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三十年前，他嫌弃妻子不识字而抛弃了这个家；三十年后，他拖着病体敲响我的家门。

我看着这位陌生的老人，心中百感交集。

01

那天下午，我正在医院值班，护士小王急匆匆地跑过来："徐医生，您的大伯在门诊等您，说有急事。"

我放下手中的病历本，心里咯噔一下。大伯年近八十，平日极少出门，这次突然来医院，肯定有要事。

"大伯，怎么了？"我快步走到门诊大厅，看见大伯坐在长椅上，神色凝重。

"小徐啊，你爸...你爸病了，住院了。"大伯欲言又止，眼神闪烁。

我的心一下子冷了下来，声音也不自觉地冷淡："哦，那他的'家人'怎么不照顾他？"

"你爸这次是真的不行了，肺气肿严重，住在县医院，没人照顾..."大伯叹了口气，"他毕竟是你亲爸啊。"

我沉默了。父亲，徐秋根。这个名字在我心中已经模糊，三十年来，他几乎从未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我下班后去看看。"最终，我只能这样回答。

回到办公室，往事如潮水般涌来。我的父亲徐秋根，1954年出生，在家中排行老二。他念到初中毕业，在当时的农村已经算是有文化的人了。父亲多才多艺，写得一手好字，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很快成为生产队的记工员。

年轻时的父亲阳光帅气，会唱歌，会跳舞，是村里的"香饽饽"。据说他曾经心仪邻村的淑娟，一个知青的女儿，也是读过高中的"文化人"。但在那个年代，婚姻很少由自己做主。

我的母亲桂玉，家就在我们村的东头，与父亲的大姑是多年的好友，从小一起长大。母亲家境贫寒，没有上过一天学，但她勤劳善良，心灵手巧。两家长辈一合计，觉得门当户对，就这样把我的父母撮合到了一起。

据大伯后来告诉我，父亲其实并不情愿。他嫌弃母亲不识字、没文化，与自己心目中的理想伴侣相差甚远。但在长辈的压力下，父亲最终还是勉强同意了这门婚事。

1975年，父母结婚了。婚后不久，父亲通过考试进入县里的机械学校学习，毕业后分配到市里的一家国营工厂，成为一名正式工人。而母亲则留在农村，继续务农。

我出生在1976年，那时父亲已经在城里工作，母亲独自一人在农村，既要照顾我，又要照顾年迈的奶奶，还要干农活。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母亲从不抱怨。

记忆中的童年，是母亲宽厚的背影和粗糙的双手。她天不亮就起床，摸黑做饭，然后下地干活。晚上回来还要洗衣做饭，照顾我和奶奶。而父亲，一个月才回来一次，每次带回一些城里的东西，然后在村里神气活现地走来走去，像是什么大人物似的。

"桂玉啊，你家老徐在城里工作，你们家以后肯定会过上好日子的。"邻居王婶常这样对母亲说。

母亲只是憨厚地笑笑："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日子苦点也没关系。"

02

渐渐地，家里的生活确实好转了。父亲每月的工资虽然不多，但在农村已经是不错的收入。我们家翻修了房子，添置了一些电器，在村里也算是小康之家了。

然而，好景不长。1985年的一天，父亲突然回来，神色古怪地跟母亲说要谈谈。

"桂玉，我想和你离婚。"父亲直截了当地说。

母亲愣住了，手中的碗"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为...为什么？"她声音颤抖着问。

"我们不合适。你没文化，我们没有共同语言。我在城里认识了一个人，她是会计，有文化，能理解我..."父亲的话像刀子一样刺进母亲的心。

"那...那小徐怎么办？"母亲哽咽着问。

"我可以每月给抚养费，供他到18岁。房子和家里的东西都给你们。"父亲似乎早已想好了一切。

我当时只有9岁，对大人的世界一知半解，但我清楚地记得母亲那晚哭了整夜，而奶奶则不停地咒骂着父亲的绝情。

不久后，父母正式离婚了。父亲如承诺的那样，净身出户，留下房子和家中所有财产。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踏进过我们村子一步。

离婚后的母亲一度非常消沉。她终日以泪洗面，变得沉默寡言。奶奶心疼母亲，也心疼我，常常抱着我叹气："你爸爸真是个没良心的，抛下你们娘俩..."

然而不幸的是，奶奶在我十岁那年去世了，这对母亲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但也正是从那时起，母亲开始慢慢振作起来。

"小徐，娘不能倒下，娘还要把你拉扯大。"母亲擦干眼泪对我说。从那以后，她比以前更加勤劳，早出晚归，务农之余还做些零工补贴家用。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直到我十二岁那年，村里的李大娘来我家做媒。

"桂玉啊，你还年轻，才三十多岁，不能这样孤苦一辈子啊。有个好人，想招夫养子，对你和小徐都好。要不要见见？"

母亲犹豫了很久，最终在乡亲们的劝说下同意了。就这样，继父走进了我们的生活。

继父姓张，比母亲大六岁，是邻村的一名民办教师，因为家里兄弟多，一直未能成家。他为人温和，说话轻声细语，与父亲的暴躁判若两人。

记得第一次见面，我警惕地看着这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心里充满了抵触。但继父却笑着蹲下来，平视着我的眼睛："小徐，我听说你很聪明，学习很好，以后有不会的题目可以问我。"

那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被尊重的感觉。在此之前，父亲从未这样平等地对待过我。

母亲和继父很快完成了婚姻登记，继父入赘到了我们家。村里有些闲言碎语，说母亲不知羞耻，这么快又改嫁了。但继父却从不在意，总是微笑着面对一切。

"桂玉是个好女人，经历了那么多苦难还能坚强地活下去，我敬佩她。"继父常这样对村里人说。

继父的到来，让我们的家庭重新焕发了生机。他不仅帮母亲分担家务和农活，还耐心地辅导我的功课。在他的帮助下，我的成绩突飞猛进，很快成为班里的尖子生。

"小徐，你将来一定能考上大学。"继父常常这样鼓励我。

03

两年后，母亲生下了我同母异父的妹妹。小妹妹的到来，让家里更加热闹。继父对我和妹妹一视同仁，从不偏心。而母亲，也终于有了笑容，不再是那个被抛弃后伤心欲绝的女人。

那段时间，我们家的生活也在不断改善。继父因为教学成绩优秀，被转为正式教师，有了稳定的工资。母亲也不再需要那么辛苦地干活，可以专心照顾家庭。我们家添置了电视机，换了新家具，在村里也算小有名气了。

时光荏苒，转眼间我已经十八岁，正是高考的年纪。在继父的悉心教导下，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省城的医科大学。

临行前，继父拿出积攒多年的五千元钱塞给我："小徐，这些钱你拿着，在学校安心学习，有困难就告诉爸爸。"

那一刻，我第一次改口叫他"爸爸"。看到继父眼中闪烁的泪光，我知道，这个男人是真心实意地爱我如己出。

大学期间，我曾收到过父亲的来信。信中，他说自己和那位会计结婚后，生了一个女儿，但婚姻并不幸福。他表示后悔当初的决定，希望能和我重新建立联系。

我没有回信。对于这个抛弃母亲和我的男人，我心中只有深深的怨恨。他享受新生活的时候，可曾想过被他抛弃的妻子和儿子是如何艰难地生活？

毕业后，我留在了省城一家三甲医院工作，成为一名外科医生。工作稳定后，我把母亲和继父接到城里同住。妹妹也考上了师范学院，我们一家人终于过上了安稳幸福的生活。

而父亲，偶尔会打电话来，但每次都被我冷淡地应付过去。直到大伯今天突然来访，提起父亲的病情。

下班后，我驱车前往县医院。推开病房门的一刻，我几乎认不出床上的老人就是我的父亲。

昔日阳光帅气的男人，如今已是满头白发，瘦骨嶙峋，靠着氧气瓶维持呼吸。看到我进来，他激动地想要起身，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小徐...你来了..."父亲气若游丝地说道。

病房里还有一个中年女人，看起来比父亲小很多，应该就是那位"有文化"的会计了。她疲惫地坐在一旁，见我进来，勉强点头示意。

"医生怎么说？"我没有叫他"爸"，只是冷淡地询问病情。

"肺气肿晚期，并发肺部感染。"那女人回答，"老徐这些年抽烟太凶，身体早就垮了。"

父亲艰难地抓住我的手："小徐，我...我想和你谈谈..."

我没有甩开他的手，但也没有任何温情的表示："有什么事直说吧。"

"我和你...你后妈离婚了...已经三年了..."父亲断断续续地说，"我现在一个人住...身体又不好...想问问你..."

不等他说完，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年老体弱，无人照料，他想让我赡养他。

"你的养老问题？"我直截了当地问。

父亲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但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我没资格...但你毕竟是我儿子......"

"我可以帮你安排进养老院，费用我来出。"我冷静地说，"但你不要指望我会把你接到家里去照顾。"

04

"小徐，你爸只是想..."中年女人想为父亲辩解，却被我打断。

"您是？我们很熟吗？"我冷冷地看着她，"当年您抢走我爸的时候，可有想过我和我妈的感受？"

女人涨红了脸，无言以对。

父亲痛苦地闭上眼睛："小徐，是爸爸对不起你和你妈...但爸爸真的后悔了..."

"后悔？"我冷笑一声，"后悔也于事无补。当年您嫌弃我妈没文化，现在怎么想起来找我这个'没文化'女人的儿子了？"

"小徐...你别这样..."父亲的眼泪流了下来。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说："父亲，我会尽到赡养老人的法律义务。但除此之外，请不要对我有任何期望。家人之间的温情，您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亲手斩断了。"

从医院出来，夜色已深。我坐在车里，点了一支烟，回想刚才的对话，心情复杂至极。

三十年了，我以为自己早已放下对父亲的恨意，但当他再次出现在我面前，那些被深埋的情绪又汹涌而出。

回到家，母亲和继父正在看电视。看到我回来，母亲关切地问："小徐，这么晚才回来，是医院有急诊吗？"

我犹豫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妈，我去看了一下我爸，他住院了，肺气肿晚期。"

母亲的表情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平静："他还好吗？"

"不太好，他想让我赡养他。"我坦言道。

继父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小徐，这是你自己的决定，我和你妈不会干涉。"

母亲点点头："是啊，不管怎样，他毕竟是你亲生父亲。"

看着母亲宽容的面容，我心中百感交集。当年被父亲无情抛弃的痛苦，她早已释怀；而我，却始终无法原谅父亲的背叛。

"妈，我答应帮他安排进养老院，但不会接他来家里住。"我说。

母亲沉默片刻，轻声道："小徐，恨一个人很累的，有时候放下也是解脱。"

我知道母亲说得对，但心里那道坎就是过不去。那晚，我辗转难眠，脑海中不断浮现父亲病榻上的样子，与记忆中那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形成鲜明对比。

第二天，我请了半天假，再次去医院看望父亲。白天的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显得格外冷清。

"那个女人呢？"我问。

"她...她回去上班了..."父亲虚弱地回答。

我点点头，开始检查他的病历和治疗方案。作为医生，我可以看出父亲的病情确实很严重，恐怕时日不多了。

"小徐...你妈还好吗？"父亲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让我愣了一下："她很好，比你想象的要好得多。"

"那就好...那就好..."父亲喃喃道，"她找到好人家了吗？"

"是的，我继父是个民办教师，现在已经退休了。他对我们很好，我妈和他生了个女儿，我妹妹，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刚大学毕业。"我平静地叙述着。

父亲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我真的...很后悔...当初如果不是我..."

"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就没有现在这么幸福的家庭了。"我打断他，"我继父从小教导我，关心我，供我上大学。他做到了你应该做而没有做的一切。"

父亲沉默了，眼泪无声地流淌。

05

"为什么当年那么绝情？就因为我妈不识字吗？"这个问题压在我心头三十年，今天终于问出口。

父亲缓缓摇头："不全是...当时我在城里，见识了更大的世界，觉得你妈跟不上我的步伐...后来认识了那个会计，她谈吐不凡，我就...被冲昏了头脑..."

"你们的婚姻幸福吗？"我问。

"一开始还行...后来就...她嫌我赚钱少，看不起我的农村出身...讽刺的是，她最后也嫌弃我没文化..."父亲苦笑道。

我不禁冷笑："因果报应。"

父亲没有反驳，只是虚弱地点点头："我罪有应得...小徐，爸爸不求你原谅...只是想在临终前...能看看你..."

这句话触动了我心底最柔软的部分。不管怎样，这个男人毕竟给了我生命。但三十年的怨恨，又岂是一朝一夕能够消除的？

"我会帮你联系养老院，有专业的护工照顾你。"我最终说道，"至于其他的...我需要时间。"

接下来的日子，我定期去医院看望父亲，但始终保持着距离。我帮他办理了转院手续，将他转到我工作的医院，方便照顾。同时，我也联系了几家条件不错的养老院，准备在他出院后安置。

一天，下班后我去病房查看父亲的情况，却发现他正在与一位老人交谈。仔细一看，那老人竟是我的继父。

"爸？你怎么来了？"我惊讶地问道。

继父微笑着说："你妈说你爸病了，我想来看看。毕竟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

父亲的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惊讶、羞愧、感激...

"谢谢你...谢谢你照顾桂玉和小徐这么多年..."父亲哽咽着说。

继父摆摆手："桂玉是个好女人，小徐是个好孩子，我们一家人生活得很幸福。"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父亲的脸上写满了悔恨。他艰难地转向我："小徐...爸爸真的错了...错得离谱..."

看着父亲悔恨的泪水和继父宽容的微笑，我心中的坚冰似乎有所融化。但三十年的伤痕，又岂是一时半会能够愈合的？

"时间不早了，爸，我送你回去吧。"我对继父说。

临走前，继父拍了拍父亲的肩膀："保重身体，有空可以来我们家坐坐。桂玉其实早就不记恨你了。"

父亲泣不成声，只能连连点头。

送继父回家的路上，我忍不住问道："爸，您为什么要去看他？"

继父笑了笑："小徐，生活中没有绝对的对错。你父亲当年做错了事，但他现在已经付出了代价。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何况，是他给了你生命，给了我和你妈相遇的机会。"

听着继父宽容的话语，我陷入了沉思。是啊，如果没有父亲的离开，我和母亲或许不会遇到继父，不会有现在幸福的家庭。这是命运的玩笑，还是生活的安排？

当晚，我和母亲、继父长谈了一夜。母亲告诉我，她早已不再怨恨父亲，岁月让她明白了生活的真谛。

"小徐，妈不求你原谅你爸，但希望你能放下心中的怨恨。这样，你自己也会轻松一些。"母亲语重心长地说。

06

父亲的病情在一周后急转直下，医生告诉我他可能撑不过这个月了。

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母亲时，她沉默了许久，然后说："小徐，带我去看看他吧。"

"妈，您确定吗？"我有些吃惊。

母亲点点头："都这么多年了，再见一面又何妨？"

于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带着母亲和继父一起去医院看望父亲。

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刻，父亲的眼睛瞪得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母亲："桂...桂玉..."

母亲平静地走到床前："老徐，好久不见了。"

父亲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对不起...对不起..."

母亲摇摇头："都过去了。听小徐说，你身体不好，我们来看看你。"

父亲看看母亲，又看看站在一旁的继父，愧疚得无地自容："我...我不配...你们对我这么好..."

继父上前一步："老徐，人生苦短，何必带着怨恨离开？桂玉和小徐这些年过得很好，你也该放心了。"

父亲痛哭流涕，向母亲和继父道歉，感谢他们的宽容和对我的抚养。那一刻，我看到的不是当年那个狠心抛弃家庭的男人，而是一个悔恨交加、即将离世的老人。

母亲和继父离开后，父亲拉住我的手："小徐...爸爸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以后能偶尔去我坟前看看..."

我沉默不语，心中五味杂陈。

十天后的一个清晨，父亲永远地闭上了眼睛。临终前，他写下了一封遗书，将自己的所有积蓄都留给了我，并再次表达了深深的悔意。

葬礼上，我站在父亲的灵柩前，思绪万千。这个男人给了我生命，却又亲手斩断了我们之间的亲情；他曾是我最恨的人，如今却又以如此悲凉的方式结束了一生。

母亲和继父也来参加了葬礼，母亲甚至为父亲献上了一束白花。看着母亲平静的面容，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宽容与大度。

父亲走后，我开始整理他的遗物。在一个尘封的箱子里，我发现了许多我小时候的照片，还有我每年的成绩单复印件。原来，这些年他一直在默默关注着我的成长。

箱子底部，还有一封已经泛黄的信，是写给母亲的，但似乎从未寄出。信中，父亲详细描述了自己的悔恨和思念，字里行间充满了痛苦与自责。

"桂玉，当初是我太愚蠢，以为城里的生活、有文化的女人就是我想要的。直到失去了你和小徐，我才明白家的真正意义..."

看着这些遗物，我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原来，父亲并非无情无义，只是被世俗的眼光蒙蔽了双眼，等他醒悟时，一切已经太晚。

晚上，我把这些发现告诉了母亲和继父。母亲轻轻叹了口气："人这一辈子啊，总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

继父握住母亲的手："桂玉，幸好我们相遇了。"

看着他们相濡以沫的样子，我忽然释怀了许多。是啊，如果没有父亲的离开，就不会有继父的到来，不会有现在的幸福家庭。命运的安排，有时候就是如此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