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下半年，罗振宇的“思维造物”在第七次更新招股书后，最终选择撤回上市申请。年末，泸州老窖赞助罗振宇“时间的朋友”跨年演讲，但演讲后人们发现该联名酒月销量仅为两件，可以用惨淡来形容。与此同时，“罗胖60秒”在诞生十年之后也下线了。

无独有偶，知识付费另一大巨头吴晓波旗下巴九灵也曾借壳上市，但被证监会否决，梦碎A股。去年，有某奶业公司人员爆料，他们在吴晓波直播间只卖出15罐奶粉，甚至有3罐被退了货。

一时人们纷纷感慨，曾经的两大知识付费巨头竟然取得了如此令人灰心的成绩，实在令人意想不到。

10年前，在那个公众号与音频正盛行的年代，罗振宇、吴晓波，与樊登、李善友一道，在年轻人和中年职场人群体间，形成了知识付费的巨大风浪。

2013年，罗辑思维在上线不到8个月时尝试招募计划，5个小时5500个会员名额被抢购一空，销售额800万元。两年后，罗振宇在水立方举办“时间的朋友”个人跨年演讲，4000张门票销售一空，还有几百万人通过视频直播观看。2016年5月，思维造物正式发布得到App，从2016年12月至2018年5月，用户数从351万增至2000万，增长近6倍。

同样是2016年，吴晓波也做起了跨年演讲。在随后5年里，吴晓波跨年演讲的现场观众人数由1000人攀升至7000，最便宜的票价也从1280元涨到了1980元，最高票价达到12800元。2015年中，吴晓波频道公众号正式运营，2017年自然增粉至127.64万人，2018年粉丝量达到350万人。

还有2018年，樊登读书App正式上线，一年后总用户数突破2000万。

犹记得前几年，和一位做物联网相关销售的朋友在餐厅吃饭时，他兴致勃勃地讲起，他闲下来的时候会在喜马拉雅听罗振宇的罗辑思维课，了解当下的市场发展趋势，学习里面讲到的商业模式。

来源：得到APP截图

尽管后来，知识付费经常被诟病为贩卖焦虑，但不可否认的是，它确实为很多人输送了关于商业模式、发展逻辑的相关知识。包括此前经济学家薛兆丰在得到APP上开课，其将经济学与实际生活场景结合起来，深入浅出的讲课模式，让很多初学者大呼对一向以为艰难晦涩的经济学知识有了形象的了解。

来源：深交所官网 来源：深交所官网

但令人没想到的是，10年之后，罗振宇折戟IPO，吴晓波冲击A股至今未果，樊登不再专注拆书，李善友的混沌学园声量日渐被淹没，知识付费竟式微至此。

但不知是否是此消彼长的规律，随着知识付费光芒的与日黯淡，各种洗脑“魔性”的短视频与直播内容却开始在互联网上肆意泛滥。

“公司要转型做传媒，请问如何才能在一年内做成有百万粉丝的抖音号？”在某新媒体运营群内，有人诚心发问。大家纷纷给出建议，“擦边，擦边，还是擦边”、“做剧情号，找人穿黑丝”、“搞笑怼人的”等等。

尽管听起来有些玩世不恭，但能看出来大家给的建议都是实话，而且这些风格确实也是当下不少新入局短视频或直播赛道的新人会首先考虑到的。原因很明显，低俗、洗脑的风格，确实比较容易以最快速度在各大平台上收获流量。

2023年初，新榜发布了2022年快手涨粉超千万的10个黑马账号，其中不乏包含洗脑视频内容的账号。包括简介信息为：快手第一户外主播，代表作《爹妈团 道家人》的某快手超4000万粉丝的博主。其置顶的第一条视频就是《爹妈团战歌》，主播站在某豪车前喊到：我天道，玩快手，只认三样东西；第一样，我的两个好哥哥，一个散打，一个陈山，第二样，我的道家军爹妈团，第三样，我麦序上的大哥。提起战刀在咆哮，只为我儿祁天道......

豪气万丈，提神醒脑，“只为我儿祁天道”的声音在脑中挥之不去。其洗脑程度大概只有从去年开始在抖音爆火的T97可与之一较高下。

魔性的互动韵律，加上主播标志性的大嘴，让“咖啡你冲不冲，冲冲冲冲冲，福利你冲不冲，冲冲冲冲冲”的口号回荡在直播间内，也回荡在每一个进入直播间的网友的大脑里。

来源：T97咖啡抖音截图

“你这辈子吃不上四个菜”、“哎，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好嗨呦，感觉人生已经达到了高潮”、“入夜我们谈恋爱”、“你要给方向盘喂奶啊？”等“名句”或者魔性BGM曾出现在无数网友的手机里。整个平台好像一个嘈杂不堪的广场，而这些配音或低俗洗脑的台词，被制造者拿着喇叭一遍又一遍地播放，吸引着更多地人来围观，成为一个又一个广场上的爆款。

当这种环境氛围越来越浓时，新入局者多数也只能选择跟着这样做，毕竟流量谁都想要，更何况已经有那么多的成功案例在前了。所以当大家在考虑如何起号时，擦边、怼人且洗脑的风格一定会首先被考虑到。

可能有人会说，这不也是大家爱看吗？是，但难道大家爱看的只有这种短视频吗？这种短视频迎合的是人性的较低处，不犯法、有的也不涉及不道德，只是审美素质较低而已。但在强大算法的推荐下，一旦用户在刷到一条类似视频时停留时间稍微长一些，大数据便会将一个又一个的类似视频推送到用户的眼前。

前两年，腾讯副总裁曾将低智低俗化的短视频称为“猪食”，并痛斥，“你喜欢猪食，看到的就全是猪食，没有别的。”问题是，喜欢猪食和喜欢鲜花并不矛盾，但低俗、洗脑的视频显然更让人上瘾。在个性化推荐的算法的助攻下，被大量投喂“猪食”成了很多人刷完视频后的感受。

字节跳动曾在其官方微信中表示，短视频作为一种全新的传播形式，帮助无数普通人记录分享自己的生活，让更多人看到更大的世界。当下来看，人们看到的是更大的世界，还是内容生产者和算法机制赤裸裸地为了流量，为我们打造的信息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