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第五年,婆婆得了糖尿病,老公也因为公司的事情熬坏了身体。
所以每晚我都会给他们俩做药膳。
可这天,池沐泽倒掉了我精心准备的药膳,婆婆吃了小青梅送来的甜点。
我突然就对这样的生活累了。
第二天我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
收到离婚协议的那一刻,池沐泽没忍住皱着眉头反问我:“一点小事,至于吗?”
“嗯…至于。”
1.
“要离婚总该有个理由吧?你一天到晚发疯,莫名其妙,我没有义务惯着你。”
池沐泽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不耐烦。
若不是我知道曾经和他结过婚,怕是连我自己都要怀疑,眼前的人是不是自己的丈夫了。
语气疏离得不像话。
“我妈对你那么好,你就忍心抛下她一个人走?”
提起婆婆,我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好半天后才缓缓出声:
“她刚刚吃了小蛋糕。”
“自从妈生病过后,一直都是我在照顾,我也算是尽了孝道,谁也不亏欠谁。”
毕竟儿媳妇终究是儿媳妇。
成不了女儿。
池沐泽没说话,一只手扶着额头揉了揉眉心后,眯着眼上下打量着我。
可我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眼神里的烦躁。
他一向如此,在暴风雨来临之前都会有短暂的平静。
我听着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开口:
“早早…”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哄的意味,“药膳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
“最近工作上的事务真的很繁杂,是我没把工作和生活分开,没处理好工作上的情绪,我给你道歉。”
“你没必要因为这个和我提离婚,有点太小题大做了。”
他每次哄人也是如此。
哄着哄着就把错误堆在了我的头上。
似乎只要我闹了,就是我的错。
因为池沐泽的这句话,我的思绪回到了前天晚上。
我和往常一样看准时间,在家做药膳,确保他下班回到家后就能够吃上热乎的。
池沐泽也算是准时准点回家,可脸上的表情却不怎么好。
我下意识地以为他的偏头痛又犯了,急忙跑到厨房将药膳端了过来,一脸心疼地看着他:
“你最近是不是又出去应酬了?身上的酒味好重,医生不是说了…”
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啪嗒一声。
低头就看到池沐泽面无表情地将我精心准备的药膳,倒进了垃圾桶里。
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就听到他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姜早早,你是不是管得有些太宽了?”
“我不出去应酬,怎么赚钱?怎么供你挥霍?你不要总像一个猪脑子一样明知故问好吗?”
明明周围的一切都和以前一样,我却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池沐泽对我的耐心大不如前。
我问一句他可以怼十句。
句句扎心。
我心里一阵苦涩,却还是忍不住追问:“药膳呢?不喜欢吗?”
我看着池沐泽的眉头跳了跳,瞬间暴怒:
“别他妈跟我提药膳了,就因为这破玩意儿,我每次出去就被身边的人嘲笑,说我一身药味,说我是个病秧子。”
“就因为你,我的面子被他们踩在脚下。回到家还要面对你的各种追问,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一天到晚哪来的那么多问题,很烦,也很累。”
“还有,以后都不用给我准备药膳了,家里都被你搞得全是一股药味,晦气死了。”
婆婆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我们俩争吵,默默地拿起桌子上的甜点,吃了起来。
见我的目光盯得过来,她也只是无所谓地耸耸肩:
“早早,确实是你管得太多了。妈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些甜品了,今天也想尝尝,药膳就倒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母子一条心,在此刻得到了深刻的印证。
对他们来说确实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即便是我在上面花费了很多的心思。
再继续闹下去倒显得我有些不懂事了。
2.
我不想再继续跟他们废话,将离婚协议上的条例摆在了他的面前。
“财产分割这一块,你要是没什么意见的话,就签字吧。”
我不是一个圣人,能把钱财视为身外之物,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这是我应得的。
其他什么我也不关心,毕竟也跟我没关系了。
池沐泽顺从我的话,只瞥了一眼离婚协议,就将其丢在了一旁。
直到现在他都觉得我只是在闹而已。
我没理会他,转身回到卧室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知道,他不会再多说什么。
就像每次吵架,先低头的人永远是我。
在他眼里,我永远都只值得哄一次。
可是行李装到一半,卧室的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池沐泽站在门口盯了我好半天才开口:
“离婚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你又何必这么着急搬出去?欲擒故纵的手段,这些年你也不是第一次玩了,玩多了就挺没意思的。”
……
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果然,在他眼里我永远都是这样不堪的人。
我抬头看着他,语气平静:
“是挺没意思的,既知结果,又何必藕断丝连?”
池沐泽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因为他曾不止一次地跟我说过同样的话。
在他眼里,我就只是一介妇女,拥有妇人之见。
但凡和他决定不同时,就会遭到否定:
“一个小决定而已,就这么优柔寡断,果然是在家里待得太久,早就和这个社会脱轨了。”
“行了,以后要没事你就在旁边看着,省着一天到晚丢人现眼。”
像是被我剥了面子,池沐泽拉不下这张脸,摔门而去。
我也乐在清静,无人打扰,安安静静的收拾自己的行李。
结婚后,因为池沐泽一句,想要体会家里有人照顾的感觉。
我便辞掉了自己心爱的工作,全职待在家中。
在他和婆婆共同生了一场大病后,我更是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他们俩身上。
以至于,这个家里属于我自己的东西实在是少之又少。
行李收拾好后,池沐泽和婆婆同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们俩脸上都没有太多的表情。
反倒是池沐泽,语气不悦地开口:
“明天再走不行吗?非得大晚上就走,你这不是明摆着给人添堵吗?”
“算了,要去哪儿?我开车送你。”
池沐泽工作很忙,家里买的车,一年到头我估计也只坐过一次。
没想到,如今离婚了,他反倒主动邀请我。
多可笑。
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语气依旧冷漠:
“不必了,我只是没有出去工作而已,基本的生活技能还是有的,现在打车那么方便,不用麻烦你。”
池沐泽不再说话,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我不再给他任何眼神,临走前,却还是没忍住转身看了婆婆一眼。
儿子像母亲果然没错。
有时候就连我自己都在怀疑,池沐泽生性冷漠,是不是随了婆婆?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跟我没关系了。
我扯出一抹微笑,看着婆婆:
“妈,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妈了。”
“你喜欢吃甜点,我不会阻拦,你要记住,你的血糖随时都会升高,记得吃医生开的相关药物。为了身体考虑,还是要少吃。”
就当是最后一次尽孝道。
说完我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离开这个生活了5年的地方。
3.
说实话,这个城市的大多地方我都不熟悉。
我是在18岁那年被父亲送到池家的。
那时候,池家面临破产,岌岌可危。
父亲让我带着所有的家产,找到了池沐泽。
他说,这是我们家欠他们的。
从那之后,我从姜早早成为池太太。
在往后的日子里一点点地丢失掉自己。
后来,池家生意蒸蒸日上,我和他之间的差距也越来越大。
我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池沐泽带我去参加过一次他们圈子里的聚会。
中途我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时就听到里面的人在调侃:
“池哥,你现在是打算走深情人设了?我还以为你跟她只是玩玩而已,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
“不过,姜早早也确实贤惠,每次你出来应酬喝得烂醉时,她都能把烂摊子收拾好,这样的女生已经很少见了。”
我听到池沐泽嗤笑了一声,散漫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太贤惠了也不好,挺无趣的,看久了也会腻。”
包厢里是一阵哄笑声,有人出声主持公道:
“腻了,你还不离婚,一直拖着人家干吗?”
我的手指死死掐入了手掌心,期待又害怕池沐泽的回答。
良久过后我才听到他的声音:
“她爸死了,死之前还记得还我们家的恩情。”说到这里,池沐泽停顿了许久才再次开口:
“我要是再不要她,她身边就真的没有人了,怪可怜的。”
“只是…这样一眼就看到头的日子,我确实也挺烦的。”
难怪池沐泽会对我的问题总是显得不耐烦。
原来他早就对我这个人烦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继续听下去的,周身的寒气将我整个人浓浓地包围住。
心脏处就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包厢内调侃的声音再度响起:
“所以说你小子就是太注重感情了,她家帮了你,本来就是他们家欠你的,你又何必让自己陷入这种苦恼当中?”
“不瞒你说,初初要回来了,她一直不让我们告诉你。上次我们聊天她还跟我说,放不下你。你们俩这又是何必呢?”
苏怡初,那个陪伴了池沐泽前20年的小青梅。
从小他们俩就被所有人调侃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可是后来,池家濒临破产,苏怡初被送去了国外。
莫名其妙地分手后,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再后来便是我们的婚礼。
池沐泽像是忘掉了一切,选择了我。
我知道苏怡初的存在,是因为池沐泽从来不避着我。
他的书房里还光明正大地摆着他们俩亲密的合照。
婆婆也是,偶尔嘴快还会亲昵地喊她儿媳妇。
我以为,只要我付出得足够多,总能打动他们的心。
可是现在我才明白,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一扇敲不开的窗,一直去敲,是很没礼貌的行为。
我又想起了那天,婆婆当着我的面吃掉的那个甜点。
好像是英国的特产。
哦。
差点忘了说了。
苏怡初好像就是从英国回来的。
在他们三人之间,我才是那个外人。
4.
我买了最近的机票,回到曾经离开了很久的故乡。
刚进村子就有不少人打量着我。
其中依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冲上前拉住我的手:
“你是…老姜的女儿吧?早早,哎哟都长这么大了,你爸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
提到老姜,我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沙哑。
“我爸几年前就去世了…”
众人的神色都暗了暗,似乎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当初听你爸说你结婚了,你老公呢,没跟着一起回来?”
我平静地回答:“离了。”
面前的人安慰似的捏了捏我的肩膀:“没事,你小时候就是吃的百家饭长大,现在回来了也一样,姨姨们养得起你。”
我的眼眶不受控制地泛红。
自从父亲去世过后,我已经太久没有感受到被人关心是什么样的滋味了。
一味地关心和付出,让我差点都忘了,我也是一个需要被爱的人。
“今晚去我家休息吧,你们家那房子好久都没人住了,一时半会儿估计也住不了人。”
我没拒绝,在周围人的簇拥下,一起回了家。
晚上,专属铃声响起的那一刻,我才想起,自己忘记拉黑池沐泽了。
出于礼貌我还是按下了接听键,对面传来烦躁的声音。
“早早,抽屉里放的是偏头痛的药吗?为什么我吃了不管用?”
“家里的阿姨根本就不会做你那种药膳,我头好痛。”
池沐泽抱怨的语气里又带着一丝委屈。
像是在责怪我没有做好善后一样。
可我的内心毫无波澜,只是平静地叙述这一切:
“你的药早就过期了,上次检查的时候医生就说过了,那种药已经不适合你了。”
“药膳的话,你让家里的阿姨去问问王医生,看有没有新方子,掌握好水和火候就够了。你要是怕苦,可以让阿姨加适量的蜂蜜,或者吃完后,吃点山楂片。”
电话那头愣了许久,似乎还有抽泣的声音。
以前,池沐泽也不是没有打电话问过我这种事情。
但比起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我会先关心他的身体怎么样?
确认无碍后才会继续说,而不是像现在像个无情的机器一样叙述一切。
“早早…”
像是知道池沐泽会说些什么,我没有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直接打断了他:
“已经很晚了,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
“还有…以后要没什么事的话,就不要打电话过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不喜欢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