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重生回来让我躲避少爷,我听之信之,长姐却趁机取代我嫁给少爷

每夜有故事 2024-03-29 16:12:53

长姐重生了。

她告诫我若是做了少爷的通房,我会被善妒的少夫人杖责至死。

我求少爷放我去庄子上伺候。

可田庄秋收,我回府禀报,却见同为丫鬟的长姐早已抬为姨娘。

长姐笑着祝我在外天高海阔,莫要艳羡她锦衣玉食、雍容华贵。

1

我是夫人亲自教导,指给少爷的贴身丫鬟。

其实说是丫鬟,也算是夫人抬举。

毕竟连府中烧火小厮打帘子进来递热水,都会瞧着我的脸,笑话不过是个物件儿,真当自个是个主儿。

他说得对。

论身份,我与长姐都是从罪臣府里罚没的仆孺。

论姿色,长姐臻首娥眉,可我生得朴实敦厚。

只因夫人在人牙子那赞了句「是个好生养的」才将我与长姐一块买进府。

可我没想到天生丽质的长姐会成为府中最低等的洒扫丫鬟,而我却很快被送到少爷房中。

从前只会舞文弄墨的长姐不敢对夫人和少爷心生怨怼,她便寻到我的床头讥讽。

「你不要以为得了少爷的宠爱就能踩我一头。」

长姐斜了我一眼,很是没好气:「都是亲姊妹,你委身一个病秧子,连带让别人也瞧不起我。」

她自幼与我不对付。

我喝着苦涩的避子汤,也没空搭理她,这些话却转瞬落到了少爷耳中。

少爷娘胎带疾,难以人道,可他为人清正温和。

寻常人家的通房哪有事后叫人端热水进屋的,可我却有。

隔天,少爷为表安慰,赏了我一副玭珠耳环,他说:「珞娘,你跟着我,我定不会亏待你。」

我日日佩戴那串耳珠,丫鬟下人们羡慕得红了眼。

少爷心善,如果未来的少夫人宽宏大量,我这通房也大概是能飞上枝头,脱了贱籍做个姨娘。

只是这日子刚有盼头,长姐却又找上门。

她来那天,蹙起那双我见犹怜的柳叶眉,伸手却毫不客气地夺下我的耳环,踩进泥里。

「陈阿珞,你不许再戴这送命的东西了!」

我的耳垂因为长姐的拉扯瞬间涌出两颗红豆似的血珠,可这都不比玭珠蒙上污泥让我心疼。

正当我想要捡起那对耳环,长姐却抓住我的双臂,她的一双美目含泣,眼中是万千不舍与疼惜。

长姐好似一夕之间从豆蔻少女长成了垂暮老妇,可她的字字句句依旧叫我触目惊心。

「阿珞,你也不想一个月后,在长街上被新进门的少夫人杖责至死吧?」

2

长姐对我警言劝告只因她重生了。

这一世比起与我争风吃醋,她只想救我。

她让我信她。

可我也只能信她,因为长姐说出的数件琐事都在府上一一应验。

因此我与长姐好似回到了最初的关系,毕竟哪有姐妹天生对立。

回首人生,我们才惊觉过往的针锋相对也只不过是长辈们移花接木、有意撺掇。

这一次,长姐又向我提起逃跑一事。

可我们的身契都压在夫人那,没有路引,我们连京城也离不开。

长姐摸了摸我结痂的耳垂,她忧心忡忡:「阿珞,不能再耽搁了。今日我在前院看见冰人登门,不消几日,三书六礼成,少夫人就该入府了。」

长姐口中可怖的少夫人是郡主下嫁,身为婆母的夫人都不敢给她脸色。

前世新婚的第二日,我为少爷更衣,不慎碰到少爷的臂膀,一夜难以承欢的少夫人因此抓住把柄。

少夫人借口说府中的婢子放浪形骸,新妇刚入门就迫不及待勾引主子,她要以儆效尤。

于是我被拖到了门口,长街上人来人往。家法棍每落一下,我便要当众大喊一声「奴是勾引主子的下贱货,奴该打」。

少爷曾为低声下气地祈求郡主高抬贵手。

然而郡主心高气傲,最是看不得夫君为女子求情。

她使个眼色,那些个粗使婆子们便即刻将我打得咽了气。

那日,我的血河蜿蜒绵亘,从府门前流至层层石阶,染透长街的杂草。

负责洒扫的长姐从天明至日暮,麻木地提水冲洗着我的鲜血,一遍又一遍,绝望更绝望。

可曾经待我温柔体贴的少爷却连为我叹惋都不敢做到。

「阿珞,我们只有彼此了,长姐一定会救你出去。」

前世如噩梦缠身让长姐情深义重地向我许诺。

然而她出门时不慎撞见来寻我的少爷,转瞬却变换了姿态。

美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她娇娇柔柔地行过礼,声音似蜜:「少爷来寻阿珞?那奴便不打搅了,奴先行告退。」

长姐的窈窕身形走过少爷的身侧,她携来的一阵清风都是花露的香气。

少爷的脚步一顿。

直到他见到我才复又面带春风地朝我走来,一对新耳珰被他小心地收在胸口。

「珞娘,这是我为你寻来了新的玭珠。」

他满心欢喜,不知我却在想此时此刻,少爷应许会满足所有我微不足道的请求。

3

我拜别夫人与少爷那日是阖府张灯结彩时。

新妇下轿,前厅热闹非凡,独我只身一人从后门离去。

我原以为夫人对我青眼有加,她会希望我留在少爷身边延绵子嗣。

可当少爷听了我的枕边风,垮下脸来为我向母亲求恩典,放我去京郊的田庄伺候时,夫人只叹息一声。

「罢了,我也只是想寻常公子身边也该有一两个暖床丫头,如此才不会显得我儿格格不入。」

曾经,郡主下嫁药罐子、恐难有后的流言四起。

夫人买我这个多福多子相之人进府,送到少爷身边只为堵住这悠悠众口,才能撑起府上的体面。

夫人拍了拍我的手算是践行:「珞娘,如今新妇进门,你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你知礼数、懂进退,我很是欣慰。」

她的言下之意无非是少爷新婚燕尔,谁也不希望高贵的新妇会撞上府里低贱的通房。

长姐虽觉得我避到庄子上只是缓兵一时,可我们两个丫鬟着实没有更好的办法苟活。

你看,人天生就是分三六九等。

王孙贵胄逆天改命,只消弹指,譬如郡主下嫁,才有老爷升官,夫人得诰,连带我得以买入府中做暖床丫鬟也不过是个平息谣言的棋子。

而长姐重生,婢子通晓未来,我们拼尽全力,图个活命已是莫大的恩赐。

然而,我知那位高傲的江东才女,我的长姐、我的嫡姐,陈阿璎她不会甘心。

4

江东陈家于年前一朝覆灭,满门抄斩。

我与嫡姐几经转辗卖到京城时,早已无人记得我们的名姓、来历。

只有身契上的官印让我们的身价格外得低,才叫人想起我们姊妹定是府上犯事,罚没出来的婢女。

可我们根本不是什么婢女。

嫡姐陈阿璎生母早亡,是皇商陈氏阖府娇宠的嫡长女。

她不似寻常闺阁女子只知女红刺绣,世代簪缨的外祖教她通古博今、才德兼备,江东无人不晓她的清荣与尊贵。

而我原只是府上众多庶出姊妹里早已养废的那一个。

阿爹给我取名陈尼,声同尘泥。

我讨厌这个名字,嫡姐的外祖家却乐见其成,因为只要父亲对庶子们不上心,嫡女陈阿璎便永远是两家的掌上明珠。

然而,好景不长,所有人都忘记世事无常。

顷刻间,阿爹下狱问斩,叔侄们流放千里,嫡姐从天之骄女变成褴褛落魄的冒名丫鬟。

忠心的仆妇们佯装谄媚,将她推到我的身边:「官差大人,她们两个就是厨房烧火的丫头,拉去卖了给大人买酒吃吧!」

我与嫡姐因此逃过一劫。

后来,人牙子问我们姓甚名谁,嫡姐下意识答道,她叫阿璎。

人牙子眉一挑,我连忙扯谎:「我是阿珞,我们是亲姊妹,是爹娘起的璎珞连名。」

5

矜娇的嫡姐曾经很是不喜她与我沾亲带故。

从前在府里她便傲然独立,后来我们相依辗转流亡,她亦不愿与我过分亲近。

可是如今,她销假将我送至田庄,贴身荷包里省吃俭用留下的月银也尽数塞入我的手中。

「田庄不比府邸方便,这些你且收下,以后莫再与府中扯上关系。」

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长姐如母。

临行前,嫡姐的话似永远也说不够。

她教我为人处世低调慎行,为奴为婢也不能折辱陈家儿女的风骨,女子亦要读书习字,明事理、通是非。

于是,我用嫡姐留下的银钱在庄子上找夫子开蒙识了字。

上巳节前,我已经能够修书一封,想要连同这些时日打络子赚的碎银一并让往来府邸与田庄的马夫转交给嫡姐。

可也正是这时,少爷与少夫人来了。

新妇过门,少夫人很快诊出有孕。

夫人为表嘉奖,将掌家权柄尽数散给少夫人。

少夫人初掌大权,理应视察府中的田铺农庄。

少爷为显夫妻恩爱,也一并随同。

府邸的马车抵达田庄时,我摸了摸血痂早已剥落的双耳,力图将自己隐藏于一众膀大腰粗的农妇中。

可我一介清丽瘦削的及笄少女很快被少夫人留意。

她的团扇轻点,将我从农妇中摘了出来:「你是谁家的女儿?模样倒是剔透秀逸。」

6

少夫人以为我出身佃户。

可面对前世将我杀害之人,恐惧蛮横不讲道理,在那一瞬间已将我吞噬殆尽。

我只顾浑身颤抖,漫进长街的鲜血从她出现的那刻起就仿佛已经映在我的眼底。

我哆嗦着想要开口,马夫福六却从后排一跃而上。

他朝少夫人大大咧咧地行礼,然后执起我的手:「给少夫人请安,这是俺家妹子哩。」

郡主霸道,下至田野亦有所耳闻。

乍然间,我一个藏在田庄的通房出现,定然少不了少夫人的猜疑。

届时,少夫人随意找个由头赏板子出气事小,若是发卖去了,只怕我难再安身。

福六为我开脱,他黝黑涨红的脸上挂着憨笑,好似痴痴地找补:「不对不对,阿珞是俺未来的媳妇。她原是府上出来的丫鬟,等俺攒够了赎身钱,俺一定娶她。」

福六说得情真意切,我亦在少夫人狐疑的眼神中慌忙点头。

我与福六都紧张得忘记松开彼此,少夫人见了,只剩笑吟吟地打趣:「好你个泼皮马夫平添个美娇娘!等你来府里赎身,我定要为阿珞添副嫁妆。」

福六连忙拉着我叩谢赏赐。

等他抬起头朝我欢喜一笑,我却被一道清凉的注视逼得回首。

那是…少爷?

可少爷自顾扶着有孕娇妻进门,几个丫鬟也缀在身后笑话主子新婚痴缠。

7

说来我与福六的因缘际会俗气平凡。

倒不是他有多疼惜我,或是我又对他有几分情意。

只是春日里摘菱角,他看见我挽起的衣裙,露出的脚踝。

自那以往,他说要对我负责。

起初,佃户们都笑他傻。

我既已舍身少爷,又似府衙前的石狮子丰腴威武,哪里配得上一介良民为我明媒正娶。

可我及笄后身形抽条,又因务农瘦削。

如今还得到少夫人的允诺和赏赐,不少人立即改了口,明里暗里艳羡福六捡了天大的便宜。

福六很是高兴,托人邀我在黄昏时分的槐花坡相见。

我如约而至,却不想所见之人竟是满目愁思的少爷。

「珞娘,我知道你对福六无意,莫要再委屈自己。你跟我回府,我能护你。」

少爷说着,朝我伸出五指。

他的指尖葱白似玉,看向我的眼眸如同京城最是风雅的公子,宽和明澈。

我不敢说少爷对我有情,但大抵是有些大丈夫该有的占有欲。

可我退远了,恭敬福身,连带称呼亦疏离生非:「公子,奴从不委屈,亦不需要任何人相护。」

「怎么会呢,如果不是因为倩华,你又何须避来田庄,现在还要委身于一个马夫。」他上前握住我的手腕:「珞娘,你临阵脱逃、百般求全,又可知我的心意?」

他如今还有脸来怨我了。

我挣脱他,神情不解:「奴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少夫人金枝玉叶,如何能与奴婢共侍一夫?奴避来田庄是拜过公子、夫人的,只是公子从未出言喝止。」

「因为公子知道奴只有离得远远的才能过得好,而不是能安然活在府邸,能被公子庇佑。」

「适才,少夫人问奴是何家女,公子不曾回答,难道公子的心意在少夫人面前便不重要了吗?」

「一个马夫尚且冒大不韪也要澄明心意,为何公子的心意如此难以兑现?」

少爷有怨,他怨门楣不高又得贵妇,他怨己身文质懦弱,连一个不字也不敢言语。

只是他始终是高高在上的少爷,这怨火便平白落到了旁处。

可他没想到我本就不是任人揉搓的奴婢丫鬟。

毕竟上辈子的此时,是我一把火烧了少爷与少夫人野合恩爱的茅草屋。

8

就连嫡姐也不知我亦是重生的怪物。

她不知的还有江东陈氏一夜覆灭的真相。

倩华郡主原与我的阿兄乃指腹为婚的天赐姻缘。

其中「天赐」之意指的是得皇商陈氏鼎力相助,倩华郡主自幼便是宫中红人,穿衣住食比之公主皇子过犹不及。

她享受着这纸婚约带来的优待,却不愿为其践行本分。

郡主有一青梅竹马,乃是大理寺丞赵大人的嫡子,更是我与嫡姐如今侍奉的少爷,赵枢意。

他们背德相爱,总试云雨,可这对偷情鸳鸯的好景不长——倩华郡主意外有孕了。

一面是心意相通的情郎,一面是荣华富贵的未婚夫,倩华郡主两相权衡,竟想将错就错,意欲隐瞒六甲之身,嫁入陈氏。

我的阿兄携千抬聘礼上京娶妻,临了却只回来一具冰冷的死尸。

原是进京后,阿兄发现郡主与外男勾结苟合,郡主的亲卫当场刺死了他,却没能截获阿兄寄回江东的家书。

没有人知道那封家书写了什么,郡主却担忧信中内容会将自己的清誉毁于一旦。

她暗中联合百官,以一首莫须有的反诗将江东陈氏一族置之死地,满门抄斩。

自己却转身带着陈氏的千抬聘礼作嫁妆,满心欢喜地下嫁给自己的情郎。

陈氏覆灭,阿爹临终前将长兄的绝笔家书塞进我怀里,让我作女婢逃走。

可就是这封寄予全族含冤昭雪厚望的书信也只有一行字。

「是我不够好,别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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