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年谱(1949-1976)》(第六册)纪事本末(717)】1972年,毛泽东79岁。
1972年7月27日-29日,周恩来和廖承志等三次会见受日本首相田中角荣委托来中国的日本公明党委员长竹入义胜,就中日邦交正常化及《中日联合声明要点(草案)》进行谈判。
7月28日,毛泽东圈阅周恩来本日报送的《中日联合声明要点(草案)》。周恩来在送审报告中说:
这个草案是按照前日在主席处所谈,和昨日与竹入交换了意见,然后于昨晚在政治局会议上报告讨论过,同外交部日本组商量起草的。今晚还要与竹入再作一次探讨性谈话。晚九时后,当到主席处请示,以便明日正式答复竹入。
当天晚十时至次日晨一时半,毛泽东在中南海游泳池住处听取周恩来和姬鹏飞、乔冠华、廖承志、韩念龙等汇报。
9月8日,经毛泽东审阅同意,中共中央转发外交部《关于接待日本田中首相访华的内部宣传提纲》。宣传提纲说:
日本内阁首相田中角荣即将来华访问,与我国领导人谈判并解决中日邦交正常化问题,这是当前我国外交战线上的一个重大事件。邀请田中首相访华,谈判并解决中日邦交正常化问题,是毛主席、党中央的一个重要战略部署。
9月20日,毛泽东圈阅周恩来本日关于日本首相田中角荣访问中国的报告。报告说:
外交部礼宾司司长韩叙同为日本首相田中角荣访华作具体准备工作的先遣队会谈后,双方已达成协议,公告照我们修改稿,发表时间定在九月二十一日上午。
周恩来还简要报告了田中角荣一行访华的日程安排。
9月21日,中日双方发表公告:
日本国内阁总理大臣田中角荣愉快地接受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总理周恩来的邀请,将于九月二十五日至三十日访问中国,谈判并解决中日邦交正常化问题,以建立两国之间的睦邻友好关系。
9月25日,日本首相田中角荣于上午到达北京,开始访问中国。下午,周恩来同田中角荣举行第一次限制性会谈,会谈后为田中举行欢迎宴会。晚上,毛泽东听周恩来汇报同田中角荣会谈情况。
9月26日下午,周恩来同田中角荣举行第二次限制性会谈。晚上,毛泽东在中南海游泳池住处召集周恩来等开会。
9月27日晚八时半至九时三十五分,在中南海游泳池住处会见日本首相田中角荣、外务大臣大平正芳、官房长官二阶堂进,周恩来、姬鹏飞、廖承志在座。一见面,田中角荣、大平正芳、二阶堂进分别说了自己的姓名,并说能见到毛主席感到很荣幸。
毛泽东用日语说:“谢谢!”接着他问:
怎么样?吵了架吗?
田中说:
吵是吵了一些,但是已经基本解决了问题。
毛泽东说:
吵出结果来就不吵了嘛。
周恩来说:
两位外长很努力。
田中说:
是的,两国外长很努力。我们进行了非常圆满的会谈。
毛泽东说:
那就好了,天下太平。你们那个“添麻烦”的问题怎么解决了?
田中说:
我们准备按中国的习惯来改。
“添麻烦”的问题指的是,9月25日在欢迎田中角荣一行的宴会上,田中在致词时谈到日本历史上侵华战争问题时表示:
我国给中国国民添了很大的麻烦,我对此再次表示深刻的反省之意。
第二天会谈时,周恩来指出:
田中首相表示对过去的不幸的过程感到遗憾,并表示要深深的反省,这是我们能够接受的。但是,“添了很大的麻烦”这一句话,引起了中国人民强烈的反感。
田中解释,从日文来说,“添麻烦”是诚心诚意地表示谢罪之意。周恩来强调,“麻烦”在汉语里意思很轻。田中表示,我们两国之间需要互相理解,应当寻找能为两国国民所接受的表达方式。《中日联合声明》中的正式表述为:
日本方面痛感日本国过去由于战争给中国人民造成的重大损害的责任,表示深刻的反省。
毛泽东说:
你们到北京这么一来,全世界都战战兢兢,主要是一个苏联,一个美国,这两个大国,它们不大放心了,晓得你们在那里捣什么鬼啊。
田中说:
美国声明支持我们到中国来。
毛泽东说:
美国好一点,也有一点不那么舒服,说是他们今年二月来了没建交,你们跑到他们前头去了,心里总有点不那么舒服就是了。
毛泽东问:
你看这个世界怎样呢?
田中说:
自从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一些大国想用实力政策进行侵略的做法到极限了,所以现在世界进入了新的谋求和平、以谈判解决问题的时代。
毛泽东说:不错。
田中说:
尼克松也承认日本来访中国是符合世界潮流的必然发展趋势的。
毛泽东说:是啊,他先来了嘛。毛泽东问:
两国联合声明什么时候发表?
周恩来说:
可能明天,今天晚上还要共同研究定稿。
毛泽东说:
你们速度很快啊。可以几十年、百把年达不成协议,而在几天之内解决问题。现在彼此都有这个需要,这也是尼克松总统对我讲的。
田中说:
看来毛主席身体很健康。
毛泽东说:
不行了,我这个人要见上帝了。
周恩来说:
他每天读很多文件,你看有这么多书。
田中说:
今天使我感到不能借口忙就不读书了,要好好读书才好。
毛泽东说:
我是中了书的毒了,离不了书,你看(指周围书架及书桌上的书——编者注)这是《稼轩》,那是《楚辞》。(田中等都站起来,看毛泽东的各种书)没有什么礼物,把这个(《楚辞集注》)送给你。
9月28日,毛泽东审阅周恩来报送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日本国政府联合声明》(草案)。周恩来在送审报告中说:
中日联合声明已搞成,我们所要求的都写上。只是派出大使写成尽快,田中、大平说对台湾必断,日使馆必撤,蒋使如不撤,他将采取措施使他们走,要求我们不规定太死,万一超出一些时间就失信了,故望相信他们在半年内越早越好地解决这一问题。建交则自签字之日起,今日不签,明早必签,因田中力主在北京签。因此,就要考虑在声明宣布后就建交。
毛泽东批示:“同意。”
9月29日上午,《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日本国政府联合声明》在北京签字。联合声明说:
日本方面痛感日本国过去由于战争给中国人民造成的重大损害的责任,表示深刻的反省。日本方面重申站在充分理解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提出的‘复交三原则’的立场上,谋求实现日中邦交正常化这一见解。中国方面对此表示欢迎。中日两国尽管社会制度不同,应该而且可以建立和平友好关系。两国邦交正常化,发展两国的睦邻友好关系,是符合两国人民利益的,也是对缓和亚洲紧张局势和维护世界和平的贡献。”
联合声明有九条具体内容,其中包括:
自本声明公布之日起,中华人民共和国和日本国之间迄今为止的不正常状态宣告结束;
日本国政府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是中国的唯一合法政府;
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重申:台湾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领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日本国政府充分理解和尊重中国政府的这一立场,并坚持遵循波茨坦公告第八条的立场;
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日本国政府决定自一九七二年九月二十九日起建立外交关系。
同日,毛泽东圈阅周恩来本日报送的《人民日报》社论稿《中日关系史的新篇章》。三十日,《人民日报》发表这篇社论。社论说:
中日之间战争状态的结束,邦交正常化的实现,揭开了两国关系史上的新篇章。瞻望未来,我们深信中日友好有着广阔的发展前途,中日两国伟大的人民一定能够排除各种障碍,世世代代友好下去。
1973年2月17日晚,毛泽东在中南海游泳池住处会见基辛格,周恩来在座。期间毛泽东说:
过去一百年,主要是八国联军,后来日本人侵略中国十四年,占领大部分领土。现在我们对日本,不要它赔偿,他们赔不起。(周恩来:一赔就要增加人民负担。)也只有这样,人民之间才能由敌对变成和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