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那场订婚酒席上,热闹是它的,沉默是我的。
我握着酒杯,低头看着桌布的花纹发呆。
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但生活似乎压根儿没问过我想要什么,就直接把答案摆在了面前。
而真正让我心虚酸涩的,是那晚父亲醉酒后的一番话——一句原本隐藏了十九年的秘密。
童年之变:母亲离开,后妈入门小时候,我常常琢磨为什么村里的孩子会朝我扔土块,叫我“野孩子”。
后来,我懂了,家里没有“妈”成了恨我的理由。
父亲解释得很简单:“你妈嫌家里穷,跑了。”小时候的我太容易相信大人说的话了,从此我对妈妈有了深深的恨意。
回忆里,家里总是冷清的。
直到有一天,父亲牵回来了一个瘦瘦的女人——付金娣。
我小时候对后妈的印象模糊,只记得她的表情永远有点冷。
没过多久,她挺着个大肚子,眼神里透出的,是一丝我看不懂的防备。
还有一次半夜,我迷迷糊糊听到屋子里传来争吵声,是父亲和付金娣在吵什么东西。
声音时断时续,偶尔有这样的句子飘进我耳朵:“保国要送表弟家,这样咱家减轻负担。”父亲却极力反对,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说:“行吧,但他们不能亏待他。”那一晚,我在被窝里听得一句句,流了整晚的眼泪,但怕被发现,一声没敢哭出来。
第二天,父亲收拾了我的几件破衣服,挑起两只箩筐,把我送去了付金娣表弟家。
他们家也很穷,但从我到的第一天,我知道,那不是我的家。
他们分派给我的任务是做“家里的劳动力”,哪里做得不好,哪里不顺眼,我都免不了挨打挨骂。
没人叫我名字,他们喊我“小野崽子”。
被送养的日子:献给别人家的“儿子”付金娣的表弟夫妻家,有一个比我大三岁的女儿巫霞。
巫霞天生腿脚不灵便,可她心活,毒舌。
她经常对我恶言厉语:“小野崽,你下辈子只能给我娘家当奴才!”我和她吵过,拼过,但更多时候,我听话了。
我害怕挨打,更害怕跑回去的时候,父亲再把我撵回来。
毕竟我跑过几次,求父亲让我回家,可他扛起门后的扁担,毫不留情地把我赶了回来。
有一次,他一边喊着“你回去给我好好干!”,一边打得我龇牙咧嘴。
而那个我曾经称作后妈的女人,站在一旁冷笑着叉腰。
我渐渐明白了,我是个再怎么努力也不被需要的人。
我逃跑的心渐渐没了,养成了忍耐的习惯。
我做饭、挑水、喂猪,一刻不敢停下。
巫霞也到了该说婆家的年龄,可没人愿意娶她。
这样的日子,安稳又窒息。
直到一次,他们做出了一个我始料未及的决定。
19岁订婚:成为养父家的“上门女婿”等我到了19岁,日子一天天朝着新一轮深渊滑去。
巫霞过了说亲的年纪,还没人登门提亲。
为了让女儿“有个家”,巫大善夫妻把主意打到了我头上。
他们觉得,既然早早把我从家里弄过来,这辈子我就应该是“巫家”的人。
于是,没商量也没解释,我成了巫霞的未婚夫——这和家家牲口分圈羊没两样。
订婚当天,站在院里的我浑身僵硬,像一块木头。
巫大善和父亲却兴奋得很,一个劲儿地喝酒、寒暄。
我看着满桌的菜,没有一点吃的欲望。
我想过抗议,但父亲的话早就掐灭了我的念头:“怎么算也是一家人了。
听我的,别瞎折腾。
巫家的热闹是他们的,而我和巫霞连眼都不碰一下。
酒后的秘密:父亲吐露早年的隐情那天,酒过三巡后,父亲终究喝高了。
他一边乐呵呵地和巫大善聊着天,一边磕磕绊绊地提起了一些从没对我说过的话。
他说:“你知道吗?
保国他亲妈根本不是跑的,是被我打跑的。
......当年她想带走孩子,我死活没让她抱走。”这一句话,让我的脑袋“嗡”地一下炸开了。
父亲接着说,他母亲其实还回来找过几次孩子。
而最近一次,是在几年前。
他告诉她“保国已经死了”,让她死心。
但她不信,还常常四处打听。
这些话一字一句钻进我耳朵里,一点点毁掉了我心里仅存的一点父爱。
我开始怀疑,这19年,我活在人家口中的“孩子”,究竟算个什么?
酒席散去后,我一个人在村口坐了很久。
夜风吹来,我开始明白一个道理:身世的真相从来都不止一种,它可能是别人无意中说漏嘴的,也可能是有天你自己撞破的。
但经历了那些坎坷,我好像知道了,好的亲情不是承担和买卖,而是尊重和成全。
结尾:生活有时候,就像一场没有剧本的戏。
我们甚至不能选择自己的角色,但可以选择在台上怎么演下去。
过去的经历虽然让我怨恨,但也教会了我成长。
我开始试着放下原生家庭的束缚,用自己的方式去找到生活的希望。
因为每个人的未来,都不必为过去亏欠的爱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