，洒满了状元府的庭院。

我独自站在秋千旁，手中轻抚着沈钦亲手扎的绳索，回忆着往昔的温馨。

我曾是皇都人人羡慕的对象，他对我倾尽所有。

然而，当他为公主描眉的那一刻，我便知道，一切已经改变。

突然，沈钦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宁静，冷冷地从我身后传来：

「公主晕倒了，需要你的血作为药引。」

我的心猛地一沉，我转过身，面对着沈钦，直直地盯住他：

「沈钦，你这是何意？你明明知道我的身体，一旦流血，便难以止住。」

沈钦的面庞在月色下冷硬如石，他的目光穿透我，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为了公主，这点牺牲是必须的。况且如果不是你，公主怎么会昏迷不醒？」

「圣女的灵药已经给了你，只能取你的血才能救她。」

我心中泛起苦涩的波澜，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坚定：

「公主的昏厥，岂能归咎于我？是她觊觎有妇之夫，恬不知耻非要嫁给你，还想要我自请做妾，我不过拒绝了她，皇都的流言也是因她自己不体面。」

「她敢做不敢认，怎么她气急攻心成了我的错？」

沈钦一脸我不懂事地看着我，

「淼淼，你怎能说这些话羞辱公主，她高贵圣洁，听到你说那些话怎么能忍，不是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流言又从何而来，你何时变得如此冷血？以前简直是我看错了你！」

简直强盗逻辑，我都要气笑了。

我这身体本就身中蛊毒，自系统脱离后每一次满月都要忍受毒发，有了圣女赐药才得以苟延残喘。

只是近来越发不好了，系统本就提醒我自己命不久矣，如今也感觉大限将至。

他现在还要取我至阴之体得了灵药滋养的血做药引，简直是要加速我的死亡。

「沈钦，你执意要如此吗？」

沈钦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又被坚定所取代：

「淼淼，这是替你赎罪，救公主的命，你把血给公主再去向她赔罪，她那么大度善良，一定不会为难你，至于你这次取血受伤，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感觉像有钝刀在磨我的心口，

「公主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吗？你这是要我死啊，沈钦。」

沈钦皱了皱眉，对我说的话很是不满，

「淼淼，你说什么胡话，太医说了，吃过灵药滋养的人，不说百毒不侵，也是身强体壮，你吃了灵药已过去三年，早该吸收如常人一般。」

「往日你以此让我心疼你，我为你也算言听计从，无有不应，但是大是大非面前，你就不要耍那些花招了，行吗？」

沈钦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仿佛在责怪我的不识大体。

呵呵，真是可笑，太医是公主的人，说什么他信什么，而我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他明明知道我的身体，如今都成了我在做戏博取同情。

他决然转身，背对着我，冷声命令太医开始取血，不再给我任何辩解的机会。

「有劳太医，烦请动手吧。」

2

太医命人上前，我感到自己的手臂被紧紧抓住，我想挣扎，却无力反抗，这具本就苟延残喘的身体怎么能对抗得了这些人。

冰冷的刀片划过我的肌肤，疼痛瞬间蔓延至全身，血液顺着我的手腕滴落，染红了地面。

沈钦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他眼中终于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便被他压制下去：

「为了公主，你忍忍吧。」

我的心中充满了绝望，我看着沈钦，克制住我的疼痛，用尽力气开口，声音听起来还有几分撕心裂肺：

「沈钦，你一定会后悔的！」

若你知道，我马上命不久矣，你还会如此吗？

沈钦没有回答，更是别过头去，避开了我的目光。

太医们许是在公主的暗示下，故意让我多受了些苦，很久才要为我止血。

一开始血还没止住，血液从药粉覆盖的伤口里不断涌出。

此时，沈钦看到也皱了皱眉，正想说话。

太医们飞快对视一眼，从箱子里拿出一个不知名的草药末给我敷上。

当我终于止血，却是以加倍的痛苦为代价。

只是我的痛苦，沈钦不知。

「你看，这血不是止住了吗？公主都说了，哪有那么弱的人，这些太医果然有真本事，看来是以前用的药不够好，还以为真是你体质特殊呢。」

沈钦对太医的草药效果赞叹不已，却未察觉这药物背后的狠毒，有了这一遭，他更觉得我这些年都是装的。

我忍受着剧痛，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匆匆吩咐婢女照顾我，便带着太医扬长而去，要替我去向公主赔罪，留下我独自一人。

我慌忙抹去草药，伤口迅速结痂，却隐藏着难以言说的灼烧之苦。

不愧是宫廷施刑罚时用的秘药，快速止血，只是会带来灼烧之痛，表面愈合实则伤口会时时受灼烧之苦。

沈钦为了公主，竟然同意对我使用宫廷的秘药，这让我心如死灰。

翌日，晨曦初照，有婢女通报公主殿下的亲临。

我勉强撑起虚弱的身躯，步履蹒跚地来到前厅，只见公主华服加身，南珠熠熠，与我苍白的面色形成鲜明对比。

「公主驾到，未曾远迎，请恕臣妇失礼。」

我喉头发干，尽管心中百般不愿，礼数却不可废。

公主的目光在我身上游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姐姐，不必多礼，我们不是见过吗？」

我心中一紧，悦丰楼的偶遇历历在目，沈钦和公主的亲昵举动如刺在心，「臣妇忘记了，更不敢与公主姐妹相称。」

她轻笑，红唇轻启，「哎呀，姐姐忘了，不过我们很快便是一家人。毕竟沈郎对我的心意，姐姐不是也见识过？」

我紧咬嘴唇，心中酸楚，

「公主殿下，夫君的关切出于君臣之义。」

「君臣之义？」她轻蔑地笑了，

「沈郎如今都为了我取你的血，姐姐还这么认为吗？」

我按下心中的不满，「公主高贵，沈家不敢得罪。」

她逼近一步，「沈郎的心意，姐姐在悦丰楼看得不清楚，这次逼你取血也看不出吗？」

3

沈钦曾对我倾尽宠爱，为我亲自奔波于悦丰楼买枣泥糕，不顾身份挑选脂膏，亲手扎秋千，让我在树荫下读话本。

我问过他：

「堂堂状元郎，为我这小女子做这些，不觉得丢面吗？」

他永远坦荡又骄傲地仰着脸：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为所爱之人付出，是增添荣光。」

他的眼里缀满星辰，我与他相望便知何为一眼万年。

当下我的心还因他的话漏跳了一拍，悸动同当年我曾在学校操场上见到少年张扬一笑。

可是因他说公务繁忙，我自己出门，却在悦丰楼目睹他为公主描眉，公主的笑容在看到我时更甚。

她依偎在沈钦身旁，她的幸福和胜利不仅刺眼，也在我心上落下一根拔不去的刺。

「公主，夫君曾允我此生仅我一人，永不纳妾，现在要我自请下堂做妾，绝不可能。」

她既然挑明，那我也直言不讳。

「不做妾，那让你当平妻吧，这已是对你最大的恩惠了。」

公主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直视她的眼睛，

「我既不做妾，也不当平妻，他若要娶你，那让他同我和离就是。」

公主也变了神情，目光如炬，仿佛要穿透我的灵魂，「姐姐，听沈郎说，你是异世界的人，为他而留下，此时此刻，沈郎因着我如此待你，你会后悔吗？」

我的心猛地一震，他真是什么都告诉公主，「公主殿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沈钦，我无怨无悔。」

公主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那本公主倒要瞧瞧，你还能坚持这个想法多久。」

沈钦突然冲进前厅，一脸急切。

我心中一喜，原以为他是担心我，却不料他的目光直接越过我，定格在公主身上，将她护在身后，仿佛我是那个会伤害她的人。

他的举动刺痛了我。

「公主，你们在说什么？」沈钦的声音里满是关切。

「沈郎，不用担心我，我只是在感谢姐姐昨日的救命之恩。」公主轻描淡写地带过。

沈钦却认真起来，

「她害你昏厥，自然应该补偿。我送你回府休息吧。」

说着，他便带着公主转身欲走，从头到尾目光都未曾落在我身上，似乎忘了我的存在。

「沈钦，我的秋千坏了。」我叫住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期盼。

那是我们热恋时他亲手为我扎的，今早突然绳索断裂，即使修补我也不想假手于人。

沈钦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府里有这么多下人，你不会让他们做吗？」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然后就这样走了。

我叹了口气。

沈钦带着公主离开了，他应当不会忘记今日是月圆之夜吧。

原主的身体曾经中过蛊毒，因着至阴之体才能保下一命，只是每个月圆之夜都要遭受万虫啃咬之苦。

以往，沈钦总会陪着我度过。

今日，也不应例外。

只要他回来，我就愿意原谅他。

沈钦没有回来，我独自蜷缩在冰冷的药水中，每一次疼痛袭来，都像是有千万只虫子在啃食我的心脏，我咬紧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承受这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