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超市门口有很多做小生意的，做烧烤的、卖气球的、还有卖土鸡蛋、水果的，相当于一个夜市了。

李诚和女朋友就在这里摆了个卖多肉植物的小摊。女朋友喜欢侍候多肉，这东西好养活，而且好繁殖，繁殖得多了，就拿来卖了。但是女朋友脸皮薄，不好意思一个人摆摊，李诚当然要帮忙了。

一棵多肉不带花盆五块钱，好的时候一天能卖一百多块。钱虽然不多，但两人都很激动，觉得这钱挣得比工资还高兴。

这天晚上，两人照例摆好了摊。他们边上是一个卖土鸡蛋的老太太，篮子里只放了三十来个鸡蛋，个头都很小，一个一块二，比超市的贵，因此问的人多，买的人却没有。

这时，一个满嘴喷着酒气的汉子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老太太，喝道：“老骗子又来了，前天我在你这儿买的鸡蛋根本不是土的。”老太太很吃惊，说：“你认错人了吧，我这还是第一次到这儿来。”李诚知道这汉子很可能真是认错人了，他天天在这儿摆摊，从来没见过她。这里还有几个卖鸡蛋的老太太，灯光暗，加上都是农村老太太的打扮，认错人也很有可能。

汉子声音大了，说：“扯，我会认错人，就是从你手上买的。”老太太摇头又摆手，说：“你真认错了，我是东山村的，老头子生病了，要吃肉，我就想着把家里攒的这点鸡蛋卖了，然后到超市去买点肉。”

汉子声音更大了，说：“东山村离这儿二十几里地，你到这儿来卖鸡蛋，骗谁呢。”老太太着急了，说：“我没骗你，我家里就两只鸡，攒这点鸡蛋都要十几二十天，前天我哪来的鸡蛋卖呀。”

女朋友看不过去了，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老太太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你怎么还不信？”汉子一看一个姑娘敢管闲事，眼睛一瞪，李诚赶紧将女朋友挡在身后，说：“你想怎么着？”

这时，那边又来了几个喷着酒气的人，看样子是跟这汉子一起喝酒的，问他怎么了。汉子就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那几个人很嚣张，张牙舞爪的，有个家伙没注意，自己把自己绊倒了，整个人都压在那篮鸡蛋上，爬起来后可能是觉得丢脸，又使劲地去踩，鸡蛋全都碎了。围观的人纷纷指责他们，他们也害怕了，扔下一张钱后就跑了。

老太太打开钱，是张十块的，顿时就哭了起来，说：“一个鸡蛋一块二，三十二个，都算好了是38块4，他们怎么才给十块钱呀。老头子已经活不久了，我还想给他买点酒，怎么办呀？”围观的人中有认出她来的，点头说她的情况确实如此。

李诚跟女朋友对视了一眼，她知道他想干什么，就从身上摸出今天卖的钱，大概八十多块，全放进了老太太的篮子里。老太太连忙说：“谢谢姑娘，但是我不能要，我不是乞丐。”李诚说：“我们每天都在这里摆摊，以后你攒了鸡蛋再还给我们吧。”

老太太想了想，似乎觉得这个可以接受，就谢过了他。她准备收拾一下篮子进超市，一低头顿时愣住了，原来篮子里又有了很多钱，一百的就有好几张，还有十块一块的，老太太哆嗦着嘴唇，想感谢众人，可是大家已经散开了，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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