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迷痴迷武侠小说,无非因为书中那些江湖故事能让读者感受到现实世界中体验不到的快意恩仇,归根结底,追求的不过是一个“爽”字,但若每一段故事都是这么写,难免让人读了就忘。
所以金庸用了一种创新却又略显大胆的写法,他在故事中加入了不少悲剧元素,以至于其中的某些桥段哪怕时隔多年也依旧让读者耿耿于怀。
比如《神雕侠侣》中的“甄志丙事件”,小龙女遭了那道人的毒手,继而引出了后续一系列的悲剧,可以说那道人是毁了小龙女和杨过的人生,着实可恶。
(小龙女、甄志丙剧照)
不过话说回来,甄志丙真的得手了吗?小龙女真的失贞了吗?
真相或许并非如此。
一、没有第三个人见证的悲剧
甄志丙也就是旧版中的尹志平,只是金庸在新修版中加入了甄志丙这个角色,并将原本属于尹志平的戏份转移到了这个角色身上。
不过无论这个角色姓甚名谁,他都确实是将毒手伸向了小龙女。
那晚欧阳锋为了传功杨过之时不被小龙女偷看,于是将小龙女点穴定身,甄志丙却在此时趁虚而入,在几番试探之后,他确定小龙女动弹不得,便开始做出那些卑劣之举了。
不过金庸对于这段剧情的描述是略显暧昧的,他并未挑明一切。
(杨过、小龙女剧照)
只道是:“过了良久,眼上微觉有物触碰,她黑夜视物如同白昼,此时竟不见一物,原来双眼给人用布蒙住了,随觉有人张臂抱住了自己。这人相抱之时,初时极为胆怯,后来渐渐大胆放肆。”
所以甄志丙“放肆”做了些什么呢?尽管杨过和欧阳锋就在不远处练功,但这场悲剧其实并没有第三个人见证,只有甄志丙和小龙女清楚那晚发生了什么。
而这即是问题的关键所在,甄志丙和小龙女真的清楚自己所做和所经历的一切,意味着什么吗?
别诧异,你以为他们都是十几二十岁了,该懂的都会懂,但金庸早已借黄蓉和郭靖的视角提到过,没人长辈指点,也并非人人都会懂得男欢女爱那些事。
比如郭靖与黄蓉的这段对话就能证明:“(黄蓉)转口问道:‘靖哥哥,怎样才会生孩子,你知道吗?’郭靖道:‘我知道。’黄蓉道:‘你倒说说看。’郭靖道:‘人家结成夫妻,那就生孩子。’黄蓉道:‘这个我也知道。为什么结了夫妻就生孩子?’郭靖道:‘那我可不知道啦,蓉儿,你说给我听。’黄蓉道:‘我也说不上。我问过爹爹,他说孩子是从臂窝里钻出来的。’……”
他们二人自幼有家长在身边,尚且不知这些,甄志丙一个道人,小龙女则是常年深居古墓,又如何会懂得这些?
而书中唯一能作为证据的,也就只有那守宫砂了。
二、守宫砂之说
经历了那晚的遭遇之后,小龙女手臂上的守宫砂确实是不见了。
此时书中提到一句:“小龙女卷起衣袖,露出一条雪藕也似的臂膀,但见洁白似玉,竟无半分瑕疵,本来一点殷红的守宫砂已不知去向……我师父给我点了这点守宫砂,昨晚……昨晚你这么对我,我手臂上怎么还有守宫砂呢?”
(小龙女剧照)
等于说在小龙女的观念里,守宫砂消失不见,就意味着她确实是遭人欺负了。
但事实真是如此吗?
此时包不同若在场,都要说一句“非也,非也”。
因为金庸都不认可守宫砂的说法,比如他在原著第七回末尾就提到这么一句:“所谓‘守宫砂’是我国古代民间的传统信念,据称以‘守宫’(形同壁虎之小动物,有长尾及四足)和以朱砂及其它特种药材,舂烂成泥,点于女子手臂,则殷红一点,长时不褪。该女子如嫁人成婚,或失却贞操,此“守宫砂”即隐没不现。古人以此法鉴别(女子是否保有贞洁……读者视之为我国南宋时代之民间迷信也,不必信以为真。)”
连作者本人都不认可的说法,又如何能让读者信服?
显然,金庸此时正是在暗示小龙女或许没失贞,当日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误会。
什么守宫砂,也不过是人为点上去的一个小红点儿,怎么就能保证它不会被衣服摩擦掉?以这种方式来鉴别女子是否保有清白之身,属实有些草率。
而书中另一位老僧的说法,则更能说明问题。
三、一位老僧的说辞
《天龙八部》中,少室山大战之时,也有这么一起乌龙事件。
此时梅兰竹菊化身为僧人的模样混入了少室山,只为帮虚竹解围,而鸠摩智则是戳破了四女的身份,接着虚竹便被扣上了“行为不检”的帽子。
但此时一位曾经混迹过江湖的僧人站了出来。
(僧人剧照)
书中只道:“普渡寺道清大师中年出家,于人情世故十分通达,兼之性情慈祥,素喜与人为善,说道:‘方丈师兄,这四位姑娘眉锁腰直、颈细背挺,显是守身如玉的黄花闺女,适才向国师出手,使的更是童贞功剑法,咱们学武之人一见便知。虚竹小师兄行为不检,容或有之,‘淫戒’二字,却是言重了。’”
通过人的站姿,气质就能辨别女子是否保有贞洁,这说法又是否可靠?
若这说法说得通,那小龙女自然也是清白的,毕竟后来小龙女在旁人眼中也依旧是冰清玉洁的气质。
比如这段描述:“堂上群雄本来一齐注目朱子柳与霍都二人,那白衣少女一进来,众人不由自主的都向她望去。但见她脸色苍白,若有病容,虽烛光如霞,照在她脸上仍无半点血色,更显得清雅绝俗,姿容秀丽无比。世人常以‘美若天仙’四字形容女子之美,但天仙究竟如何美法,谁也不知,此时一见那少女,各人心头都不自禁的涌出‘美若天仙’四字来。她周身犹如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似真似幻,实非尘世中人。”
(虚竹、梅兰竹菊剧照)
这段描述出自原著第十二回,“甄志丙事件”发生于第七回,怎么此时的小龙女仍是仙子般的气质?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显然所谓的“守宫砂之说”纯属无稽之谈,小龙女也并未失贞,一切都只是因为她过于单纯而引起的一场误会,纠结于此事的读者,也大可释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