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五公主这疯疯癫癫的样子，再看那宫女吓得惊慌失措的模样，老皇帝皱紧了眉头，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并没有人回答，宫女一个劲儿地按住五公主，希望她能冷静下来，但根本就是徒劳，因为在发酒疯的五公主已经开始脱自己的衣裙了。

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宫女直接跪在地上喊道：“皇上，这陆夫人当众谋害公主，还请皇上为五公主做主啊！”

被她这么一说，众人才如梦初醒，对啊，刚刚可是何玖娘强迫公主喝下那杯中酒的，就算是出了事，也是这女人动的手脚啊！

“还请皇上为五公主做主！”

有人站出来伸张正义，而惠妃也顾不上其他，上前将意识不清的五公主紧紧抱住，以防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

“哼，事到如今你还不如实招来！”

陆柏川看着地上的宫女，眼神如寒冰一般，那酒水他都能看出问题来，更何况是他家媳妇。

众人瞬间不解了，这就是一个小宫女，让她说什么呢？

明明就是何玖娘使得坏，怎么还怪到一个小宫女身上了？

小宫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她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咬紧牙关让皇上给五公主做主。

只要把脏水泼到何玖娘身上，她就能全身而退。

这时候，何玖娘轻笑了一声，对着地上的小宫女说道：“你要是还不说实话，你家公主体内毒发，可就不只是丢人这么简单了，毒性在体内沉淀三日不解，便会爆体而亡。让我猜猜，你应该没买解药吧？”

“你胡说！”

小宫女本来就害怕，听见何玖娘这么说，瞬间就被激出来了。

老皇帝紧紧盯着地上的小宫女，心中已经猜出原委。

陆柏川上前拱手道：“皇上，审人是微臣所擅长之事，微臣愿为皇上分忧。”

说着，上前就要去抓小宫女的后领子。

老皇帝没说话，明显是默认了。

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样，这小宫女的命也就这么长了。

惠妃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顾不上什么，直接跪在大殿上哭喊道：“皇上，清羽受此大辱，还请皇上做主，杀了这夫妻二人！”

何玖娘挑眉看她一眼，轻笑道：“你急什么，这不是在查吗？你刻意打断皇上查案是什么意思？”

惠妃没想到何玖娘竟然会这么跟自己说话，睁大眼睛瞪着她，恨不得用眼神杀了她。

那边陆柏川刚要动手，何玖娘又说道：“算了，好好的宴会不宜见血，用这个吧。”

说着，扔了一个小瓶子给陆柏川，解释道：“用了这玩意儿生不如死，很快就招了。”

陆柏川就按着小宫女把瓶子里的液体倒进她嘴里。

小宫女不想咽下去，但根本由不得她，就那么一瞬间，身体就僵住了。

只觉得全身都在疼，疼得大汗淋漓，青筋暴起，使劲地翻白眼，几乎要晕过去。

可偏偏就是晕不过去，意识比什么都清楚，却是疼得连眼泪都出不来。

众人看着这画面都忍不住有些心惊肉颤，别管这女人医术如何，多少还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没一会儿，就听宫女艰难地开口：“我、我说……”

何玖娘掏出银针在她身上扎了一下，放出几滴黑色的血液，刚刚痛感瞬间就消失不见。

小宫女整个人像是刚从河里捞上来的一样，整个人被汗水浸湿，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赶紧的，你再多耽搁一会儿，你家公主就快不行了。”

何玖娘不耐烦地催促，此时的五公主已经被人敲晕了，可即便如此，也还是不安分，脸色黑红，是的，就是黑红，感觉能冒烟一样。

惠妃都开始着急了，这样下去女儿不得变成傻子？

小宫女看了五公主一眼，任命地道：“陆夫人酒中的药是奴婢让人放的……她、她让公主受辱，奴婢想替公主出口恶气……没、没想到……”

后面的话小宫女已经说不下去了，她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只要何玖娘喝了那些酒，就能发一场疯丢尽了面子，然后三天后爆体而亡，给公主出了恶气。

正是因为如此，她根本就没有买解药，因为从一开始就想要何玖娘死。

众人都震惊了，那也就是说，是五公主想要害何玖娘，却被何玖娘识破，反而把酒给五公主灌了下去。

这……这何玖娘是什么时候发现酒有问题的？

又是什么时候知道是五公主的人做的？

许多事情细思极恐，这个女人比他们想象中的厉害多了。

“大家都听清楚了吧？五公主体内有剧毒，且目前没有解药，要是我不出手，三日后必爆体而亡。但我既然答应了要展示一下医术，那自然是要表示一下的，各位可看好了。”

何玖娘说着，走到惠妃和五公主面前，将惠妃一把推开，然后一掌压在五公主腹部的穴位上，紧接着一根银针扎在头顶。

昏迷的五公主很快醒过来，才刚刚感受到头疼，袖子被掀开扎了一串针，手指又被一根粗大的银针扎破，挤出一小滩黑血。

五公主疼得哇哇叫，但何玖娘紧紧按着，陆柏川又拦住其他想上前的人，愣是没人能帮她。

只一会儿，血的颜色变成红色，何玖娘站起身道：“好了。”

她看着惠妃笑了笑，说道：“诊金五百两黄金，哦对了，还有娘娘刚刚答应的一个要求，我也不为难娘娘，只要当众给我道歉和道谢就行了。”

“你……”

惠妃忍不住指着她，结果话还没出口，就被何玖娘打断：“你什么你？好好一个宴会被你闹成这样，你还有理了？我就坐在自己位置上吃东西，惹到你了？还编排我和皇上的关系，怎么的，我男人是摆设还是你是摆设？皇上的年纪能给我当爹了，你说那些话的时候能过一遍脑子吗？好端端的年轻俊男我不要，我找一个年纪能给我当爹的，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似的，脑子有毛病？今晚这事，你要是不给我道歉，没完！”

大殿中静悄悄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那种！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何玖娘，心想这女人疯了吧？

敢这么说皇上，脑袋不想要了？

且在场很多人都被内涵到，毕竟后宫中年纪小的妃嫔多的是，那些。逼迫自家刚及笄的女儿进宫为妃的朝臣们，一个个脸色都绿得不行。

当然，同样心情不好的还有老皇帝，他就这么被贬得一文不值？

他可是皇帝啊！九五之尊啊！

“皇上！你就任由她这般辱骂您和臣妾？”

惠妃整个人已经被气得快冒烟了，她可是皇上的妃子，在场的也有她娘家的势力，岂能容一个乡下来的女人这般羞辱？

惠妃娘家的哥哥也站出来想要说话，结果还没开口，就听见老皇帝不耐烦地道：“行了，还嫌不够丢脸吗？朕都说了何大夫医术过人，你们偏不信，这会儿愿赌服输，该道歉就道歉！另外，今晚宫宴才开始你们母女二人就搞破坏，存心让朕不好过。即日起，惠妃降为惠嫔，清羽削去公主封号，二人禁足一个月，没有朕的允许不准出门半步！”

好好的宫宴，要是因为母女二人一直闹，坏了大事可就不妙了。

惠妃，哦不，现在是惠嫔了。

惠嫔目瞪口呆地看着大殿上方的中年男人，眼中闪过不可思议。

刚刚何玖娘说得那么过分，他不追究也就算了，竟然还把怒火全都撒到她们母女二人身上。

天知道她混到妃位花了多少心思，忍辱负重多年才如愿，结果没安稳几年，这就被降了？

“皇上啊……”

她还想闹一闹，结果老皇帝又道：“废话少说，赶紧道歉，不然就给你降才人！”

众人都倒抽一口气，这降得也太狠了吧！

惠嫔一口老血堵在喉咙里，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是不甘心的，但现在要是敢再开口，那真的很有可能变成才人了，要是现在被降成才人，那得多少年才能熬出头？

更何况，今天算是把老皇帝得罪了，娘家那边也不一定能一直供养她。

没了娘家的庇护，在这深宫之中，岂不是要被生吞活剥？

想到这些后果，她就有些害怕，终于意识到今晚在宴会上发难，是个错误的决定了。

惠嫔的哥哥见状，急忙跪下说道：“皇上息怒，小妹这是糊涂了，还请皇上给小妹和五公主一次机会。何大夫救了五公主，是咱们的恩人，咱们要上门赔礼道歉的，只是小妹太过担心五公主，所以才会说错话。”

说完，不等老皇帝开口，又急忙对着这何玖娘赔礼道：“五公主是我家小妹的心头肉，所以才会这般得罪了人，还请何大夫大人有大量，不要与之计较，在下替小妹和五公主给何大夫说声抱歉。”

说着，还朝着何玖娘行了一个拱手礼，样子做得足足的，看上去好像是真的知错了一样。

人家表面功夫做得好，何玖娘也不能多说什么，摆摆手道：“那边先这样吧。”

何玖娘都没看惠嫔的哥哥，伸手让陆柏川牵着，这就打算回自己位置上坐好了。

惠嫔哥哥的脸色黑成碳，他堂堂大学士，还是第一次有人敢不正眼看他！

不过对方是老皇帝都能怼的何玖娘，这一切似乎就合乎情理了。

“哈哈哈，这何大夫果然不是一般人。”

老太后牵着宸王妃的手，笑得很是开怀，这小脾气，真是太对她老人家的胃口了。

宸王妃也笑着跟她说道：“玖娘可是个妙人呢，往后孙媳带她进宫给皇祖母问好，顺便再带些好吃的进宫。”

“好好好，正合哀家的意！”

这边两人悄咪咪说上了，老皇帝却也想趁机给陆柏川两口子长长威风，省得以后又有不长眼的玩意儿去招惹人家，连累自己。

他清了清嗓子道：“陆爱卿和其夫人，一个对北炎的社稷大有贡献，一个对朕还有救命之恩，虽是庄户人家出身，但行得正坐得端，官职和功绩都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得来的，往后尔等见了，不许再这般无理，否则便是跟朕过不去！”

众人屁都不敢放一个，何玖娘倒是还有些惊讶，没想到老皇帝竟然愿意当众给她撑腰，看来这老头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都聋了？”

老皇帝沉着脸看着底下乌泱泱的众人，锋利的眼神扫过去，众人急忙跪下，恭敬道：“臣等遵命！”

何玖娘勾起嘴角，早该这样了。

惠嫔三人已经被带下去了，不出意外的话，短期内是见不到了。

宴会总算是正式开始了，何玖娘一边吃东西一边欣赏歌舞，那表情好不享受。

只是这大冬天的，桌上的菜早就凉了，没了刚刚的滋味，这要是吃的火锅就完美了，下次可以跟老皇帝提议一下。

只是，人群中，有几道目光直直地朝着他们夫妻二人射过来，有记恨的，有崇拜的，有想要攀附的，也有……略带刀子，想将她千刀万剐的。

何玖娘感受了一下，带刀子的还挺多。

她一一看过去，刚刚人模狗样给她道歉的惠妃哥哥算一个，还有今晚一直安静没撒野的霖王，还有一道——

何玖娘眯了眯眼，对方很快转移了视线，但还是让何玖娘看到了。

是一个看上去雍容华贵的贵夫人，当然，这只是表面上，毕竟那一脸的恨意和尖酸刻薄就表示这不是什么好鸟。

对方身份应该不算低，坐得还挺靠前的，身边还有一个中年男人，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现在正在跟旁边的人说笑喝酒。

似乎，对她有恨意的就只是那个妇人。

何玖娘记得自己不认识那人，也没有与之有什么过节，对方为什么这么恨她？

难不成就是单纯嫉妒她长得好看？

她有些自恋地撇撇嘴，这有啥好嫉妒，天生丽质这玩意儿也不是嫉妒一下就能有的了……

不过，何玖娘并没有记恨多久，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妇人身后的一个姑娘吸引了。

姑娘长得跟那妇人五分像，看着像母女，只是与妇人不同的是，姑娘一双眼正紧紧黏在陆柏川身上，眼神近乎痴迷。

好家伙，她男人这才刚在国都这边亮相，就已经开始招蜂引蝶了吗？

何玖娘扯了扯陆柏川的袖子，问道：“那一桌是什么人。”

陆柏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说道：“不出意外的话，是沐国公和其妻女。我刚刚也在想，我们与沐国公府并无交集，那沐国公夫人怎么紧紧盯着你不放。”

他已经决定明日派人去查查这沐国公府是什么情况，敢这么瞪着他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