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英不英(增八)周忱经济改革让江南物阜民丰,为何遭到弹劾罢官

惊心鸟 2025-03-16 01:47:54

仁宣之治是明朝第一个经济飞速发展时期,也是自宋仁宗赵祯以来中原王朝罕见的盛世。这跟时代物阜民丰,国家军力强盛,明朝进入了国力的巅峰时代。谈起仁宣之治的经济发展,就绕开明朝宣德、正统年间的名臣周忱。周忱在历史教科书中名声不显,但在当时却为国家的强盛作出了极为重大的贡献。他总督江南期间,推行了一系列的经济改革,被认为是自唐德宗时期两税制改革后,古代经济制度的最大变革。通过这次改革江南经济成为全国最为发达的地区,也带动了明朝国力进入了第一个腾飞的阶段。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整个改革过程中,周忱遭到了当地士大夫官僚的各种阻挠。在改革获得了初步成就后,周忱不但没有受到表彰,而且被地方官员各种弹劾,最终不得不被朝廷罢官致仕。历史上对周忱的改革给予了极高的评价,被认为是万历年张居正改革之前的最重要的一次。这次改革也受到了老百姓的广泛欢迎,所以周忱在江南各省的官声极好。可就是这么个为国为民的官员,却被地方士大夫官僚各种弹劾迫害,有功而不能赏,最终郁郁而死,让人感到唏嘘不已。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周忱会遭到如此不公的待遇呢?

要解释这个问题,还得从周忱的人生履历开始。周忱是江西人,出生于明太祖洪武十四年,从小就有着神童的名号。他八岁就能读书,而且过目不忘,于是十二岁被父亲送到当地名门望族的金塘王氏求学。因为学习成绩好,神童的名声传得很广,十七岁的时候被吉安府同知刘均福补为府学弟子。永乐元年的时候,周忱已经二十二岁了,他第一次参加江西乡试,考中了第六十四名。第二年周忱再接再厉,在科举中考中进士,而且被选拔为翰林院庶吉士。永乐三年,解缙奉命选拔二十八名进士入文渊阁,周忱因自荐而成为第二十九位。

周忱之所以能越级自荐进入文渊阁,其实是明成祖朱棣特意开的口子。于是周忱在朝廷中声名鹊起,作为最年轻的进士参与了《永乐大典》的修撰。此后周忱一直活跃在朱棣身边,先后出任刑部广西清吏司主事、福建清吏司员外郎,跟着朱棣南下北上,成为北京行在重要的官员之一。在此期间周忱得到了很多老臣的看重,其中最为著名的便是夏原吉。明宣宗朱瞻基继位后,有人想把周忱调到地方做知府,但遭到了夏原吉的反对,认为其才能不限于做知府。于是在夏原吉和大学士杨荣的推荐下,周忱被升为工部右侍郎巡抚江南。

江南自古以来是中原王朝的财税重地,给国家提供的税粮是首屈一指的。但到了明宣宗年间,江南的财税却出了问题,经常有各种拖欠,使得北京朝廷的财政日趋紧张。朱瞻基把周忱派到江南,就是为了解决财税问题,为此专门给他挂了个总督税粮的头衔。周忱到了江南后,发现江南的财税制度很不合理,于是展开了一系列的改革。比如他针对富豪逃避漕运耗米的问题,提出了统一铁斛的平米法。同时他又削减了征收税粮的粮长数量,降低老百姓的压力。同时他还设立了公囤所,以囤户专人管理,设立主簿记账,避免地方贪墨。

出了在程序制度上改革之外,周忱还提出了一系列新政。比如他经过和与苏州知府况钟精密计算,把原来的二百六十二万担官田租税减到七十二万担。同时他又设立了“济农仓”,将丰年节省下来的米粮用于灾年赈济地方平民百姓。由于在他的治理下江南各省财税颇丰,他还主动让官府承担了修圩、筑岸、开河、浚湖等社会工程的米粮供给,使济农仓成为江南地方的备用粮库。经过周忱的励精图治,不但解决了江南财税供给给北京的问题,而且试行了赋税折银举措,为正统年间的金花银折纳政策奠定了基础。

因为周忱的这一系列举措,江南百姓的经济压力大为减轻,国家的财税也更加的丰裕,可以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因此不论是老百姓,还是后世的学者都对周忱的改革给予了极高的评价。他的改革被认为是张居正改革之前最为重要的,承前启后的改革举措。也被认为是自唐德宗时期两税制改革以来,最具有时代发展意义和进步意义的改革。可是如此双赢的改革,却遭到了江南地方士绅的强烈反对,各种控告弹劾周忱的奏章不断的飞到朝廷。从改革开始的宣德年中期,到周忱被罢官的景泰二年,二十年来弹劾从未停止过。

弹劾周忱的朝野官员多不胜数,可以说是遍布朝野。其中有户部尚书郭资,也有六朝老臣胡濙。有朝廷的给事中李素,也有地方上的奸民尹崇礼、彭守学。在朱瞻基、朱祁镇在位时,他们对周忱的支持非常充足,而且给予了便宜行事的权力,这些弹劾都没有起到作用。土木堡之变后,朱祁镇被蒙古瓦剌太师也先的大军俘虏,明代宗朱祁钰上位,周忱面临的形势越发严峻。最终朱祁钰扛不住下面的压力,只能下诏勒令周忱致仕。周忱离开后,他在江南试行的新政被接替者逐渐废除,江南百姓的生活日渐困苦起来。

从历史的各种文献来看,周忱的改革重要性在明朝的影响极大的,对后来的张居正改革和清朝雍正改革有着极大的试验示范作用。改革的效果也是很好的,老百姓拍手称赞,后世学者也给予高度评价。可是这次改革却叫好不叫座,最终被反对者逐渐废除,周忱也被迫罢官,郁郁而终。从各方面的史料分析,周忱的改革之所以没有持续下去,最大的原因还是破坏了江南士绅官僚的既得利益。在周忱之前,征收江南赋税的政策是明太祖朱元璋定下来的。朱元璋将这些权力下给江南士绅,设立了粮长、粮户等各种下级官吏。

这些下级官吏和地方富豪相勾结,利用手中权力肆意改变收税的标准,不断压榨盘剥地方百姓,各种损公肥私。使得江南明明是明朝最富庶的地区,各种税收却严重拖欠,甚至影响了北京朝廷的财政支出。面对这种严重的腐败问题,如果是朱元璋肯定是让人提着刀子乱砍乱杀。但周忱没有这样做,而是直接改变了收税的制度。这种自上而下的改革收回了下级官吏的权力,削弱了他们和地方豪绅的勾连,不仅促进了税粮的征收,还遏制了地方的腐败。但这也能侵犯了地方豪绅的既得利益,遭到了士大夫官僚的弹劾。

面对这种弹劾,朱瞻基和朱祁镇对周忱的功劳非常肯定,给予了其便宜行事的大权。这个权力让与地方豪绅勾结的官僚不敢擅自妄动,所有弹劾都石沉大海。可明代宗朱祁钰不是这样的皇帝,他坐上皇位完全是形势发展的偶然,因此为了自己的皇位,他向江南士大夫官僚们妥协了。朱祁钰不是不知道江南赋税的重要性,但对他而言皇位却更重要。最重要的是周忱是朱祁镇最为倚重的大臣之一,牺牲周忱不但能够拉拢朝廷中江南士大夫的代言人,而且能够打击朱祁镇在朝廷中的支持者,控制明朝的财政大权。

周忱在经济财税方面的能力很强,但并不是他完全得到皇帝支持的主要原因。他之所以能得到朱瞻基和朱祁镇两位皇帝支持,其核心在于八面玲珑的做官风格。在朱瞻基时代,他得到了朝廷重臣夏原吉和杨荣的支持,使得经济改革得以顺利推行。在朱祁镇时代,周忱又走通了王振的路子,得到了宦官集团的全面支持。他在走通王振路子时难免做些擦边的事情,虽然是为了江南百姓,却也成为了政敌的把柄。土木堡之变后,朱祁镇失去了皇位,王振的官宦集团也遭到文官集团打击,周忱也就受到了不小的牵连。

对于刚刚坐上皇位的明代宗朱祁钰而言,周忱是可有可无的。牺牲一个周忱解决自己的皇位稳固性问题,顺便夺取朝廷的财政大权,何乐而不为呢?至于周忱的制度被破坏后,老百姓面临什么样的困境,不是朱祁钰首先考虑的问题。实际上站在朱祁钰的角度,防止朱祁镇复辟才是第一要务,朱祁镇的所有旧部能不用的尽量不用。于是在这种皇权斗争的氛围里,周忱成为朝廷的牺牲者,而老百姓也称为最大的受害者。与于谦一样忧国忧民的周忱,只能在这种内斗的环境中郁郁而死,老百姓的生存也只能自生自灭。

在明朝这个巨大的封建王朝里,皇帝和士大夫作为统治阶级,心里想的永远是自己的权位和利益,而百姓永远是被牺牲的对象。周忱作为亲近百姓的士大夫,自然是朝廷掌权者打击的对象。如果所有士大夫都像周忱一样,都为百姓做事,那皇帝和士大夫的权利从哪里来?封建时代的政治斗争是残酷的,也是自私自利的。几乎所有的士大夫都不会为了百姓而牺牲,只会将鱼肉百姓合法化,将腐败变成惯例。正如宋朝宰相文彦博质问宋神宗赵顼所言,您到底是为百姓治天下,还是为士大夫治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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