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是电影的灵魂与内核,它向观众呈现出导演想要传达的主要内容,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一部电影的主题决定着它在市场中的被认可度,同时也传达出影片的价值观。
李安的电影中更为强调的是血缘亲情下的家庭依赖与坚守,突出家庭成员之间血浓于水的亲情与羁绊。
一、反抗与依赖:“父权”崇拜到反抗“父权”传统封建文化强调家庭本位,家庭中的每个人都要以家为中心,一切都要为家庭服务。在家庭本位的文化氛围之下,人的个性受到束缚,情感遭到压抑,自我追求不能实现。
但随着西方文化的自由民主观念的流入,人们开始反思传统文化给人性带来的压抑与束缚。古代中国社会是君主专制主义,要求子民的服从与敬仰,而此时的文化伦理观念则成功建立起了一个顺民社会。
可是在文化全球化的当下,讲求民主平等的社会中,传统文化遭到了抵制与消解,取而代之的是新的社会文化和伦理观念。儒家伦理思想讲求孝道,而孝道则是建立在家庭中父母与子女之间,是一种以父辈为中心,子辈为附属的伦理观念。
中国传统社会中,家庭的存在伴随着“父权”文化,一个家庭中最稳靠的支柱是父亲,因此子辈对父亲原初会有一种崇拜感,但这种崇拜感会随着子辈的成长而消散,甚至在接触到的文化与父亲所属的文化产生冲突的时候,子辈也开始对“父权”产生怀疑以致最后的抵抗。
但是抵抗只是子辈身上呈现出的“假象”,这种表面看起来对父辈的反抗实则是子辈对父辈深深地依赖。
李安的电影《推手》中,儿子朱晓生希望能够尽到孝道,让父亲在晚年能够跟着自己享几年清福。把国内的父亲接到美国和他同住,这是他对父亲的孝心,也实现了传统文化中的“三代同堂”的美好愿景。
吃饭时,父亲吃着典型的中式餐,玛莎吃着西餐,而朱晓生面前既有中餐也有西餐,通过吃饭这一场景生动形象的呈现出父亲与玛莎的差异和冲突,以及充当调和剂的朱晓生。
传统文化中的孝道在面临不如意的现实生活时开始慢慢消解,朱晓生和玛莎想给父亲寻个伴侣借此让其搬出去住,但朱父知晓之后权威和自尊都受到了打击,选择出走。
朱晓生是中国传统文化和西方文化的融合体,既想要尽孝,又不想父亲的到来破坏原有的家庭,这种矛盾是反抗“父权”的必然结果。
这种反抗背后,是朱晓生内心对父亲的“放不下”和依赖,他接受着现代文化的洗礼,同时却又是“父权”文化忠实的遵从者,他依赖着有父亲主持大权的家庭,同时更为依赖他心中神圣的父亲。
《喜宴》当中的儿子高伟同和《推手》当中的朱晓生一样,都是自身是中西文化的融合体遇到纯粹中华传统文化的父亲,不同的是,朱晓生生活中所发生的的一切都是符合传统伦理的,而高伟同则是严重违背传统伦理道德的人。
高伟同向父母隐瞒自己是非异性恋的事实,但同时也顺从父母的安排,体现出他对父母的孝以及对“父权”的崇拜。而之后蒙骗父母安排“假结婚”之后,又面临最违背孝道的“无后”状态,最终一切都在父亲的妥协之中得到和解。
高伟同和父母之间从开始的“假平衡”状态也转变为了一种相互坦诚的真正平衡。高伟同对父母的表面顺从和实则违背恰恰对应了他对父母的反抗和依赖,从外在行为来看,他是对父权的反抗,正是这种反抗证明了高伟同对父权的依赖性。
他依赖父亲,依赖传统文化中的父权文化,因此在自我行为与父亲意愿相违背之时他选择欺骗父亲,营造出一切都是父亲期望中样貌的假象,以此顺从自我的依赖心。
在中西文化开始互相融合的当下,“父权”消解成为必然的趋势。《推手》中,父亲与儿子之间的和解是父亲被迫的妥协和主动的成全所促,《喜宴》中,家庭的伦理平衡是子辈对父辈的无声抵抗与父辈的宽容理解所成就的。
到了《饮食男女》中,子辈令父辈的失望转变成了子辈对父辈的失望,也由此,子辈对父辈从最初的“崇拜”到“反抗”,再到现在的“走下神坛”,这其中有父子(女)之间的融合,同时也有父辈的主动跳出封建文化的桎梏。
《饮食男女》中,父亲与儿子的关系变成了父亲与三个女儿,其实这里儿子到女儿的转变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对“父权”的消解,父亲对待女儿的方式没有了对待儿子时的严厉与固执,而是小心翼翼地照顾她们、维护着家庭。
每周末的强制性家庭聚餐是父亲维系家庭成员关系的一种方法,可是在每次聚餐中都有人宣布“大事”,而每件“大事”都促进了家庭的瓦解。直到父亲宣布“大事”——与锦荣结婚,父亲这一举动无疑使得自己走向所有人质疑与反对的位置,在传统伦理道德中将会被扣上“为老不尊”的帽子。
随后父亲也和锦荣住在了一起,原本的家庭自此彻底解构,取而代之的是四个新的小家庭。影片中的父亲,最初是深受传统伦理思想束缚的牺牲者形象,每天为家庭操劳。但最后,父亲亲手撕碎了封建伦理贴下的身份标签,从中国封建文化的桎梏中跳出来了。
父亲的转变,使得原本的“父权”地位走下了神坛,但是父亲的主动迎合新文化,吸取新文化中科学的、合理的成分,使得自身获得新生,重新找回生活的希望。
影片最后父亲和二女儿的共餐中父亲恢复了味觉就是最好的反映。李安深知,在中国家庭中,无论人们内心深处作何感想,但如果使得这个家在表面看起来一切都过得去,那么最终家依然可以继续维持。
父亲和三个女儿各自新的生活,使得原本只是表面处于平衡状态的家呈现出心与心真诚交流的和解,从而达到真正的平衡。
但至此,李安始终没有丢下的表达是对家的存在意义和血缘亲情的羁绊与温暖,即使一个大家分成了四个小家,但是彼此之间的爱与牵挂却是有增无减的。旧家的消亡与新家的成立,是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进行融合的表现,也是父权制度从严格化走向人性化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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